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靠厨道飞升》不系柏舟

45、第 45 章

　　这并不是蜀山派第一次大规模揽客，所以当蜀山下走过路过的熟客再次经过店门口时，都被墙上贴的海报和门口两行花篮吸引住了目光。

　　前日夜里。

　　百里飞流贴完最后一张海报，把刷子扔进浆糊桶中，终于忍不住扭头问东嘤：“你确定这东西不像是通缉令？有画有字的……”

　　只见他刚贴好的那张白底黑字，上面画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奇怪锅子，上面三个大字“冰煮羊”。下方画着的食材则更为奇怪，冰块，羊肉，葱和胡椒。

　　东嘤正在借着不远处店里微弱的火光扎花篮，黑暗中被这声突如其来的询问分了神，一不小心扎到了手上，疼得咂了声嘴，同时开始酝酿要骂的话。

　　百里飞流有些心虚：“扎到手了？娇气，这么怕疼当初为什么救我哥，他失忆了可一点都记不得你这般死缠烂打。”

　　这么多天过去了，飞流看在眼里，他哥对东嘤甚至还不如那个管家对他们老板。虽说面子上是宠着让着，可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把他当小孩子。真的带点旖旎情谊的反而是那个死冰块管家，看人家的眼神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百里飞鸿对东嘤就没这个意思。

　　东嘤准备骂人的话堵在胸腔，顿时气管子有点痛，想了片刻问：“我本来要说‘那他对我也比对你好’……”

　　“嘶……然后呢？老板说了让我们不要闹太大动静，以免坏了明天的事，你说，我不动手。”

　　也许是夜里看不清，飞流觉得东嘤流露出一种寂寞的神情。

　　“他之前那么苦，看着金刀门没了。我情愿他不记得我，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连同往事。只当我是个随手救了他的人就好。”

　　飞流沉默了片刻：“我好多年没见我哥了，不知道他当佣军时候是什么样的。但……他能感觉到你的心意，连我这种粗人都能感觉到。你不要太……”

　　“哼，”昏黄的光线下，东嘤轻笑，像一只刚化人身的鬼影，“别可怜我，也别替他道歉。你们金刀门从来不欠我什么。”

　　就在气氛逐渐滑落到幽怨愁苦的方向时，东嘤又补了一句：“明天耍你的大刀去……我猜他不愿意想起来就是因为金刀门现在已经在耍大刀了，他嫌害臊。”

　　百里飞流顿觉跟他正经讲话很难拳头不硬。

　　第二日。鞭炮喧天，锣鼓齐鸣。

　　百里飞流不情不愿穿上了一件短衣襟，少年人身量高挑，红发张扬，短巾扎在腰间，健康的肤色浸了薄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来看表演的人群中不乏叫好之人。

　　有女子在人群中跟了一句：“领头那位小哥单独来一个。”

　　百里飞流露出虎牙一笑，从善如流：“得嘞，那我舞段刀吧，瞧好！”

　　方才金刀门众人表演的是狮逐金珠。飞流拿着一颗脑袋大小的金球在三只由其余人扮演的狮子之间左躲右闪，来回穿梭。最终踩着三个狮头，一跃而上，意为旭日东升，大吉大利。

　　现下他手握金刀，不知为何战意汹涌，围观的人群都退了半步。一声锣响，他平地打了个旋，弓步推刀，舞了起来。

　　路瑟拿着两个筒的奇怪事物，对着飞流看了半晌，赞叹地把这个他称作“望远镜”的东西递给身旁的巫光。

　　“要不怎么说金刀门能活下来呢，这个专业程度我都应该给他面前放只功德箱子，走过路过投币支持一下。”

　　东嘤在旁摇头晃脑抢白道：“人家本来是带了箱子，不过老板您身边这位让给拦下了，说要专注专业技能的发展，既然是厨道，就要用菜品之间的较量赢。”

　　路瑟瘪了瘪嘴，转过头有些谄媚地笑：“管家说的是啊。”

