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心狩》暮左

26、26. 舞会

　　又回到了那个小山丘上。

　　与上次山雨欲来的沉郁之景不同，这是个刚下完雨的，晴朗的初夏午后。

　　被风拉成长条的云朵，像柔软轻盈的棉絮一般被堆叠在蔚蓝的天际。

　　井野抬手在森野的额前挡了挡，她右耳上的银质耳钉折射了耀眼的碎光：

　　“这样盯着太阳看，不刺眼吗？”

　　籁侧过脸，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井野之前来过索普钠吗？”

　　“说是来过，不如是经过吧。”

　　“籁之前来过吧？我看你似乎对这里的道路挺熟悉的。”

　　“大概三年前吧，我们刚毕业那会儿……”

　　和卡卡西一起来的，不，是卡卡西护送她的。

　　而且也曾在这个山丘上，眺望着这个城市。

　　当时她好像还说了，关于自己的名字的事情。

　　失去了当时那样满怀着柔情的心境，回想那样的场景居然有点羞耻。

　　不明就里的井野发现籁突然脸红了，似乎产生了什么误会。

　　“你该不会……是和男人一起来的吧？”

　　“又瞎说……”

　　这时候再说，是和卡卡西一起来的，只怕会误会更深，到时候再被误会她仍然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只怕还要被开一年的玩笑。

　　森野随意敷衍了一句，转身要继续赶路，被井野不依不饶地一把抓住：“跟我说说啊，这才是好朋友之间该聊的话题！”

　　井野的笑脸真诚又危险。

　　二人纠缠在一块，一个想跑，一个不想放。好在改道去送资料的鹿丸和丁次及时返回。

　　“你们俩走得这么慢吗？”

　　从天而降的两人让籁终于成功挣脱了井野的魔爪，她涨红了脸，解释道：“想着你们俩可能快赶上来了，于是在这儿停了一会儿。”

　　她之前脸红过吗，像这样，烧红了脸，轻声细语地对人说话。

　　森野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对其他人来说多么的新鲜与陌生。

　　“……走吧，阿斯玛老师已经在城里等我们了。”

　　鹿丸径自向索普钠的官道走去，留三人在身后。

　　这次第十班，哦，不对，自从鹿丸、丁次、井野三人都升为中忍之后，原第十班已经正式解散了。只不过上面在安排任务的时候，还是经常会启用原第十班的结构。

　　这次籁仍旧是籁参加美食大会的，而阿斯玛四人他们来此处则是为了执行维持美食大会秩序的任务。说是维持秩序，其实更多是为了增强美食大会的安保水平。毕竟这次的庆典有包括大名在内的诸多权贵参加。

　　大约是仍旧不放心她单独行动，所以静音将她出行和原第十班的行程安排在了一起。

　　无论是作为参与者的籁，还是作为工作人员的另几人，在进城之后都要先到庆典组委会的接待处进行登录。

　　“负责安保的忍者……四人？”工作人员似乎觉得这个数字不对。

　　“抱歉，我不是，我是参加者。”籁拿出了一封红色的邀请函。

　　“是参加者吗，”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信封，眼里满是好奇，语气也变得更加恭敬了起来，“青岚，请带这位客人去访客处登录。”

　　咦，原来访客不在这里登录吗，那这屋子里的人都是这次的安保人员了。她虽然一直知道美食大会作为索普钠的地方盛会，声名远播，但并不知道它竟然可以是这样规格的活动呢。

　　回酒店放东西的路上。

　　“籁居然是VIP吗？”

　　井野拿着邀请函在手里翻看。

　　“额，这个邀请函好像本来是发给纲手大人的……”

　　红色邀请函是组委会发给“重要访客”，如果是籁自己跟组委会申请的邀请函，应该是蓝色的。

　　“诶，真的诶，在‘代表’的地方写着籁的名字，但是抬头是发给火影办公室的。”

　　森野拿到函件的时候只瞄了一眼，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大名，但是却忽略了那几个印刷的大字，毕竟她平日里除了训练和店里的事情，不是在查资料就是在写报告，接触的都是官方文档，大脑早就对“火影办公室”这样过于熟悉的字眼自动免疫了。

　　以这样的身份参加庆典，不会还要出席舞会之类的活动吧。她心里生出了十分不妙的预感。

　　酒店倒是都在一块，只是楼层不同。籁的房间在四层，是一个宽敞的套间，有单独的客厅与卫浴。卧室和客厅各连接着两个开阔的露台。一面朝向城中湖，一面朝向酒店的庭院。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籁打开了自己的行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卷轴。解开封印一开，是化妆品还有礼服，鞋子之类的东西。

　　里面还有一张便签：

　　“有什么问题的话，请联系酒店的总台，记得报我的名字哦。”

