《刺客前传》叶非花

8、第八章

　　“恩，大袖子就有这样的好处！”唐风澜点头，扬眉微笑，十分满意的样子。一个振袖，他借势飞向船头，而袖中的暗器随即往上激射而出。唐风澜顺势上了船，几个来回，船上的人死伤无数。
　　忽然他脚下一顿，飘然落在小船船篷。
　　“是谁派你们来的？”唐风澜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手里捏着一把飞刀。飞刀长三寸，黑色，尾有红色的绳穗。手捏住刀柄，看过去，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唐”字。但是这不是唐门的兵器，唐风澜的师傅是谁，他怎会不知。
　　站在船头的那人不答，已不见了开始时战兢模样。他抬头，眼神锐利，手一挥，小船开始摇晃。
　　“要我死？”唐风澜微笑着点头。那么就不是孔雀瓴的事了。但还有谁知道他？知道他出城了？那会是谁？大哥？还是其他房的人？
　　唐风澜身随心动，飘忽左右。这次不想下毒，不想用暗器，虽然他最喜欢用这两种，好用又实在。但是唐风澜出手成拳头，化掌，拳头无影，掌风凛冽。
　　唐风澜沿着小路走着，身上血迹斑斑他也不管，径自走着。
　　天色渐暗，唐风澜还在走着。前边是座小镇，石门，石狮在向他招手。唐风澜迟疑一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迹，摸摸了饿瘪的肚子，拖着步伐走了进去。
　　没有人看他，仿佛已经习惯。
　　唐风澜找了最近的那家客栈坐了下来。
　　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唐风澜倒是孤身一人。
　　唐风澜坐在最里边，神情疲惫。走了很远的路，真是累了，前所未有的累。唐风澜眯着眼，有点愤愤不平。
　　只为了这样的理由，会不会不值……
　　唐风澜眼睛发直，呆呆的。
　　忽然他侧头，手里的杯子停在唇边。
　　好耳熟的嗓音！唐风澜停下接下来要做的动作，聚神聆听。
　　唐门三件事物，暗器，毒，刀。练敏感度，练耳力，练身行。唐风澜使暗器，使毒，在唐门，别说是他师傅就连唐一刀都不是对手，只是没有人知道。所以唐风澜的嗅觉、耳力都可谓是上上乘，只要是闻过一次的味道绝对不会忘记，只听过一次的嗓音当然也是。
　　声音是从墙壁的另一头传过来的，其所谓隔墙有耳就是说这个。唐风澜坐在角落里，靠着墙，于是他就成了这隔墙的耳朵。
　　“就是这里了，前面再过二百里有一处地方……”唐风澜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这声音飘忽，不是男也不是女，不正是那日在临安一时兴起听墙角所听的对象么？如此说来，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老女人。
　　隔了一会儿，是那老女人的声音，“是，这次一定要成功。除去此人，我王兀术一定能将大宋江山拿下！”
　　唐风澜皱眉。此人……莫非是岳飞不成？兀术，不知是何人？唐风澜本来是从未出过四川，上次出城是为了杀洪权，这次却是他自己要出来，哪知道世事变化，当然也不这兀术是何许人也。
　　“公子要岳飞死才能成就大业，如今这岳飞正挡在河岸，自然非死不可！可叹这岳飞本来是当今世上前所未有的英雄，如今却得冤死在这……大宋兴亡，只在一人手上，唉！”那飘忽的声音重重叹息，竟生出惋惜。
　　唐风澜忽然起身结帐。
　　岳飞……这就是岳飞么？
　　他知道的岳飞，他记得的岳飞只是那一晚，无声息流泪，为了母亲悲痛的男人。此时唐风澜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的瓶子，什么味道都有。
　　唐风澜为什么要帮助岳飞？因为那个人的心里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痛……因为想着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跟自己相似，于是就觉得安慰，所以不想他死。现在看来是自己傻了，他岳飞怎么会跟自己相似，不过是一时错觉罢了！
　　昨天杀的那些人不是唐门来追踪自己的人，现在回去也许还来得及！唐风澜想着，微微笑了，却是苦涩。
　　自己是真心想着要帮助对方，倒是如此人物哪用得着唐风澜多管闲事！唐风澜心理想着，决计是要回唐们了。
　　只是人生就是那样充满了意外，唐风澜句算想回头也回不去了，尤其是他现在根本是又迷路了。
　　有句话说得好，路是长在嘴上而不是长在脚下。唐风澜本来是问了去往四川的路才出镇的，哪里想到走了一段，前面竟然是处断崖，凑近一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得有马蹄声朝这边过来连忙躲入一旁的草丛里，露出两个眼睛看着。
