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51、得失

　　“丹丹，我和周冀的事家里暂时还不知道，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能告诉我爸妈，你记得给我保密。”越梨想想还是先和郝丹打个招呼，万一她遇到爸妈，什么都不知道全给捅出去了。
　　“知道，你怕你妈觉得你又找的假男朋友吧。你看狼来了说多了，这次狼真来了，看你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
　　“你说谁是狼。”越梨好气地打了下郝丹。
　　“越梨，有异性没人性，才谈恋爱，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没有，我就是，反正你记得先给我保密，知道吗？”越梨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次。
　　“我嘴牢着呢，你看你暗恋周冀这事，我也没到处说啊，”郝丹用手假装在嘴边一划，“看，嘴拉上了，放心，我连何冰那个大嘴巴都没说，他至今都不知道你暗恋周冀的事呢。”
　　“你，你别说了……”郝丹一口一个暗恋，还在周冀面前说得那么肆无忌惮，越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乱说。
　　“呵呵……”周冀实在忍不住，他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女生说着悄悄话，郝丹一个劲地说着“暗恋”，“暗恋”，他听得特别舒服，希望郝丹多讲讲,谁知越梨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行吧，反正事成之后你和周冀得请我吃顿大餐，这么多年了，封口费也算便宜了吧！周冀，你看怎么样啊？”郝丹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冀。
　　“我看行，你想吃什么你说了算。到时我和越梨结婚，还要给你一封超大的媒人红包。”周冀是真心感谢她这些年对越梨的陪伴，还有郝丹送的那封信。一顿饭算什么，一封大红包算什么，没有郝丹，可能今日一切的美好都不会发生，他是应该好好感谢她的。
　　“那行吧，到时有好消息了打电话给我，我空着肚子等你们啊！”郝丹还要给她可爱的老公买早饭，不然一会何冰要起床了，惊喜都送不到了。
　　“嗯，好，你去吧。”越梨跟郝丹挥挥手。
　　“走吧，”周冀一手拉起越梨，“接下来去买手机？”
　　“嗯，好。”
　　两人来到了中兴路那家新开的购物中心，这里有最大的手机卖场，周冀给越梨买个最新款的手机，他插入电话卡，开了机，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号码存在越梨的手机了，然后备注了名字：周冀。
　　“拿着.”周冀把新电话递给越梨，“这样，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再也不分开！”
　　两人对视着，开心地笑起来。旁边的营业员阿姨羡慕地说道：“恋爱真好，我看着都甜啊。”
　　两人出了手机城，接下来去什么地方，就有点犯难了。
　　越梨想了想，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响了几声就有人接起来了。
　　“喂？”电话那头是吴恙。
　　“吴恙，我是越梨。”
　　吴恙一听是越梨的声音，急地都哭了：“小越老师，你去哪了，我等了你一晚上，我都快急死了。”
　　越梨不曾想吴恙竟然担心了她一晚上，她自己连个电话都没及时打回去，“那我爸妈呢，他们怎么样？我没事，我和周冀在一起呢，我找到他了。”
　　“太好了，越老师。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阿姨问我你去哪了，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我……我不敢说实话，我撒谎了，我骗他们说你分社有事，可能要加班……就……”吴恙声音越说越低，她不想骗越梨的父母，但如果实话实说，他们会更担心的。她原本打算等越梨回来，问清楚情况再说，可谁知等了整整一个晚上，越梨都没回来，她正急着，想要不要去告诉阿姨，越梨就打回来了。
　　“谢谢你吴恙，还好你没告诉他们。你放心，我没事，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先别跟我爸妈说。”
　　“好的，越老师，你没事就好。”
　　“嗯，那我一会就回来。拜拜。”
　　“拜拜。”
　　周冀在一旁都听到了，他伸手过去，揉了揉越梨的头发，温和地问：“我送你回去？”
　　“嗯。”
　　周冀发动了车，朝越梨家开去。一路上两人竟然谁也没有说话，分开了这么久的人，刚在一起一晚上，马上要再分开，这种难舍的心情弥漫在车厢里，让越梨和周冀顿时都有些心慌。
　　“到了。”老街上开不进去，周冀便在路口停了车。
　　“那，我走了。”越梨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周冀，发现周冀也正在看着她。
　　“嗯，回去吧。”周冀朝她笑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越梨心里一阵酸楚，她想起那年焰火晚会的离别，周冀也是没有和她说再见，也是像这样笑着，然后对她说：“回去吧。”
　　越梨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她仓皇地又回过身，紧紧抱着周冀。那些离别的时刻都太刻骨铭心了，深刻到她时时害怕再次失去。她怕周冀下一刻就不见了，她怕再次没有了周冀的消息，她怕周冀会像看焰火那晚一样，和她连再见都没说，然后消失在她的生命了。
　　越梨实在是怕极了。
　　一个人如果没有得到过，不会有失去的痛苦，最多是遗憾；可是现在，她得到了周冀的爱，如果得而复失，越梨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去。
　　她太害怕了。
　　周冀知道越梨在想什么，他紧紧地回抱越梨，告诉他自己不会再离开，因为他也不能再离开她，如果失去了越梨，他可能都活不下去。
　　“周冀，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越梨眼神中满是恳求，周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越梨，他心疼到无以复加，他自责自己没有给越梨十足的安全感，总是让她患得患失。