　　他心里清楚，照巫光本身的秉性，可能都不愿意搞这些奇怪的海报在店门口。就跟他那个世界的爹常说的，只需要把“蜀山派”三个字打出去就行。

　　果然巫光还是更好沟通，如何宣传不管，竞争层面着重硬实力。路瑟想着就欣慰地笑了。

　　正向着，巫光有些冷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是不是该去后厨了？今日若是客流量大，厨房备下的菜可能不够，还需要忙一阵。刚好趁现在还没有太多人进店可以去后厨……”

　　“啊——”路瑟仰天长啸，怎么自己是事业型，巫光比之更甚呢？真难想象原主这个真败类到底是怎么跟这种人相处的。

　　他一拍东嘤，招呼后面跟着他一起上房顶围观的伙计：“走，管家发话，回去干活了。”

　　百里飞鸿刚到店里，本来在看着外面围观耍刀的人群。路瑟进来打了声招呼。

　　“飞鸿兄，传单的事怎么样了？”

　　百里飞鸿收回了眼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东嘤手下的人很利索，周围三镇人多的地方基本都发遍了。”

　　百里飞鸿是东嘤放在手心的人，就算因为需要刀鞘恢复住在店里，也最多是给路瑟帮个忙，两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契约关系。

　　路瑟微微欠身：“辛苦了。”

　　“路少爷不必客气。门口的人一定累了，等下能否教我做做上次的甜品，我想他们结束后一定会非常期待尝到少爷的手艺。”

　　“没问题，桂花，酸梅和凉糕，很简单，你跟我来。东嘤，晌午招呼人进来吃饭。巫光帮忙准备食材。”路瑟安排已毕，带人向后厨走去。

　　不少慕名来此的客人最先议论的都是那一排醒目的海报，全都是广为流传的蜀山派原创菜。

　　冰煮羊，最广为人知的版本是上门打劫的强盗吃了后感激涕零，放了厨子，回家种地去了。

　　金汤花胶鸡，据说天女下凡专程吃来美容，顺便赏赐了厨子一只能掏出稀有食材的锁麟囊。

　　幽狱十八捞，鬼修吃了都放下屠刀，辞别旧爱，束手就擒。

　　虽然人人听到的版本都跟真相有些许初入，但路瑟万千流言过，片叶不沾身，并没有想将“真相”掰开揉碎告诉大众。这些既定故事本就是别的店铺拿来宣传的材料，如今被他这个正主拿来用正好。

　　“我上次在南苑阁吃过这道猪蹄啊，没什么味道，但据说是修厨道之人掌勺，有美容之奇效，我就办了卡，这里怎么这么贵，还限量一天只卖十份？”

　　“妹妹你外地来的吧？我之前来蜀山派吃的火锅价格公道，味道明显比别家好，那个辣吃下去，真舒服，浑身舒畅没了湿气。原来店主就是传说中那个厨道公子哥？”

　　“是啊，但修士吃的饭，卖这么贵我们凡人能吃出个啥？不如去吃你刚说的那个叫什么？”

　　“火锅？”

　　“对对，火锅。”

　　大部分人都在当地人推荐下点了火锅，还有部分在门口犹豫，迟迟无法确认要不要直接登门的客人，才是路瑟真正的目标用户群体。

　　东嘤笑容妥帖，越过众人上去跟一行七八个人中的年长者打招呼：“几位远道而来，吃点什么？还是说对厨道感兴趣？”

　　一直捻着胡子，对着海报趾高气昂品评的中年人没想到店里随便一个跑堂都能如此有眼力劲，看出他也同为修道人士，而且竟然毫无惧色，主动提出厨道。

　　虽说这年头打着这些菜品名头的饭馆餐厅数不胜数。可修界人士都清楚，路家宗主飞升，独子没有灵根秉性顽劣，就算蜀山附近没有别的世家存在，厨道也早就销声匿迹了。

　　现任当家人路瑟几番折腾，每每出现都带着闻所未闻的新菜品，让周围一圈食铺餐馆接连不断跟进热点，都赚得盆满钵满，这样的事只存在于传言中，若不是传单发到所在之地，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亲眼见到了，是不会有人相信厨道还能死灰复燃的。