　　马却不是往这个方向来，渐行渐远了。唐风澜从草丛里跳出来，看了一眼前面的断崖，撇撇嘴。倒是越发傻了，这条路是死路自然不会往这边来。还以为别人都像你，只知道直走也不知道转弯，以为这样比较近。
　　唐风澜慢慢地度着步子，朝开始就瞧见的岔道走去。
　　四个人，上下左右，包围着，阻断这一条生路。
　　唐风澜出现在这条路上让那四个人都露出奇怪的神色来，却依旧站着任唐风澜靠近，而借这个机会唐风澜也好好打量了这几个人一番。
　　老女人是真的老女人，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一对样子服饰一样的双胞胎。唐风澜忽然想到少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又或者那双胞胎其中一个就是那小伙。唐风澜想，这恐怕是完了。早先听得前面再过二百里有一处地方，料想就是那处悬崖吧！岳飞为何要走这里？前面的前面又是什么地方？唐风澜是一概不知，只是这下是真的不好了。
　　原来是不想管了，如今是抽不了身百口莫辩。
　　唐风澜停住脚步，长身站在他们面前不动。
　　“这位兄台，我们在等人不知你可不可以离开这里？”嗓音飘忽是飘忽，只是多了些僵硬。文士打扮，一脸微笑和蔼可亲的模样。唐风澜一拱手道：“正巧，我也是在等人，也许我们等的人是同一个也说不定！” 唐风澜一语双关。
　　文士的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过来道：“兄台真是说笑……不知兄台等的是哪一位？”
　　唐风澜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今天会经过这里。”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他在等谁，他只是在等待。
　　双胞胎就这么攻上来了。
　　唐风澜微微后退，弹出开始在草丛里扣在手心里的石子。他用的是漫天撒花的手法，却又不似一般的漫天撒花，唐风澜手里的“花”少却层出不穷，上下左右，刚刚躲过迎面而来的暗器，却绝对躲不过碰撞在另一颗石子上又弹回来的石子。砰砰两声响，双胞胎肩膀上都吃了唐风澜一石子，鲜血涌出。
　　唐风澜随意地露出这手，震惊了剩下不动的二人。忽然文士打了个手势，双胞胎退下，他上前问道：“四川唐们？”
　　唐风澜微笑摇头。
　　“不是？”
　　唐风澜再次微笑摇头。
　　“那你是谁？
　　唐风澜道：“你问我是谁？要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那怎么办？”明显是耍赖了。
　　文士却不生气，双胞胎早耐不住又要上前，却被挡住。
　　唐风澜盯着老女人看了一会，道：“女人就算是老了也还是美丽却是为何？”
　　老女人没有出声。
　　文士道：“没想到兄台有此爱好，倒是同道中人呀！”说着，话语里却多讽刺，不知是针对谁。
　　唐风澜道：“我没有爱好，只是感叹。”
　　文士哦了一声，身已欺近。
　　唐风澜自然是退，除了退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唐风澜会暗器，使得挺好；唐风澜会使毒，下毒于无形；唐风澜会追心，不用弓箭也可将追心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是唐风澜手底的功夫不好，真的不好。所以唐风澜杀那船客花费的时间挺长，自己也受伤了。只是衣裳变成了血色他也无所谓，反正是皮肉伤而已所以连包扎都省了。
　　船毁了，他被冲上岸，头一件事就是找地吃饭，结果走了差不多半天时间才走到小镇，吃了没几口就遇到这帮人。他后悔了，想回去了，结果又遇到他们，真是火大了！梁子结大了！
　　瞧瞧那几人倒霉样，害他都倒霉了起来。
　　唐风澜觉得自己挺傻——不，是越来越傻。本来嘛，看到就装做没看到走过去不就结了，现在还要浪费体力来打架，真是亏大了。
　　不料文士的目标不是他，掌风呼地擦过去，站在他右侧的两人，俩双胞胎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了。
　　唐风澜嘿嘿笑了两声，道：“兄弟武功还不错！”话说得平平的，倒听不出是称赞还是讽刺。
　　文士道：“我看兄台不是普通人，刚刚是我的朋友得罪了，现在我已经杀了他们向你陪了罪，不知兄台满意不？”
　　唐风澜在心里暗自啐一口，脸上却堆起笑容道：“不知道你的朋友哪里得罪了在下，因为不明白，所以你这样做我实在是惶恐得很呀！”
　　正说着，马蹄声响，有人正往这边来。
　　文士脸色一变，居然一把扯过唐风澜往树上去。唐风澜本来是全神戒备却还是被他所趁，但身后的人明显呼吸停顿似是非常紧张，唐风澜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