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前传》叶非花

5、第 5 章

　　唐风澜将苏文歆带回了客栈。
　　这次他没有迷路，他记得沿着河流往下，闻到香味右转。为什么会有香味呢？因为问情。
　　但是他却没有见到唐清行，店小二说他出门找自己去了。听着店小二嘟囔着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不晓得路，唐风澜笑弯了眉毛。
　　如果是别人那当然不会，唐风澜就会，但今天例外。
　　唐风澜侧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觉得是美梦都没有现在这么甜蜜。他当然知道苏文歆的心里有秘密，但是只要她肯点头说要跟着他，他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管他的秘密。
　　苏文歆站在门口不安地拉扯着衣角，唐风澜见状，道：“你不喜欢这里？”
　　苏文歆摇头又点头。
　　“那是什么？”唐风澜问。
　　苏文歆又是摇头。唐风澜看着她，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将她带进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唐风澜松开她的手，弯腰将床底放着的东西扫进怀里。表面看上去是堆破布，谁知道破布里面是金子。唐风澜想，除了他还有谁能想出如此美妙的主意。
　　“我们先收拾一下，等下就离开这里。”唐清行找不到他就一定会回来，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苏文歆。比较麻烦的是梅影，她要是……
　　想到这里唐风澜也不管苏文歆奇怪的神色，拉起她就往客栈后面走去。
　　五天后，唐风澜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上除了车夫就只有他一个人。
　　半天前，唐风澜出现在一个小镇，他雇了这辆马车，要往四川去。
　　半天以前，唐风澜在哪里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唐风澜一身白衣，很整齐，一点污渍都没有。他尽量伸长自己的双腿，打个呵欠，懒腰这个动作完成，他闭上眼继续睡。车厢里很温暖，铺在上面的皮毛躺上去很舒服，他不想动。
　　唐风澜觉得生活真是不美好极了。
　　正想着，马车却停下了。如果光是停下而已，唐风澜当然不会动，问题是马车停得太快他不得不跳起来，否则就要撞到脑袋。
　　马车停稳，唐风澜翻身坐在毛皮上面等着，面带微笑。
　　马车的帘子掀起来，露出唐清行那张有点阴沉的脸来。唐风澜对着他咧开嘴笑。
　　“你去哪里了？”不出所料，唐清行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唐风澜微笑却不答。
　　“那个女子是谁？”唐清行再问。
　　唐风澜道：“我也不知道，她跟着我我就让她跟着。”
　　“为什么不等我？”
　　唐风澜笑得像偷腥的小猫，他说：“她不喜欢客栈，我们就去了她家。”
　　唐清行想到了什么，涨红了脸道：“二哥说的不小了原来是指这个？”
　　唐风澜连忙摆手，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说。”虽然是故意诱导他，但是要真的说这话脸皮还热热的，不够厚。
　　“没想到二哥平日里装得一副道貌岸然，原来也是这等人……”唐清行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更是嘲讽得不得了。
　　唐风澜轻笑，道：“我什么时候道貌岸然了？”
　　“上次哥几个一起去那飘香楼，二哥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是什么？”似乎是已经找到唐风澜这件事情令唐清行十分高兴，说话的语气也带几分调侃起来了。
　　唐风澜的脸微红，道：“女子用来欣赏不好么？”
　　“好是好！”唐清行笑起来，一扫平日的阴沉，竟是说不出的潇洒倜傥。唐清行接着道：“只是那飘香楼的女子何以只用来欣赏？”
　　唐风澜的注意力却显然没在唐清行的话里，他愣愣地盯着唐清行看了好半天，最后说道：“九弟，平日见你并不出众何以今日却是潇洒又倜傥？”他话说得极认真，一时之间，车厢里沉闷无比。
　　最后唐风澜干笑两声：“九弟，我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就好。”
　　唐清行却似失了魂一般并未听见。
　　唐风澜见他如此也只好住嘴。
　　由南往西去，虽然雨早已停止，路面却是湿润，马车从上面驶过，留下深深的长长的印记。
　　马车摇摇晃晃，铃铛响动。
　　转个弯，马车消失在青山浓林中。
　　唐门，蜀中唐门。
　　唐风澜一脸正经，非常正经。他坐得端正，腰杆挺得笔直。
　　唐卿行在说话，声音冰冷，感觉上是很多的暗器放在一个布袋里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一样。
　　前面端坐着的人是大哥，唐门唐一刀。他手里端着一杯茶，嘴里吹着气，一会又放下，一会又端起来。