　　毕竟一个宗门崛起，对周围各家来讲都不是是福是祸。这七八个人，便是北镇炼器一道的修士，此番前来不光是为了探听虚实，更是为了了解这位传闻中的小路宗主，重振蜀山派究竟所为何事。

　　中年人“哼”了一声，颇为不屑：“这里真的是路家厨道吗？为何现在才将这酒楼又开起来了？你家主人真的傻到允许修道各界人士前来用饭？”

　　他远道而来，东嘤又不常现身人前，因为对方只当他是个普通跑堂。

　　东嘤早就有所准备，面上不恼：“对，没错，我家少爷之前玩性大，成天走南闯北没个定型，如今该成家立业了，才想着光耀门楣的事情，认真开店。至于最后一个问题……”

　　“本少爷说了，饭就是给人吃的。来者都是客。阁下怎么称呼？”路瑟遥遥拱手。

　　中年人也立刻拱手，打量片刻，心道传闻居然有真也有假。

　　真的部分是，这路家果然没人了，眼前这个少年打眼可见，灵力并不充裕，修为尚浅，可这等人现在居然想着重振厨道，这厨道果真是要再次完蛋了。

　　假的部分在于，他常年炼器，对于人劳作的身形动作观察入微。这年轻人虽然相貌堂堂，衣着也干净整洁，但鬓角微有帽檐压痕，右脚站定时会微微超过左脚，看上去确实有不少站在灶台前掌勺的经验。

　　这当真是奇怪了。

　　正在他犹豫的片刻，一旁一个女声不知道为何跟周围人吵了起来，他细听之下，面色陡然一变。

　　只听那女声道：“嘿嘿这年头真是修什么的都有，丹道早就亡了，你祖奶奶我看着亡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来抢我的？”

　　另一个柔媚的男声微微喘息，想是挨了一下打，有些不服气：“那道菜你一人怎么能占十份，人家标好数量，意思就是准备卖给这么多数量的人！就算丹道已亡，我们听雪楼继承遗志，也是不怕你这所谓的欢喜天女，快给我师弟道歉！”

　　“什么继承遗志？说得好听，你们跟丹道近还是合欢宗近，恐怕连你们祖师自己都说不清吧？而且，我看这个小弟弟也很喜欢被我欺负嘛，是不是？”

　　“你！你不要污蔑灵玉……”

　　另一个稍冷得声音响起：“算了师兄，今日确实在天女之后才赶到此处，不必争一时得失。”

　　路瑟斜眼看了看中年人：“这位兄台，进去坐还是在门口干站着？刚才那是蜀山派的熟客，让兄台见笑了。”

　　中年人干笑两声：“那……既然是天女大驾光临，我们也不便抢占限量菜品，今日就……”

　　路瑟一摆手：“请进去，包厢大桌八位。”

　　东嘤顺茬接道：“得嘞。”

　　路瑟抬腿往那女子一方走去，撂下这七八人愣在原地。

　　东嘤伸手一请：“走吧？进去点餐。放心，包厢很安全的，不会被这位看到你点了什么。”

　　中年人顿时很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他怎么没想到，如果传闻是真的，这路少爷打交道的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牛鬼蛇神呢！

　　这边炼器的几人被请进去，那边听雪楼的三两个修士面带愠色已经准备返回客栈。路瑟见着刚才众人对欢喜天女到来的反应，心生一计。

　　与此同时，百里飞鸿本来在不远处收拾金刀门杂耍完留下的场子，擦拭着道具。在他自以为无人注意的时候，提刀沉气，眼神不似寻常那般温和，而是强忍着滔天杀气，将刀尖遥遥点向听雪楼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