　　字迹和署名都是静音的。

　　没经历过的事情，倒是不讨厌尝试一下。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呢？

　　不过，没有直接说的话，那些她没把握的活动，她不想去也可以吧，大概有这样的隐含的意思在。

　　礼服还挺好看的，不是和服，而是淡紫色的洋装，质地上有着丝绸一般的垂坠感，光泽度上却十分内敛，大概是某种混纺的衣料吧。

　　既然是火影代表，还是参加一下吧。她收拾好东西，走到了卧室的露台上，俯视着这片雅致的庭院。

　　渐晚的天色里，各色鲜花在葱茏中绽放，石板路蜿蜒与花丛中，喷泉的水流叮咚作响，隐有竖琴弹奏的旋律。这片庭院向着东边，而太阳早已越过了楼后面去了。

　　原本生机勃勃的景色，由于光源的远离，像是一幅收藏室里的老油画一般，展现了主题不符的沉郁的风韵。

　　作为食客的少女，拥有一双发现与众不同的眼睛，她的目光梭巡了一圈，锁定了墙边的一丛淡米色。

　　等等，这是蘑菇吗？她正要回身下楼，视野边缘却进入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还对她招手。

　　啊，是鹿丸他们。

　　她也对他们挥了挥手。

　　音乐。

　　她喜欢音乐，对于舞池里翩翩起舞的那群人，她发现自己更羡慕乐团里，优雅地弹奏着钢琴的乐手。不过听说这种乐器要打小学，就和忍术一样。

　　当然，她这样沐浴着金碧辉煌的灯光，悠闲地站在场边听着乐曲，主要原因是因为，她不会跳舞。

　　森野也不禁对这样的自己哑然失笑，不会跳舞，不会跳舞还那么自信地来参加舞会了吗？你有顶着众人的目光做好一朵壁花的思想觉悟吗？

　　不过即使宾客的新奇的眼神虽然难捱，一想到自己只是过来见见世面，这些人是谁她都不知道，籁的心态又平稳了许多。

　　但是却有一名不太有眼力见的男子，在多名男士被籁以“我不会跳舞”的理由拒绝了邀请之后，仍穿越舞池，向她走来。

　　他一身灰色的交领晚礼服，身量高大，款款走来的仪态十分儒雅。只是脸上的妆容有些特别，眼下画着紫色的长条状色块，是某个部族的图腾吗？

　　籁的心里生出疑惑。

　　宴会的外围。

　　井野戳了戳鹿丸的肩膀：

　　“你说现在这个她还会不会被拒绝，好像聊得挺愉快的。”

　　鹿丸没有说话，一副不想参与讨论，但是无法从这个问题脱开思绪的样子。

　　“……会吧。”

　　“你这么有自信？”

　　“……因为她根本不会跳舞。”

　　井野小声地嘟囔道，这你都知道。似乎对鹿丸的敷衍有些不满，嘴角却挂着姨母一般的笑容，看着籁的方向。

　　开始是聊得挺愉快的，展现了笑容的森野，眼里的光像是远处的星星一般，虽然遥远，但依旧闪闪发亮。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和她对话的那个男人的侧脸。长得好像还不错，却化了妆？

　　化妆的男人，井野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只是那个男人好像对谈话还挺满意的，一直面带着微笑。二人也始终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

　　忽然，籁向他走近了一步。淡紫色的身形为男人宽阔的的身影所遮挡。

　　“……”

　　鹿丸似有所动，但很快那两人的距离又回到一开始的状态，男人的神色，籁身影靠近的那一瞬间好似有所迟滞，但此刻已经恢复如常。继续客套了两句，那个人又转身回到了舞池里。

　　只留下若有所思的森野在原地。

　　“果然又拒绝了呢。”井野似乎并不接受籁不会跳舞这个设定，这大概与籁平日大小姐做派有关。其实在学校里，籁在女生中的人缘并不是很好，除了她不爱和人扎堆的缘故，也跟她一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跟她们这些总是玩得灰扑扑的小姑娘不一样也有关系。

　　但是人总是有关于自己的设想，能去实现它也不错。别人的目光，真的很重要吗？

　　相处下来后，井野发现森野虽然看着聪明高冷，但是也有因为害羞气急败坏的时候，这样的反差让人很难不觉得有趣。

　　“诶，籁怎么走出来了？”

　　那个男人，果然很奇怪吧。

　　一开始，籁只觉得他形象不错，聊几句也没有关系。说了没几句话，难以忽视的熟悉感就迎面而来。

　　虽然声音完全不一样，发色也不一样。但是笑起来，弯成月牙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

　　与一开始接近时的假笑不同，那是非常真诚和温柔，甚至带着点安抚意味的笑容。

　　她说了什么来着，让他对着她这样笑？

　　“先生，我不会跳舞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表现出了不安了么？大概是这样他才会安抚的对她说：

