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皇宫大殿步步惊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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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平缓的脚步声后，头顶之上有人开口道：“众卿家平身。”那嗓音甚为清朗平和。钱进却不由忆起了翠微亭中那书生勃然大怒的模样，之后便是毕生难忘的牢狱之灾，禁不住一阵瑟缩。
殿前太监又拖长声音宣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此刻已分立两侧，话音刚落便有人出列上本，奏的是某地洪涝、灾民安置之事。皇帝沉吟片刻，问众人意见。殿上人分了几派，有人道应由地方衙门拨款拨粮自救，有一些却支持从京城选派钦差前去主事，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时争执不休。钱进全然不懂旁人说些什么，垂手而立，双目紧盯着足尖，只盼无人注意他。
可事与愿违，忽而有官吏道：“臣以为，缙王千岁一向严谨奉公，不如由千岁携朝廷拨款前往赈灾。”
皇帝闻语，转而看向钱进，问道：“缙王，此事你有何见解？”
钱进心头乱跳，慌忙冲着那明黄身影一揖，道：“臣……臣无异议。”却不知自己应下了什么大事。
“哦……”皇帝眉头一皱，还不及说些什么，又有人朗声道：“微臣以为不妥。”出来的是个年轻官员。钱进偷眼瞧去，说话的不正是刚刚带路的那人？暗暗感激他多次解围之情。
“秦侍郎以为如何？”皇帝问道。
秦侍郎道：“臣有本要奏。”说着便自袖中取出本奏章来呈了上去，“万岁，微臣得边陲守将来报，藩国今逢歉岁，民怨沸反，或恐生变。”
“竟有此事！”皇帝怒拍案上龙木，朝堂之上一时噤若寒蝉。
秦侍郎垂首续道：“微臣以为，若适时王爷身处异地无暇赶至，只怕北疆局势不稳……”
“嗯……”皇帝微一沉吟，道，“缙王便留于京城待命，赈灾一事由户部酌情处理。至于藩国……此事重大，着六部商议后再作决议。今儿先退朝吧，还有折子的一并呈上来，明日再议。”他仿佛颇为恼怒，说罢拂袖而去。
钱进刚舒了口气，站起身便想跟随众人之后退出殿去。却有小太监疾步而来，在他耳边轻声道：“缙王千岁请留步，万岁爷请您到后殿一叙，请跟奴才这边走。”钱进只得喏喏应着，跟了过去。
说是后殿，却不在这大殿之后，七拐八弯绕了好大一圈，那太监才在一座殿阁之前停下了步子。请钱进稍候，他冲殿内报道：“万岁爷，缙王千岁到了。”
不多时，殿内有人道：“宣缙王觐见。”
一进殿门，钱进没留意被高门槛绊了个踉跄，顺势便跪在了地上，垂首拜道：“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也不让他起来，自顾自翻阅案上奏章。钱进直跪得双腿发麻，却不敢动弹；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感到双膝跪地已无知觉，皇帝才悠悠开口道：“钱缙，你可知朕召你来是为何事？”
“微臣……微臣知罪……”
“哦？”皇帝终于放下手中物事，看向钱进，“缙王何罪之有？”
“微臣知罪。”
“缙王一向直言不讳，今儿怎么这般含糊其辞起来？”
“微臣知罪。”钱进一味垂着头，翻来覆去便是这么一句话，赵小乐教的四字秘诀。
皇帝默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放缓声音道：“缙王何必如此拘谨？父皇驾崩时朕尚年幼，他便将朕托付缙王照顾，记得朕小时还唤过你一声钱叔叔呢。”
“微臣知罪。”钱进心想着赵小乐说过的话——回答不出问题时就先认个错，领导准不会发大脾气。
“罢了罢了，朕一向称孤道寡，帝王之家谈什么亲情？”皇帝自嘲一笑，转而正色道，“缙王受伤之前朕与你谈的事，想的怎么样了？”
钱进额上汗珠点点滴在地上，眼前发黑，身如筛糠，嘴唇哆嗦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怕不出半刻便支持不住。
“罢了，先下去吧。”皇帝见他这副模样，怕是问不出什么，挥手让他退下。
钱进如释重负，刚费力站起身来，却听皇帝唤了声等等，便茫然回头瞧他，一时倒忘了下跪。皇帝缓步走到钱进身前，伸手将一件饰物系到了他腰间，道：“这可是父皇所赐，缙王莫再弄丢了才好。”钱进讷讷点头，垂眼一看，赫然便是赵钱二人在山村时卖掉的那块玉佩。
不提钱进如何手足酸软出了宫门，这厢赵小乐正在王府内翘首以待，口中叨叨着：“老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被皇帝识破，一怒之下将他推出午门斩首了吧……”他脑中冒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念头，急得直揪头发，“我还是去宫门外等消息。”
“去吧去吧，一会儿皇上退朝出来，无意间瞅见你这叛徒，指不定一生气将你二人一同斩了。”刘子信轻描淡写道。
“不是吧……”赵小乐愣住，“皇帝退朝不回后宫，倒爱在宫门口转悠，玩个微服私访不成？”见刘子信说得笃定，心里没底，又开始扯头发，“不行，讲得我心更慌了！”回头瞧刘子信那悠闲模样，抱怨道：“你怎不跟着去？关键时候再不济还能求个情啥的。”
“皇宫有那么容易进去？”刘子信伸手给他倒了杯茶，劝道，“还是坐着等吧。”
“我哪坐得住啊？还是去门口等着好了。”
王满见赵小乐匆匆而去，担忧道：“不会又去闯祸吧。”
“随他折腾去吧，”刘子信兀自喝了口茶，“只要虎符还在王爷手里，皇上总是有所忌惮。”
王满道：“可王爷到底将它放置何处？皇上早派人将整个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查到啊。”
“唉，许永远是个谜了。”
这时，门口传来赵小乐惊喜的声音：“王爷回来了！”
钱进对着众人将宫里一切说了，又将那玉佩取出给赵小乐看，悔道：“唉，要是不卖这玉，也许还找不到咱们。”
赵小乐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想了，都过去了。风雨过后有彩虹，考试过关有假期嘛，开心点。”
“是啊是啊。”刘子信附和道，“接下来便是小赵大人那一场了。”
“啊？”赵小乐一时垮下脸来，“又搞琴棋书画文武双全那一套教材？不要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皇宫大殿步步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