　　唐卿行说：“洪家已经和惊雷堂断绝关系了，另外上次对我们唐家不敬的齐越也已经伏诛……”唐卿行说了很多，唐风澜一个字也不没听进去。他好困呀，一路过来他还没好好睡上一觉呢。
　　唐一刀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挥手让唐卿行退下了。
　　唐风澜朝天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惨呼：这下要轮到他了……想着挺直的腰杆软了下来，摊倒在椅子上。
　　“十四弟！”
　　唐风澜开始在心里碎碎念。
　　唐一刀在前面开始训话。
　　“唐风澜，你作为唐门的一分子，你……”然后唐风澜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唐风澜你再听不？不要跟我露出那种表情，我不是二弟，才不会上你但……”
　　唐风澜继续朝天翻白眼，打个呵欠——小心翼翼地不让唐一刀看到地打呵欠，继续装做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虽然他非常不想装，但是有时候装一下还是可以避免很多事情的。
　　唐风澜这么想着，心理平衡了许多。
　　唐风澜出来，看着头顶的天空，白云朵朵，觉得空气真好。
　　唐风澜不是傻子，才不要当一个漂亮的傀儡。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做一个当权者。唐风澜不傻，但是他非常懒。
　　现在他犯困了。要是你被念上几个时辰，我想你肯定也会犯困。唐风澜更加，他觉得他的眼皮已经和眼睛粘住分不开了。
　　院子很大，雕栏勾檐，花花草草，假山，小溪，小树林，老树横枝等等，是应有尽有。
　　唐风澜四处看了看，闪身进了一间房。
　　房间的门上挂了条红色的手巾，唐风澜没见到，他甚至不知道这间房子是谁在住。他或许认识这里大部分的人，但是他不认识这里大部分的房子。
　　唐风澜打量着这间房，东西不多，四周的墙壁摆满了书，隔间的桌子上是笔墨纸砚，在一边还放着一排兵器。
　　这是一间书房，唐风澜下了结论，抬头一看，还有一块匾，上书四个大字：天下第一。
　　唐风澜努力地睁着眼睛总算看清楚上面是“天下第一”四个字，忽然他低头掩嘴偷偷笑着。下一秒，他抬头一个闪身人已藏在匾后。过了一会儿，他又跃下来，从书架上拿里几本书飞身闪入匾后。书垫在脑袋下面，唐风澜很快睡着。
　　唐风澜醒得很慢，可以说他根本不想醒，他是被吵醒的，然后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躲在匾后进行他的光明正大的偷听。
　　唐风澜漫不经心地听着，直到他听到一词——岳飞，他才打起精神来仔细聆听。
　　为什么他会对岳飞这个词特别感兴趣呢？
　　话说到唐风澜乘着一叶扁舟下杭州，一个不小心却到了江西，为什么会到了江西呢？这就要怪我们唐风澜少爷百年不遇的路痴症了。总之他是到了江西，然后在江西的某地——具体是哪地他也记不清楚，反正就是见到一人了。
　　说到此人，眼角眉梢都写着正义二字，本来唐风澜是要绕道走的，不料那人却拿出一壶好酒来。唐风澜没办法拒绝美酒的诱惑，于是上前喝了几杯，于是他就知道了此人是谁？对了，就是他们正在谈论的岳飞岳正义！
　　岳飞雇车将他送到杭州，沿路走着，车夫不知道说了多少关于他的事迹，而他听了他的不少事迹，心里慢慢对岳飞生出点敬佩来。但是他唐风澜是谁？一个唐门就够他受了，他哪里管得了别人，正想闭上眼睛继续睡，却……
　　“这孔雀瓴真的能将岳飞……”那人故意说到一半不往下说。
　　孔雀瓴？杀岳飞？唐风澜一下子睡意全消。
　　“当然，我们唐门出手哪一次不是马到功成！况且这孔雀瓴可是比暴雨梨花针还要……”
　　唐风澜开始想，这岳飞是何许人也？居然……暴雨梨花针呀！那东西，美丽是美丽，但是在暴雨梨花针下还没有生还的人。
　　“大哥，你确定这图纸能行？”
　　图纸？孔雀瓴的图纸？唐风澜下意识地凝神倾听他们的说话声，估计他们站的部位。手指甲扣住些粉，准备随时弹出。
　　“当然了，大哥出马还有什么不能搞定！”
　　右边下方离桌子约莫三公分！唐风澜手指一动，漫天撒花的手法悄无声息地使出洒下手指甲中的粉末，然后他撇撇嘴，继续睡觉。
　　“那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那声音顿了一下，忽然压低嗓音道：“这岳飞躲在庐山，为什么朝廷的那人还不放过他？”
　　“朝廷的事我们可不管不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还有……”那人声音严厉起来，道：“你不要管太多，要是惹上了什么我可保不了你！”
　　另一人连声称偌。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先准备吧，要是有一点差池可不得了。”
　　唐风澜睁眼，心理忽生出奇怪的感觉。千万条线在捆着他，开始的时候只是在他身边看不见，现在慢慢现出点点线条来，他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圈套！唐风澜想着，神色清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