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68、夜归

　　越梨被周冀紧紧牵着手去搭自动扶梯。走远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缪琪和她的Andrew说说笑笑地从咖啡店出来，两人一起朝楼下的女装部走去。
　　“你不用担心她，缪琪是个聪明人。”周冀打开大众点评，搜了搜这个商场的美食，他把手机给越梨，让她自己挑。
　　“也不是担心她，就是觉得她是个无论如何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的人。这点我就做不到。”越梨想起多年前缪琪在火锅店和她说的话，可能她自己都搞不清对周冀的感情是一种天性的不认输还是真的喜欢，但她还是从心里感谢缪琪，因为她的那番话才没有和周冀再次错过，希望她能幸福吧，越梨心里想。
　　“喂，老婆大人，看看手机，看看我，中午想吃什么？”周冀拿手在越梨眼前晃晃，企图引起越梨的注意，从碰到缪琪那刻起越梨明显得心不在焉。
　　“不知道，感觉没什么胃口？”周冀早餐做的面条太好吃了，越梨吃了一大碗，这会还不饿。
　　“什么？”周冀装作生气的样子，“这么个大帅哥在你面前，你竟然没什么胃口，不是说秀色可餐吗？”
　　“呵呵--”幸福感让越梨忍不住嘴角上扬，周冀在她面前总是一幅少年模样，“周冀，我发现你只有在我面前，变得……”越梨想着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此刻的周冀呢？
　　“变得怎么样？嗯--”周冀好看的脸一靠近，低低问着那声“嗯，”越梨心跳加快，不敢再去看他的脸，只好转身走了，嘴里说道，“随便吧，我们吃完赶紧回家。”
　　周冀看着越梨“落荒而逃”的背影，满意地笑了，他快步追上越梨，牵起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嗯，赶紧吃完回家，还能再亲热一会。”
　　“周冀，你……”越梨简直不敢相信，她又好气又好笑，重重捶了周冀一拳。
　　“啊呦，好痛。”越梨拳头跟那大棉花似的，打在身上像挠痒痒，周冀装得一脸痛苦。
　　“你怎么了，我……我没打很重啊。”越梨想起周冀左肩的伤口，想拉开周冀的衣服检查一下。
　　“小梨，你……你怎么这么心急，当众拉我衣服。”周冀简直倒打一耙。
　　“周冀，你……”
　　周围行人看着小情人打情骂俏，羞得越梨赶紧进了电梯。
　　“好了，不逗你了，吃什么决定了吗？”周冀拉起越梨的手，将他拉到身后，以免进电梯厢里其他人挤到越梨。
　　“就吃火锅吧。”越梨看到五楼就有一家她喜欢吃的火锅店，她又试探着问周冀，“可以吗？”
　　周冀转过身，面对着越梨，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以后不要问我可以吗，行不行，或者好不好之类的。小梨，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没问题，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越梨点点头，心头甜蜜上涌。
　　两人吃了顿火锅，周冀就送越梨回家了，估计这次要去一周左右，但后面应该是正常轮休了。
　　“我走了，很快回来。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知道吗？”周冀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你也是，注意安全。”
　　越梨在高铁检票口和周冀道别，检票的乘客一个个过去，周冀还是没有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满心的愧疚。
　　越梨看了看四周的人，趁没人注意，亲了一下周冀，如蜻蜓点水般。周冀看着越梨渐渐红了的脸，不舍地说：“我走了，回去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
　　两人回首惜别，又是一周难见。直到周冀消失在去往站台的自动扶梯上，越梨才失魂般地转身离开。
　　“嘟嘟”越梨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她划开手机一看，是周冀的微信。
　　“对不起，小梨，又一次让你一个人孤单回去。送人离开，而留下的那个人是最落寞的，那种感觉我尝试过。上次离开你以后，我忍痛想过，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一直让你承受这样的感觉，我试着好几天没联系你，我想着我们七年不见了，可是我现在连七天都忍受不了。我想我是太自私了，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再把你让给别人，我只想你属于我。我原谅我的自私！”
　　傻瓜，越梨在心里想着。她手指翻快，按着键回复周冀的微信：“周冀，有了你，即使送别时再落寞，总有再聚时。可是如果此生与你再无相聚，你让我用什么勇气来面对以后漫长的人生？”
　　周冀在高铁上收到了越梨的回复，他恨自己的自私和占有，又无法抗拒想和越梨在一起的强烈念头，正如越梨所说，如果两人再无相聚，终其一生，可能都是孤独的。他情绪低落，将头靠在椅背上，心里涌起对越梨的愧疚，只有用剩余的漫长人生才能弥补她。
　　周冀不在家的日子，越梨早出晚归，偶尔和郝丹聚聚，但郝丹自有了孩子，空余的时间太少，越樱又是个大忙人，常常是公司家庭两头都要兼顾。据说赵斯年好像谈了女朋友，越梨听郝丹说起过，人很温柔，笑起来甜甜的。除了替他开心，至少她和周冀的感情上不用再背负对赵斯年的愧疚。
　　越梨抽空经常去看吴恙，上次和宋尘远谈过后，小姑娘好像一下子沉默了很多，越梨能做的，便是尽量多和她说说话，尽自己的力量为她提供稳定的生活。每次和宋尘远打完电话，他都会在最后问一下吴恙的情况，越梨心里清楚，只是宋尘远不肯承认，有些感情放在心里，早已生根发芽，只是那朵花尚未结果而已。
　　周冀在特警基地的一切都很顺利，面试，体能测试，专业测试，枪械等全部高分通过，他又在基地接受了一系列的相关特训，职衔不变。一切尘埃落定，周冀结束所有的工作回宿舍正收拾着，桌上电话响了，他想着是不是越梨，昨天打电话时还说起等他回去一起去拿戒指。