　　“我只是想与美丽的您聊聊天，舞会作为社交场合，让人们愉快的交谈也是它达成目的的方式之一。”

　　虽然是陌生的说话风格，他不疾不徐地为她解围的样子像一块投入了回忆的小石子，激起了太多令人怀念的波澜。

　　又聊了好一会儿，心中累积起的兴奋与怀疑让森野难以忍耐，她于是向前走了一步，大着胆子问道：

　　“卡卡西老师，是您吗？”

　　当然是否定的答复，虽然对方没有因为她认错人而流露出气恼，籁却不禁有些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懊悔。

　　只不过，真的不是吗？如果是卡卡西老师，乔装作为暗线潜入舞会保护要员，这样的展开很合理吧。

　　心里的疑问无法消散，从容旁观的心境被好奇心挠碎了，籁于是想要到外面透透气。

　　井野他们在走廊上吧，籁走出了宴会厅的大门，四下打量着，看见的守卫全都是不熟悉的面孔，那些人虽然施了礼，目光却有所保留。

　　还是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比较好，大概是多年在忍者学校训练出来的直觉，她察觉出这些人此刻应该在评估她的行为，如果她当下就一副“我没找到人”的样子折返回去，应该显得很可疑。

　　“我出去透透气，应该不妨碍吧。”

　　她礼貌地和门边的守卫确认道。

　　“您请。”

　　男子微微欠身。

　　和屋里被香料熏染的空气不同，院子里是植物的味道，花香混合着青色的草生味。夜是完全的夜，但酒店贴心地为有雅兴赏月的客人留了照度恰好的灯，足以看清脚下的路，却不至于破坏了月辉的清雅。

　　这个方向……啊，不是蘑菇的方向吗。籁回头看看楼上，一眼找到了自己房间的露台。露台上盛放着粉色的藤本月季。

　　籁悄悄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很大，虽然有其他人在，但是那些人影都在远处。

　　她偷偷研究一下索普钠的夏日特产应该没关系吧。

　　她按照记忆里构思过的路线往墙边走去。

　　“找到了。”森野开心地自言自语道，折起裙摆，弯身拈了几朵幼嫩的米色菌类。

　　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特别的香气，像什么呢。她思索着。

　　“像红茶的味道……“

　　“……无论像什么，都不能随便吃进肚子里哦。”

　　手里的东西一松，被夺走了。

　　“诶？”籁一脸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少年，仿佛被戳破了什么心事，她有些尴尬的回应道，“我、我才没有要吃呢。”

　　“会对不能食用的植物感兴趣，一点都不像你。”

　　鹿丸看着她局促的样子，并没有察觉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森野看着少年，不知为何一脸迷惑。

　　鹿丸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是鹅膏菌科的，虽然其中有些可食用的种属，大多都有毒性。”

　　“但是我不觉得，酒店会让有毒的菌类生长在这里。”籁不服气地辩解道，弯身又拈起了一小束，为了手中的蘑菇再被避免被夺走，转移了话题，“对了，鹿丸君为什么会在这，不会是来偷懒的吧。”

　　\\\"喂……能不能对我的职业素养有点信心。“

　　籁捏着蘑菇双手交握在胸前，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拟态了的云，轻轻拂动着她眼里的清透的月色。肌肤的质地在温柔的辉照下呈现出奶油一般柔腻的质地。

　　她对着鹿丸粲然一笑：“我有信心啊。\\\"

　　夏夜悄然开放的花朵，美得懵懂，赏花的人也懵懂。空气似乎弥漫着某种特殊的，轻柔甜蜜的香气。

　　籁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变化，正在她和她年少的同伴之间发生。这种模模糊糊，似远亦近的感触，在她专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时，会突然占据心间，但是这样的注视持续稍久一些，它又会骤然消失。平淡的熟稔又会取而代之。

　　是错觉吧。

　　为了不迷失在对方的眼中，她继续谈着蘑菇：

　　“索普钠的夏日特产是各种食用菌诶，这里的人在夏天的时候，会有菌类做各种各样的菜式，还有特别出名的菌菇火锅……“

　　上次在这里呆了不到两天，就走马观花的在市集上逛了一圈，连美食大会的正门都没能进去，更别说什么菌菇火锅了。

　　她微微地垂着眼帘，用欢快的语调诉说着这一切。令人难以发觉的红晕让她的脸上的皮肤看起来有些透明。

　　鹿丸突然打断了她：

　　“森野。”

　　“嗯？”她茫然地扬起了脸。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