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52、坦白

　　越梨走到家门口，心里才开始有些怕。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她轻手轻脚推开大门，一进去，就看到吴恙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手边放了本书，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假装在看书，其实是在等她回来。
　　吴恙一看到越梨，“噌”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指指厨房，语气焦急：“越老师，阿姨在里面，准备去给你送午饭了。你快进去跟她说说吧。”
　　“谢谢你吴恙，我没事了，你进去吧，再去睡一会，昨晚肯定没睡好。”
　　“我没事，我……我就担心。”吴恙低着头不在说下去。
　　“嗯，放心。”越梨朝吴恙比了个OK的手势，就朝厨房走去。
　　黄娟娟正在做午饭，看到越梨鬼鬼祟祟地进来了，问道：“怎么，昨天做贼去了吗？”
　　“妈，我昨天在分社忙了一晚上，怎么会去做贼呢？”越梨看到锅里热气腾腾冒着白烟，一闻味儿就知道是梅干菜蒸肉，夸奖的话脱口就出，“哇，妈，今天这个肉真不错，好香啊……”
　　“你少来，”黄娟娟女士一手娴熟地颠勺技术，堪称一绝，一盘青椒肉丝香味扑鼻，馋得越梨忍不住偷吃了几筷。
　　“怎么，还不说实话吗？”母亲大人一手打着鸡蛋，眼睛瞟到了女儿略显慌张的神色。
　　“我……我就是在分社忙到现在啊，你看我黑眼圈，我一晚上没睡呢。”越梨真的是一晚上没睡，她朝母亲指了指眼下的乌青。正好睡意真的涌了上来，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哦，那你先去睡会，等你睡饱了，我们再好好聊聊啊。”黄娟娟不理女儿一脸讨好的笑，干净利落地操持着一桌丰盛的午餐。
　　越梨看着母亲的神色，竟然更心虚了。但是吴恙明明帮她打了掩护，应该没有露底吧，她擦了擦嘴，对母亲说：“妈，梅干菜蒸肉你给我留着，我一会睡醒了吃。忙了一晚上，我先去楼上睡一会，下午还要再去分社呢。”
　　越梨想着先睡一会，等睡醒了再说吧。
　　“去吧，睡醒了才有精神。”母亲还是一边炒菜一边头也不抬地跟她说话，越梨看着母亲这个万事了如指掌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哪里泄露风声了。
　　她停住了上楼的脚步，又转身进了厨房，对母亲说道：“妈，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啊？”
　　“我问了你就肯老老实实地说吗？”
　　越梨想着算了，既然迟早要说，不如早点说吧，择日不日撞日，她也想大大方方的把周冀带回家来，何况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妈，我谈恋爱了。”越梨语气平淡地和母亲说道。
　　“啊？”黄娟娟女士没想到女儿给她带来个这么惊天的消息，她一时没拿稳锅铲，一个大虾“咻”飞出了锅。
　　早上去买菜的时候遇到分社的小王，黄娟娟女士想起越梨正好在加班，就打算做点好菜带过去给分社的大伙加个餐，谁知小王说越梨这一天都没去分社了。她心里奇怪，为什么吴恙要骗他们说越梨昨天去分社加班了。黄娟娟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家，谁知门才推开，就看到小姑娘“噌”地站起来，然后看清楚是她以后，又尴尬地笑了笑，假模假样的看起来书，眼睛不时还朝大门望去，像是在等人。她猜测这两人肯定有什么秘密，越梨这丫头一晚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还是不能让父母知道的，所以才串通起来骗他们。越梨回来后，她才诈了几下，这丫头就和盘托出了。她以为越梨最多去哪里玩了，和同学玩了个通宵，怕回来挨骂，谁知道一整给她整出这么大的。
　　“啊？你谈恋爱，跟谁啊？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相亲对象，你没有一个满意的，现在突然跟我说谈恋爱了，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随便找了个男的。我昨天看新闻，说网上连男朋友都能租到。越梨，你别给我浪费这个钱了啊。”
　　越梨头疼，果然不出所料。
　　“妈，你想哪去了，我干嘛把钱浪费在这个上面啊，我有钱还不如放到支教的事业上去。是真的，我真的谈恋爱了。”
　　黄娟娟看越梨语气诚恳，不像是假的，她关了火，关了排风扇，问道：“那小伙子是谁啊？哪里人？做什么的？长得这么样？你怎么不说啊，愣着干嘛？”
　　“妈，你一连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啊。”
　　“一个个回答，叫什么呀？”
　　“周冀，希冀的冀。他原籍是唐城的，高二转学来了我们学校，哦，他妈妈是韶安人，老家和外婆家住的很近。”