　　“喂，”周冀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周队。”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正飞？”周冀不知道龙正飞怎么换了号码。
　　“开门。”
　　周冀不敢相信，宿舍门口龙正飞一身□□，向他敬礼！两人出生入死多次，默契自是不必说，周冀瞬间就明白了。
　　“你小子，怎么瞒着我？”周冀一拳打在龙正飞胸口，心里却是压不住的开心。
　　“都说兄弟了，你去哪我去哪，少了我你怎么办！”龙正飞伸手，随即两人紧紧抱了抱。
　　“怎么样，什么时候来的？”周冀侧身让龙正飞进去，扔给他一瓶水。
　　龙正飞精准接住，打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前天来的，还要再受训几天吧。我听徐处说你今天集训结束，就回家了是吗？”
　　“嗯，等不及了，今天连夜就想回去了，徐处先指挥一阵吧，我暂时不上。怎么样，培训结束去一趟韶安？”
　　“去啊，到时看看嫂子，我听周政委说你要结婚了。”
　　“嗯，结婚了，想了这么多年了，还不结婚？”周冀笑笑，想起越梨，他总是忍不住满心欢喜。
　　“我去，没脸看。你看那一脸春色，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这么笑过。我走了，一会还要训练。”龙正飞拧紧瓶盖，起身准备出门。
　　“正飞，结束了来韶安。”周冀跟要出门的龙正飞说道。
　　“好，过几天来。走了。”龙正飞背朝着周冀挥挥手，出了宿舍。
　　周冀送走了龙正飞，拿着行李去了高铁站。还好杭市到韶安的班次多，基本上是半小时一趟，周冀在网上选了最近发车的一班，发了个短信告诉越梨今天能回去。又是一周没见，他不知道这几天越梨过得怎么样，担心她但又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有什么是比爱人近在身边的关心更好呢？电话再多，嘱咐再多，也不及一个切切实实的拥抱。
　　周冀到家时已经快12点了。庭院里亮着盏小路灯，应该是越梨特意留着给他的。他拿出钥匙轻轻开了门，玄关上一排可爱的娃娃摇头晃脑地欢迎着他，昏黄的灯光隐隐地从客厅透过，洒在玄关的地板上。
　　周冀换好拖鞋，轻轻走了进去，果然，越梨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落地的台灯亮着，淡淡的灯光照着越梨的侧脸，投下一圈光晕。越梨在那灯光中，更加柔和秀丽。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针织毛衣，因为侧躺的姿势，领子掉了下去，露出纤细的锁骨和那一段洁白的脖颈。她睡得很熟，长长的眼睫覆盖着，鼻息轻悠。
　　这是周冀梦寐以求，不敢奢望的场景。这么多年，除了唐城那个家，已经没有人这样等过他，不论多晚，不论多黑，总是有一盏灯为他照亮着回家的路。
　　他心头酸涩，蹲在了越梨的前面。越梨没穿袜子，一只脚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周冀忍不住轻轻捧起越梨的脚，已经有些凉了，他拉开自己的外衣，将脚放了进去。
　　越梨被这响动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了蹲在面前的周冀，而自己的脚，已经放在周冀怀中了。
　　“怎么不上去睡啊，开着空调也会感冒的。”周冀帮越梨捂着脚，不断用自己的手温暖着。
　　“阿冀，你回来了。”越梨一下子动不了，沙发太软，姿势又不对，腰有点麻了。
　　“别动，我帮你捂一捂，下次记得穿袜子，女孩子脚不能冻着。”周冀仍是不放手。
　　“嗯，知道了。”越梨乖乖地不动，任由周冀捂着她的双脚，“阿冀，你饿了吗，锅里煲着汤。”
　　周冀很惊喜，越梨竟然还煲了汤等他回来。
　　“什么汤啊？”
　　“菌菇鸡汤，今天我妈刚拿来的新鲜野山菌和走地鸡，我去给你再热热。”越梨说着要起来去厨房。
　　“别动，我去。”周冀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越梨盖上，站起来便要去厨房。
　　越梨在周冀脱下外套的一瞬间，看到了他今天的穿着。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周冀穿军装的样子，但今天，他穿着笔挺的特警正装制服，领口正好包裹到喉结处，周冀宽窄的腰身在制服的衬托下更显挺拔。周冀给她披外套时，袖口处的粗糙磨砺隐隐通过肌肤传到了她的心里。越梨不禁红了脸，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周冀，只觉得以前的周冀很完美了，可是今天的比以往每时每刻都要让她心动。
　　周冀见她低头红着脸不说话，用手指亲亲抚了抚她的脸，手指触感细腻，他满意地笑了笑，心道：果然女生都喜欢制服诱惑。
　　厨房里传来餐具的碰撞声，越梨的汤放在了紫砂锅里保着温，直接盛起就可以吃。她平复了心绪，来到厨房的高脚餐桌旁
　　“好喝吗？”越梨拉了张高脚凳，坐在周冀的对面。
　　“好喝，菌菇很新鲜。”周冀喝着汤，鸡肉肉质松软不柴，菌菇鲜美，大晚上回家有人等着，还有一大锅暖暖的鸡汤，这种家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真实，可是又太想拥有了。
　　“累吗？”越梨嗓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
　　“不累，很满足。”周冀喝着汤，热气氤氲着，让他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阿冀，我们以后都会这么开心的。”越梨伸手拉住了周冀，那手又大又温暖，将她整个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紧紧抓着，再也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