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靠厨道飞升》不系柏舟

28、第二十八章

　　这边路瑟暗暗明白了什么，那边东嘤又在催促。

　　“看什么看？这赌坊午夜时分鬼气甚重，难道要我天天亲自给百里飞鸿续命吗？他算我……算了，你们谁下来？”

　　路瑟刚想说反正自己现在有剑鞘护体，可以下去接替东嘤。

　　巫光挽了个剑花将剑收起，走向红莲池。

　　“你在岸上。”

　　这明显不是商量的语气，甚至也没再称呼路瑟少爷。路瑟紧跟着“啧”了一声，伸手就薅住巫光的袖子，下巴往自己旁边一点。

　　“站这儿！怎么轮得到你出面啊？本宗主还在这儿呢，让底下人出马成何体统。”

　　说完他才意识到哪怕对方并非凡人，自己也不忍看他进去那个不知什么成分的池水中。

　　巫光一敛平时冰冷的神情，任路瑟拉着自己的袖子，耐心道：“宗主不是想知道我修为如何吗？等下一看便知。”

　　他缓缓上扬嘴角，笑得也仙气飘飘，转头走下莲池。

　　池中的水好像绵里藏针，尽管温度适宜，飘着红莲香气，巫光还是觉得浑身像是在被刀割一般。他看了眼若无其事的东嘤，心便更沉一分，传音道：“东嘤，此人不惧疼痛。少爷可留意他是否会对其他东西有抗性。厨道多炮制饮食汤剂，理法应该相同。”

　　路瑟回道：“你怎么知道……啊！我早觉得这水有问题！而且这种香气让我觉得很熟悉……可我确实没有闻到过。”

　　一个修厨道的不该对自己的味觉和嗅觉这么不自信，路瑟冥思苦想起来，对巫光道：

　　“等下换我进去吧。”

　　巫光没有回复，目光提示着路瑟留意东嘤。

　　东嘤一声暗笑走上岸：“传说剑道无情，也不知他练得这是把什么剑，怎么连凡尘情丝都斩不断一根，实在可怜。”

　　百里飞流跟东嘤相对坐定，面前各自放着一只漆黑的骰盅。

　　“想玩什么？”东嘤按着盅道。

　　“简单点，比大小。”百里飞流的眼神从骰子往上移，皱眉直视异瞳少年，“没什么问题吧？”

　　相较于别的玩法，点数完全依赖运气，飞流应该是对自己相当自信，可世上当真有逢赌必赢的人吗？路瑟也没见过，屏息在旁观战。

　　谁知东嘤头也不抬，脱口而出：“好呀。不过我喜欢一点一点看人绝望，我们谁先摇到一百，便算谁赢，怎么样？”

　　百里飞流怒道：“你！”

　　他回头看向路瑟。路瑟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这两种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无非是将悬念拉得久一点，十分符合东嘤这种病娇表演型人格。

　　两人正式开始摇骰子，

　　东嘤拿起骰盅，随便晃了晃，放在桌上便直接打开，骰子显示为“二、一、四”。

　　他伸手一请：“到你了。”

　　路瑟和飞流均是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随意，可眼下并不是介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飞流全神贯注，也摇了摇骰盅。

　　路瑟紧紧盯着盖子，如果东嘤没在自己摇的时候耍什么花招，一定会在此时下手。

　　开盖，骰子显示为“四、五、五”，果真好运气。

　　飞流高兴地冲路瑟暗暗比了个拇指。

　　路瑟点了点头，心里却更沉重一分，没在这里下手，定然是有别的方式。

　　他决定快速验证自己内心所想的事情，回身状若随意道：“二位要吃点什么吗？我看离决出结果还早。”

　　飞流猛地一回头，眼神像是在说：“都什么时候了，哪儿还吃的下？”

　　东嘤摇着骰子，随口：“前院的美食佳酿不吃可惜，恩公可以随便吃点，就算被取出剑鞘掏心挠肝，你也是我的恩公，好吃好喝随时都有。”

　　路瑟尬笑，我谢谢你，回身溜达到前厅。

　　路过溪水时，他将怀中干净的手巾取下，提着一脚沾满与红莲池同源的水。

　　他前世可是分子料理课几近满分的优秀毕业生。面对不知烹饪步骤的食物，当然是通过对比试验的方式看出其中门道。

　　前厅依旧灯火通明，美食美酒琳琅满目，可每样在路瑟眼中都散发着如出一辙的污黑之色。

　　路瑟看了片刻选了一道看上去半生不熟的猪蹄，道了声得罪，心道：“虽然一个得体的厨师不会破坏他人的劳动成果，可本着学术精神二次烹饪，又何尝不是对对方的敬意呢？”

　　想到这里，他自信满满，再次尝试驱动灵力，手巾上的水加在一口腾出来的空锅之中，又将灶台下的薪柴拾出几根，减小火力。从随身携带的锁麟囊中掏出黄豆、黑胡椒、生姜和八角。