　　“你连他外婆家住哪都知道了，你们偷偷谈了几年了啊？”黄娟娟简直拿越梨没办法，这种事还要偷偷摸摸地瞒着，这不是好事吗？
　　“我们昨天晚上才在一起的。”
　　“什么，你……你昨天晚上一整晚跟他在一起，那你们……你……”黄娟娟女士重点抓得很不错，一整晚在一起。
　　“妈，你想什么呀，我们一整晚在一起，就在聊天了……”越梨想起昨天一整晚干的事，心虚地说不下去了。
　　“好，就算你们一整晚只聊天，那其他没干什么吗？不是，你们一整晚去哪里了啊？”黄娟娟简直要被自己的女儿给急死了，问一句才答一句。
　　“我就在一中那里碰到的，然后决定在一起了。”越梨说的是事实，可黄娟娟女士听起来就不一样了，“你们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决定在一起了？越梨，你别学电视上那些女孩闪婚啊，那种婚姻没有坚实的感情基础，很容易闪离的，你不要因为我老是让你去相亲，就随便找一个来应付我，那是你的终身大事，要慎重啊！”
　　“妈，怎么……”越梨想说母亲的想法怎么这么夸张，她像是那种会闪婚闪离的人吗？可是这么多年，她骗了父母多少，她心里的歉疚就有多少。她拉住母亲的手，解释道：“妈，我喜欢周冀很多年了，他也喜欢我，但是我们之前都一直误会彼此另有喜欢的对象。直到昨天才搞清楚，原来我们都喜欢对方，所以，就决定在一起了。”
　　“你说你们这两个孩子，这种事不早点说开了，遮遮掩掩言的，你以为酒越陈越香吗？感情就是要挑明了呀，哎，非得耽误那么多年，还好，还好你还没成老姑娘，不算晚。”
　　是啊，还好，还好，不算晚。
　　“那小伙子人怎么样啊？干什么工作的？”
　　“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基本上每次都是和我并列年级第一的。工作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他是武警，经常要出任务。”越梨不想再骗父母，哪怕因为周冀的军人身份，可能会让母亲反对，她也不想再欺骗父母了。
　　“军人啊，危险吗？”黄娟娟心里想着，军人，警察总归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那他家里条件怎么样啊？”
　　“妈，你问人家家里条件干嘛呀，我喜欢他又不是因为他家里的条件，只要是他，乞丐我都嫁。”
　　“你懂什么，谈恋爱是谈爱恋，结婚后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免不了磕磕碰碰的。妈妈是过来人，平贱夫妻百事哀你懂不懂？”
　　“妈，我懂，可是如果说周冀家里不好，你还会反对吗？”
　　“我……我不是反对，但至少要过得去吧？”黄娟娟自认不是个对经济条件很看重的岳母，但至少女儿嫁过去后，不能饿不能冻吧。
　　“周冀家在云栖路，他本来要卖了那房子，再买一套当作新房，后来我说那房子挺好的，他就留着了。”
　　“云栖路那里都是别墅，条件是还算不错的。那他父母呢？父母好相处吗？”
　　说起父母，越梨难过起来，他后来听赵斯年和缪琪都说过，如今周冀已经父母双失，除了唐城的爷爷，小叔和周晓楠，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周冀的爸妈都去世了，他爷爷在唐城，还有一个小叔和堂弟周周晓楠，没有其他亲人了。”
　　“哎，是个可怜孩子。”黄娟娟叹了口气，“不过没有公婆也好，省的你嫁进去还要处理婆媳关系。我跟你说啊，夫妻感情再好，万一婆媳关系处不好，你们夫妻都会有嫌隙的。所以啊，综合来看，这个周冀还是可以的，就是这个工作还是有点危险，而且他肯定要待在部队，到时你们怎么办，你生孩子，养孩子他都不在身边，现在是你侬我侬的，以后日子过起来，有的是苦头你吃！”
　　“妈，你……你说这么远干嘛呀，我还没跟他结婚呢？”
　　“妈妈是过来人，你爸这些年一直在杭大任教，虽说经常回来，可毕竟不是天天在一起。女人没有丈夫在身边，多少都不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妈妈是怎么过来的。这些问题你现在可以不想，但是我能不帮你想吗？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啊。”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和周冀才刚开始，我们想先谈着再说。”
　　“行吧，一会我跟你爸说这个事，你先去睡会，睡醒了再说吧。”
　　“嗯，那我先上楼睡会。”越梨转身要上楼去。
　　“你回来。”母亲叫住了她，神色有点尴尬，她支吾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们昨天真没干什么？”
　　“妈，你……我们昨天真没干什么。我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说完，越梨气呼呼地上了楼，她心里紧张得要命，昨天亲了这么久，嘴都肿了，还好回来的时候消下去了些，不然黄娟娟这个“过来人”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