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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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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三人均是目瞪口呆。
巫光轻轻抬手,按下去路瑟的爪子。
三人盯着桌上的馄饨屏息静听。按照之前的猜测,两人应该有某种类似灵犀草的法子可以传声,芳姬本不必要开口叫住相柳。
其余人也都看向这对痴男怨女。男子皱着眉头,那张城府极深的脸上,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厌烦。
“大婚会如期举行,这你无须担心。至于你父亲,我想他无论此前做过什么,都万万不可能害你。”
相柳说话的声音极轻。周遭看客均是一副没听清的懊恼神色。
专心吃瓜的三人以灵力摒除外界嘈杂之声,才将意思听了个大概。
相柳径自离开,并没管女子苦苦哀求,走到摊主身旁付了银两,指了指芳姬又指了指门口的马车。
摊主点头收下了钱。很快,相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口。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是都有话要说。路瑟正犹豫间,听到一声清脆的摔碗声响。
“坏了!”他惊呼一声,“腾”得站了起来。
此时卖馄饨的妇人已经手握碎碗,浑身颤抖,步履飘忽,来到了捂着脸哀伤的芳姬桌前。
扑倒妇人已来不及,路瑟伸手去夺那碎碗。
血光飞溅。路瑟低低抽了口气,手臂上已被割出一道血痕。所幸妇人自己也被跟鬼魅一样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手上的凶器掉在了地上。
“啊!!!”
路瑟又满脸悲痛地拿另一只手捂住耳朵,怎么他还没叫,毫发无伤的女子已经尖叫起来。
本来就不多的客人们今日遇见的奇事太多,此刻又有血光之灾,纷纷站起来,钱都没给一哄而散。
路瑟叹了口气:“好姑娘,别叫了,这不是我还活着吗?”
接着他对同样一脸震惊想来帮忙的百里飞流道:“让摊主冷静些,然后追一下刚才的馄饨钱。这个钱,我们蜀山派可不能出。”
饶是百里飞流习惯路瑟清奇的脑回路,此时也反应了一下。
“啊?哦哦。好,瑟兄你保重啊,坚持到我回来。”飞流麻溜将馄饨摊的妇人扶起来,双手背后,不知从哪儿掏出来还没贴完的蜀山派火锅店广告,吐了口唾沫,用它捆上了妇人的双手。
正要堵嘴时想了想,起身拿锅里煮馄饨的汤沾了沾广告纸,连道得罪。这才贴住了妇人的嘴,然后起身向外,一转眼也出了巷子。
巫光习惯性解下腰带,就要给路瑟包扎。
“哎呀!他都这样了你还要……”芳姬惊魂甫定,惊奇地看着巫光和路瑟。
巫光本就穿的长袖飘飘,解开衣带后衣袍翻飞,确有仙人之姿。
“包扎,是包扎啊!”路瑟连忙辩解。
巫光却没什么表情:“我家少爷习惯了,上房揭瓦,救朋友落水的哥哥,帮七旬老汉调查粮田污染,还有救路边受惊大小姐,受这皮肉之苦在所难免。”
“哎!怎么还揭短呢?”
芳姬本听不太清,美目微微睁大,盯着巫光和路瑟的口型,露出疑惑之色,显然没有完全读懂两人在说些什么。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应当是被相柳伤了心。
虽听不清,她还是能看懂路瑟需要包扎,从怀中掏出一只贴身的手拍,诚恳地递给巫光,示意他用这个。
路瑟捂着胳膊露出少年气的笑:“谢谢芳姬小姐。”
巫光犹豫片刻还是将衣带放下,准备接过手帕。
路瑟又叫了起来:“哎哎哎!怎么能脏了人家未出阁小姐的手帕,就就……就拿你的衣带凑合一下。”
巫光罕见地愣了下,对芳姬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继续用衣带给路瑟包扎。
芳姬并未不悦,收回手帕又道:“我听不太清,老毛病了。我家在附近的黄府,马车就在巷口,能否烦请二位与我同到府上,还有刚才那位小哥。我让父亲谢过你们的救命之恩。”
路瑟见时机正好,佯装惊讶,一字一顿连比划带说:“哦?这么巧,是黄家小姐,小姐最近可是要出阁?我等正是为婚宴事宜前来掌勺的厨道修士。”
芳姬摇摇头,显然也是没有领悟他这层意思。
路瑟的心沉了一分,对巫光道:“她不是靠唇语读出意思,这未免也太奇怪了。那又是如何知晓相柳在说什么,并且还会说话。”
巫光摇了摇头:“传音之术其实数不胜数,我看她并非修士,想来也不是用灵犀草与相柳对话。”
“不过也好,”路瑟狡黠一笑,“马上我们就知道黄老爷医治过的人,到底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
路瑟看了眼被飞流绑了,坐在地上还在挣扎的妇人,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那夫人眼里含泪,挣扎的更是卖力,被贴住口的无法言语,只能发出痛苦的声音。
“嘘——我知道您夫君的事情,不过她连你在说什么都听不清,显然不知道前因后果。”路瑟从怀里掏了掏,把钱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那桌的馄饨钱,我的朋友马上替您追回来刚刚走的那些人。这米浆做的纸,也就只能黏住不到半个时辰。如果你信我,这件事离水落石出不远了。我还会再来的。”
女人不再挣扎,但眼神中依旧不信任路瑟、
路瑟只好一脸肉疼又掏出一份馄饨钱。
“这里正好还有一碗馄饨的钱,就当我下次来此告诉你进展时,也要点一碗吧。说实话,汤头清甜,颜色清亮,应该是加了当季的青笋熬这锅汤吧?青笋的价格也不算便宜。这才敢开在这样的小巷里吧?您的夫君也是不愿惹事的手艺人,不应当不落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女人已是泪流满面,点了点头。路瑟忧虑地看着她鼻涕一把泪一把,那米糊的胶布经不住这样浸泡。
恰巧飞流也追来的馄饨钱回来了,他站起身,几人各怀心事一道返回黄府。
黄粱语依旧没有出现,就算芳姬小姐哭闹,下人也都哄劝着说老爷要事在身云云。
可奇怪的是,小姐不依不饶。路瑟觉得她似乎知道点什么,只是碍于外人在场才不便与家仆细说,便借故先带着两个伙计回房,准备次日的试菜了。
百里飞流此次出行权当散心,这回再见到路瑟时心情不错。几人管好门窗讲了昨日夜探芳姬小姐阁楼,在屋檐待了半夜的事。
飞流颇为好奇:“芳姬小姐在馄饨小巷里对相柳那么依依不舍,为何前一天晚上还会几乎彻夜未眠不想嫁人。她定然知道自己要嫁之人就是柳家的相柳。就算她深在闺中不好过问,可两人拉拉扯扯之间,相柳总该知道自己要娶的就是这位芳姬小姐吧?”
