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42、暂别

　　“你嘴巴张太大了。”越梨回过身，看了眼神情夸张的宋尘远。一碗面没吃多少，她站起来淡淡说道,“我去上课了。”
　　“你就吃这么点啊？”宋尘远在后面喊着越梨，他看着桌上就吃了几筷的面条，叹道：“哎，跟丢了魂似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碗筷收拾一边，批改起作业来。
　　吃完中饭，下午没有课，越梨准备回宿舍休息。周冀说过下午还会再来，她便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她坐在写字台旁，只开了盏昏暗的台灯，从下午到晚上，月升星移，直到夜深，周冀仍是没来，清冷的宿舍似乎在春日里更寒冷了。
　　“嘎吱”宿舍的门最近有点问题，开关时总是发出刺耳的声音，吴恙拎了两个水壶走进来，看到越梨出神地坐着，还是她刚出去的模样，她小声得问道：“小越老师，你在等人啊？”
　　“啊？没有……我……我在看书。”越梨拿起桌上的书，给吴恙看。
　　“你书都没翻过，我刚才出去的时候你就翻在这一页。”
　　越梨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书，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脑子沉沉的。
　　“没有，我就在想事情而已。”越梨合起书，对吴恙说道：“晚上别到处走，最近这里有事发生，我们早点休息吧。”
　　“我打了热水了，你来洗吧。”吴恙小小年纪，很懂得照顾人，反而越梨，有时粗枝大叶的，多数时候到是吴恙在照顾她。
　　“吴恙，你以后打算一直跟着宋老师吗？”越梨绞了把毛巾，擦着脸问道。
　　吴恙低头没有说话，越梨看不出她的脸色。
　　这几年比她当初见时高了很多，十四五的小姑娘一直跟着宋尘远也不合适，再大一点，更加不能带在身边了。而且两人只是师生的名分，宋尘远没有结婚，当初想办领养手续根本行不通。
　　“你跟我回韶安吧，我在那里给你找个学校，可以住我家里。”
　　“我不想离开宋老师，他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的，我……我想照顾他。”吴恙还是不想离开宋尘远，从宋尘远把她从父母手里买回来时，她就已经和那个家，那两个人完全没有关系了，她只想跟着他。
　　“你这孩子，可是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跟着他也不是办法，再大点，你要去上高中，大学，你得先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不是说以后要帮助宋老师一起做这个支教工作吗，你不去外面世界看看，怎么有能力帮助他呢？”
　　越梨摸了摸吴恙的头发，吴恙小时候营养不良，头发黄黄的，越梨心疼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宋老师，可有时离开并不是永远分开啊。这只是暂时性的，但现在你得让自己先变得强大，才有帮助他的底气啊，否则你拿什么来帮呢？”
　　吴恙大拇指一直抠在手掌肉里，直到抠得痛了。她很明白，越梨这个提议是自己目前最好的出路了。
　　“好，我答应你，我跟你回韶安去。”
　　“嗯那我再帮你订机票吧。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越梨洗漱完，走到门口“啪”一声关了灯。室内顿时一片黑暗，有月光洒了进来，照到了她侧卧的脸。
　　越梨翻了个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周冀，后天就要离开了。周冀说行动就在这两天，结束后他也会离开。也好，反正见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一直都是两条平行线，连交叉点都没有过。
　　越梨感觉到眼睛的酸涩，她压下了心里马上要泛上来的暗涌，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她被几声连续的“砰”“砰”声惊醒，越梨原本想起床去看，才想起来会不会是枪声，难道行动开始了吗？吴恙也被惊醒，小姑娘害怕地爬到越梨的床上，抱紧了越梨。
　　“没事，别怕，有他们在。”越梨抱着吴恙，拍着她的背。其实她心里也怕，她在担心周冀，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行动是否顺利，她祈祷着周冀能平安。
　　枪声一直断断续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山里一阵阵吵闹，还有警笛声，越梨猜想行动结束了。
　　第二天，几个新来的年轻老师都在谈论昨天的行动，大家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越梨早上开门时望了一眼东边那间暂时做了观察室的教室，仍是没有什么动静。她没有周冀的电话，不知道部队驻扎地，明天就要回韶安，她希望能在回去前见他一面。
　　“小梨，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宋尘远走过来，看着越梨今天更加苍白的脸，“明天要回去了，到时我送你们去机场吧。”
　　“嗯，”越梨朝大门口望了一眼，满是失望。
　　“怎么，在等那个周队长啊？”宋尘远笑着说道。
　　“没有，没等他，我……，而且他有女朋友，你别瞎说。”越梨转身去了厨房，她答应今天做顿好的，当做饯别。
　　“那如果你走之前还没见到他，我就把你号码给他，让他找你。”
　　“不用了，他行动结束马上也要离开这里，反正以后不会再见，何必留电话呢。”越梨认真熟练地切着土豆丝，放进水里浸着，脸色到看不出什么波澜。
　　“你这是……既然知道没结果，那你就不要想了。这次回去好好找个男朋友，谈谈恋爱，把分社搞好，知道吗？”宋尘远看着越梨，心里有点刺痛。他一直把越梨像妹妹般照顾着，既是答应了越樱，也是真的很欣赏越梨的勇气。
　　“知道了，不想了，再说我就给你多加点辣椒。”越梨挥着锅铲威胁道。
　　“你这丫头。”
　　吴恙走了过来，不舍地看着宋尘远，终于缓缓地说出道别：“宋老师，我明天也和越老师一起走了，您保重。”
　　宋尘远早上就知道了这个事，目前这是对吴恙最好的安排，虽然他也很不舍，但毕竟留在周冀身边不方便。他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吴恙，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可以打电话给我，发短信也行。有时间也可以给我写信，小梨说你字练得很好，快赶上她的功底了。”
　　吴恙紧紧攥着那张纸，生怕丢了，“宋老师，我会想你的。”小女孩声音明显带了哭腔。
　　宋尘远想着明天就要分别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了吴恙。他只觉得吴恙在微微发抖，然后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了。他轻拍着吴恙的后背，安慰道：“我也会想你的，好好学习，长成一个有能力的人，你的未来还很长。”
　　越梨看着吴恙的神情，渐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对宋尘远更多的是感激，依赖和不舍。她笑自己太过敏感，就像一旦遇到周冀，自己也会紧张地说不出话。
　　铁锅冒起了热油，“唰”，越梨将土豆丝下了锅，大火爆炒，瞬间飘出了香味，
　　“你们两个别哭了，赶紧叫晓岳和小张老师，准备吃饭了。”越梨熟练地炒着菜，边说道，“我明天就走了，你看我还不辞辛苦给你们做饭吃，今天得把菜都吃光了啊。”
　　“你少放点辣，一会晓岳又要吃得满头冒汗。”宋尘远不让越梨多放辣椒，虽然云川天气潮湿，村民大都有吃辣的习惯。那次陈晓岳刚来，晚餐吃多了辣椒，竟然第二天喉咙哑了，还感冒了。反倒是以前不吃辣的越梨，现在每顿饭都要放很多红辣椒下饭，吃辣的程度连宋尘远都望尘莫及。
　　“开饭咯……”
　　“哇，今天菜不错啊……”
　　“来，我们祝小越老师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祝小越老师早日找到男朋友，嫁出去……”
　　“祝小越老师永远美丽漂亮，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棒棒糖……”
　　“东东，你自己想吃棒棒糖吧……”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