　　“我答应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乖，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醒了打我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就接。”周冀亲吻了越梨的头发，不舍地说道，“我今天就回别墅住，你如果想我了，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开车来接你。或者你可以去别墅找我，我哪都不去，我不会再一声不响地走了，相信我，好吗？”
　　周冀轻轻地在越梨额间印上一吻，那一吻，是他对越梨的承诺，终身有效。
　　“嗯。”越梨终于不舍地松开了手，“那我走了。”
　　“嗯，再见，小梨。”周冀朝越梨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好看。
　　越梨恋恋不舍地下了车，走得很慢，走几步还回头看看周冀的车在不在，直到被其他的店铺招牌挡住她的身影。
　　周冀没有动，他静静地坐在车上，他哪里都不想去，此刻只想抱着越梨。他有点疲乏，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了座椅上。
　　他在想他和越梨的将来，以后怎么办，他只有一个月的假，一个月以后呢，他和越梨又要面临着分开，他怎么舍得和越梨再分开，即便知道越梨的心，即便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他连一天都忍受不了。那越梨呢，她对他的爱和依赖那么深，难道让她就这样一直等着吗？
　　周冀眉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隐隐出现了川字。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周明德的电话。
　　“喂，小叔。”
　　“周冀，回韶安怎么样啊？你爷爷昨天还在问呢，一个人回去有什么事，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马上要过年了。”
　　“小叔……我今年暂时不回去了，我想结婚了。”周冀想了想，平静地说出了这个消息。
　　“咳咳……”电话那头周明德估计正在喝水，听到周冀这语出惊人的一句，他吃惊了好半天都没说话，“结婚，你连对象都没有就要结婚，你唬谁呢？”
　　“我没骗你。”周冀一早就料到周明德的反应，也难怪这个叔叔为他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你小子，该不是老魏又给你准备介绍相亲了吧，你少跟我扯，每次给你介绍了你都说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就想把这辈子奉献给国家，免得害了人家小姑娘。我都差点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不是真有什么问题，拿这个来唬我的吧？”
　　周明德这几年和老魏，就是周冀的直属上司一直给周冀物色女朋友，可惜这个周冀脾气硬得很，一个都不喜欢，一个都不要，还扬言再给他介绍对象，他宁可孤独终老。周明德心里还在打鼓，不会这个大侄子性取向有问题，或者生理功能有问题，又不好意思祸害人家姑娘，就推说自己不想结婚。谁知一大早的，就给了他这么个措手不及。
　　“我没骗你，拒绝你们的介绍，是因为我不喜欢。但是这个姑娘，我从高中就喜欢了，喜欢了她八年，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之前我以为她和别人在一起了，不喜欢我，最近我回韶安才搞清楚，她也一直喜欢我，等了我这么久。小叔，反正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我这辈子就只想和她在一起。”
　　“我又没说不同意，但是，你这也太突然了吧。让我缓一缓啊，缓一缓。”
　　“叔，我打电话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调动的事。”在重遇越梨后专业的事也迫在眉睫，他想给越梨一个安慰的未来。
　　“你考虑好了，这可不是小事，你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立的军功都不要了，你马上要升了，如果专业调动，可能一切都要重头来过，值得吗？”
　　周明德是知道周冀的，这么多年来，他一个在部队苦苦撑着，无牵无挂，有任务就去，有危险就冲，这么些年来立下的军功都是凭他自己的血汗换来的。如今周冀突然间为了一个女孩，就要放弃大好晋升机会，他替他惋惜，也怕他一时冲动。可他也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子，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才会提出来的，周冀从小很倔，他知道劝不动，但劝不动还是得劝，以免他日后后悔。
　　“值得。我觉得值得。如果在军功和她之间，我会选择她。我当时那么拼命，也是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跟她在一起了，我这条命随时都可以为国家牺牲。可是小叔，现在我有她了，我离不开她，我想结婚，我想跟她在一起，这辈子再也不想跟她分开了。”
　　周冀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以前周明德和他聊得最多的也是工作，他很少能听到周冀诉说自己的内心，可是就在今天，那个一向孤僻桀骜的周冀，向他剖白了心中的挚爱，一向冷静的他竟动容了。
　　他沉思了片刻，“好，我跟老魏说说。你等我消息。”
　　“好，谢谢小叔。”
　　周冀挂了电话，他望了望那条青石板路，人来人往，游客，住户，小孩，老人，那条路上的每个人都这么有生气，周冀看着看着，竟然笑了。一个人孤独惯了，他原本以为铁一般的军营生活是他一生的归属。可是今天看着这条平凡又热闹的老街，他竟然生出了无限向往。
　　他向往和越梨在这条老街上生活，白天上班，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看看电视，聊聊一天里彼此遇到的事。然后他们会有两个孩子，闲时带孩子去烧烤露营，越梨不是一直很羡慕他小时候吗，正好，他可以带着孩子和越梨一起去。但绝不会教她烧烤，炭火容易烫到手，会起泡的，到时他来做就行。
　　周冀想着想着，越想越远，他自己都想得笑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憧憬过这样平淡美好的生活，他想，越梨一定也会喜欢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