路瑟摇了摇头:“且不说这个,方才你们都看到了。她找黄粱语并不仅是女儿要见父亲那样的撒娇之态,倒像是兴师问罪什么。”
“对啊,谁会直呼自己老子的名字……”百里飞流顿了一下,余光看到路瑟也面露尴尬
巫光似忍住了笑道:“所以……二位少爷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这样做呢?”
“心有不公?”路瑟回忆了一下,不管是现在还是前世,他都曾经想过指着老子鼻子叫,绝非纯粹与自己相关,而是牵扯更广的事情。
“不公”,这个词似乎仅属于少年人,且是涉世未深,但仍心怀外物的少年。对他们来说,嘴上那点虚无的正义,可谓之抛头颅洒热血,功败垂成,不管生前身后名。现在想来似乎有点傻的可爱。路瑟笑了笑。
百里飞流也露出同样的微笑,怅然若失。
巫光站起来拍了拍路瑟的肩膀,继续道:“到底为何不公,恐怕只能问问黄小姐自己,或是……”
“或者那位东嘤的眼线。”
路瑟便想再通过小厮来见那位滴云姑娘,只可惜问了两三个人,不是完全接触不到小姐闺阁中人,就是不知道滴云下落的。
正在几人苦寻而不得之时,傍晚,一个骇人的消息传来。
那位跟滴云一起服侍小姐的折月,在出府采买的途中,失足跌落枯井,摔死了。
路瑟虽有巫光和百里飞流在身旁,可万万不敢想这其中是否有人为的缘故。毕竟有人连黄府的小姐都敢袭击,区区一个丫鬟何足挂齿。他更是担心起来。
第二日,一夜没睡好的路瑟终于听家仆说,黄粱语就诊归来,中午将跟他们一同品菜,试试厨道的效果,并选出部分菜品加入婚宴的菜单。
这原本在计划之外,如果东嘤在,这一切都是另外的价格。只是路瑟太想知道婚宴上的情况,并且觉得多多做菜确实有益于提升修为,精进厨艺,才满口答应下来,价格还是之前谈妥的数字。
虽仅有几日未见,黄粱语像是苍老了十岁,在想从海鲜锅锅里加起来一块鱼肉时,双手并用还颤抖的厉害。
路瑟递上改制而成的漏勺。一勺下去,能择量留够汤,还能保证肉的完整鲜美。让黄粱语大为赞叹。
今日是给芳姬小姐的婚宴试菜,可芳姬却没过来。路瑟看了一圈,眼看黄粱语吃得十分满意,便顺势切入了话题。
“黄老爷,不知这几道菜意下如何呀?小姐能言语,仅是听不清东西,应该并不是先天所致。这几道菜能提供的修为涨幅恰到好处,多了只恐会伤身。我看您最近也……需要进补进补才好啊。”
黄粱语谈到这里,一改往日抠门的形象,颇为得意的一笑:“哼,路老板有所不知,黄某虽然年逾四十,可从未在医道上懈怠。尽管……尽管最近诸事缠身,可我相信只要一切都过去了,修养几日并不是什么大事。”
“医者难自医,您这手的症状,我似乎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其身不腐,其魂已空’,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你可有食谱可以治?”
路瑟一滞,要是食谱连这都能救,那要医生干嘛,不过这话都问出来了,想来黄粱语自己并没有什么方法治疗这种症状。而那些被抬走的人,难道都跟他是相同的情况……这概率未免也有点太小了,这看上去并非什么传染病啊,否则这些人的妻子儿女岂非第一时间就被感染了。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拉扯,没人愿意先问出什么关键问题。这时,一个声音不大但气势颇盛的女声在门外吵嚷。
“爹,我要见我爹有什么不对?未出阁的女儿不能见外宾没错,可昨日正是这位英雄救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