　　猪蹄看上去已经炒过，放在一旁备用即可。

　　现在没空浸泡黄豆。路瑟在另一口锅中盛出一勺热油，低温将豆子炸得椒香酥脆，再捞出，放入香料和炒过的猪蹄，将一旁红烧肉的糖色舀出一些，浇在猪蹄之上。

　　如此在两三个锅之间来回倒腾，路瑟终于将溪水倒入锅中，盖盖子炖煮猪蹄。这么一来，一品看上去又柴又硬的干烧猪蹄便被巧妙地改做成了溪水煨猪蹄。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这道菜中厨道的术式表现出来。

　　按《大乘伏灵箓》上所说，厨修可赋予食物特殊的属性，倘若溪水正常，他再附加正向的灵力，应该会顺畅地显示出他想要的附加效果。

　　不知为什么，他刚才随手给菜里加上了止痛的效果，汤还没滚起来，他脑海中好久不见的黑衣小鬼儿又蹦了出来。

　　“哦吼？有些人到底是自己被掏心窝子想要止痛，还是看着自己暗恋的人在莲池里受苦想要替他止痛？”

　　路瑟忍不住挥了下手，做赶苍蝇状：“谁说的？！我就随便一试。”

　　“就是就是！”黑小鬼儿还没被赶跑，另一个声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水易镇痛，汤是大补，是这道菜比较适合加止痛的效果，对吧？”

　　白衣仙童用手上的玉如意作势打了下小鬼儿。

　　小鬼儿被打散的身形又左拦右哗啦，自己聚拢在一起，离远了一段距离：“我问的可是选择题哦，你们这么急着掩饰干嘛？”

　　白衣仙童小脸红扑扑的，辩解道：“你！你这恶人，明明就是想说！想说……那什么！”

　　黑衣小鬼儿勾勾手指：“来，说给我听听，我想说什么来着。”

　　“你！”白衣仙童脸色更烧，说着就要打过去。

　　路瑟用力摇了摇头，将两个小人儿赶了出去，揉揉眼睛，怎么自己原本是瓜主，反倒成看戏的了？这就是色|眼看人色吗？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锅子上，看时辰差不多了，起锅开盖。

　　果然，不出路瑟所料，经过二次烹饪，那锅本该显示出金色，可以镇痛的食物，此时竟然依旧是污黑之色。

　　路瑟深吸一口气，心道要坏。

　　他的术式已经成功过几次，不大可能此时失效，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他盛了碗蹄花汤，当即赶回后院。

　　他刚一进屋，就看到莲池中，巫光侧对着他撑剑而立。

　　红莲根系顺着他漂浮水中的衣摆蜿蜒而上，骇人地拴住他的手臂和腰背，勾勒出流畅而有力的线条。时隐时现的金色灵力顺着根系注入水中，使得一池幽深猩红的莲花散发出灿灿光辉。

　　他垂眼仿佛在沉思着什么，湿漉漉的长发遮住半边侧脸，听闻路瑟回来，微微侧头看了眼。

　　路瑟一阵没来由的心疼，却嘴硬道：“都这样了你还能睡着。”

　　而岸上，飞流和东嘤看彼此的目光已经不似路瑟离开时那样，算上他们抵达赌坊的时间，三人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百里飞流见路瑟来了，手中还捧着碗汤，正要松一口气。

　　东嘤像抚摸猫儿一样轻轻一拍盅，盅内骰子像活过来般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一会儿，东嘤道：“三个六，八十八。轮到你了。”

　　飞流不得不将注意力又集中到桌上。

　　眼前正是三个鲜红的六点，半点虚假都无。

　　飞流按着桌的手指尖发白。

　　他并非没像今日这样连续多次开盅，可没有一次对面带来的压迫如此之强。自己的运气已是极佳，投出三枚骰子都在三点以上的次数不少。

　　可对方居然手气越来越好，而且气势上也越发胜过自己。

　　九十一对八十八，自己还领先三点。如果不出意外，他这次就要先达到一百了。

　　飞流也用手指一点，想骰盅注入灵力，骰子片刻作响，他深吸一口气，汗从挺直的下巴上滴落下来。

　　路瑟按住他的手：“且慢。”

　　他将手里的汤碗放在桌上：“诸位看，这是什么？”

　　东嘤不以为意，直勾勾看着路瑟：“我不喜荤腥，不过恩公拿来的，喂我我便将就一下。”

　　百里飞流不明白：“这碗汤有什么蹊跷吗？”

　　路瑟拿起碗要了一勺汤。

　　“厨道的好处在于可以大致看出食物上附加的术式，这碗汤浑浊发黑，虽然程度不到难以下咽，但喝下去五脏六腑灼烧溃烂倒也不足为奇。”

　　“什么？他想通过食物给我们下毒？”百里飞流腾得站了起来。

　　路瑟道：“说对了一半。我们不到饿极了自然不会随便吃这里的食物，飞流兄，你还记得当初连赢一宿，为什么不继续玩下去了吗？”

　　百里飞流高度紧绷，下意识道：“当然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

　　路瑟没头没尾这么一问，飞流一时之间面露难色，头疼欲裂，他竟然想不起来前因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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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