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38、岔路

　　晚上，宋尘远来越家拜访。他首先表示了对越家父母的感谢，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越梨也不能安心地跟着他工作；其实是表示一定会好好照顾越梨，保证她的安全。越阳山十分欣赏宋尘远这个年轻人，也欣赏他的魄力和勇气，越梨母亲黄娟娟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做了一桌好菜，毕竟女儿难得回来，明天又要走了。
　　饭后，宋尘远告别了越家父母，越梨说要送送他，两人一直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往前走。宋尘远想了下，对越梨说道：“小梨，我算是半个兄长，你父母和你姐姐都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但有句话我想问问你。”
　　越梨一向很敬重宋尘远，已经把他当兄长了，忽然听到他说半个兄长，还在盘算他这个半个是怎么算出来的，就听宋尘远继续在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否还是打算跟我一起继续做这个支教的工作？”
　　越梨明白他的担忧，虽然越梨加入之初说过她要一直做这个支教的工作，但人是会变的，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她现在正是该谈恋爱的年纪，却天天跟着宋尘远在外面跑。他们这一群人，有些人一直和他们走在一起，有些人走到半路就离开了，宋尘远是想确认下，越梨是那个走到最后的还是半路离开的。
　　“我暂时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我不能说我能做多久，但我目前不想离开。”越梨说得很坦白，确实，她也不知道这个工作能坚持多久，但至少她现在不想放弃。母亲也也多次提过，还说下次她回来的时候给她安排相亲，吓得她对母亲说如果安排相亲她就不回来了。母亲责怪她童言无忌，让她拍了几回木头才肯罢休。
　　宋尘远知道越梨曾经有个很喜欢的男生，但那个男生已经出国，两人之间大概没什么可能，可是女孩子老这么单着也不好呀，到时越樱的脸色可是很难看的。虽然他和越樱已做回了朋友，可越梨也算半个妹妹，他还是要对她的将来负责。
　　“尘远哥，你别担心我了。现阶段我什么都不想，只想跟着你把支教事业做好。关于我自己的事，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越梨目光悠悠，似乎没有中心，只是望向远处，“真的好奇怪，明知道没有结局，等待没有结果，但我就是忘不了他，我只想他过得好，虽然我和他隔了一个太平洋，也许现在他已经忘记我……可是，我只有把他放在心上，心里那一处才是满的，我才有勇气走下去，即便不可能，我还是想等待着，希望着……”
　　越梨有点乱，只要想起周冀，她就会这样。宋尘远却听懂了，人总得找个支撑，他虽然不希望越梨在心理上过多依赖那个人，但这种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剥离的，希望时间过去，冲淡一切吧。
　　“何况我一个人过的很好，不是还有你们吗，还有那些山里的孩子，我觉得过得很充实，这些都不是物质可以满足的。”越梨的眼里闪着光，眼中满是希望。
　　宋尘远不再多说，拍拍越梨的肩，说道：“别送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回去吧。”
　　越梨送到老街口，和宋尘远道别，就回去了。宋尘远没有走，一直看着越梨进了家门，才放心地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越梨回家的时候，父亲还在客厅等她，她知道父亲肯定有话要跟她说。
　　“爸，你还没睡呢？晚上冷，你多穿点。”越梨替父亲拿来外套，轻轻披上。
　　“小梨，明天就要出发了吗？”
　　“嗯，是啊，一早的飞机。”越梨看了眼父亲，她知道父亲要说什么。
　　“你打算过自己的将来吗？”
　　“爸，我现在不想结婚，我想和宋尘远一起做支教的，现在这支队伍正在壮大，这个事业正有起色，我不想这个时候退出。”越梨诚恳地说道。
　　“我明白，尘远也和我说了，说你是他最得力的帮手。但是爸爸有个要求，希望你能回来，韶安分社已经落实了，你可以回到后方工作，这也是支教工作的一部分。”
　　“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尘远也和我提过，我会考虑的。”
　　“你这孩子，你妈担心你的终身大事，常常睡不好觉，我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别给耽误成老姑娘了。”父亲满脸忧心，但怕女儿难过，面上还是带了笑意。
　　“爸，我知道，我会考虑这事的。”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宋尘远，你妈还一直唠叨，女大不中留，说那个宋尘远一招手，你就跟着跑了。你也别怪你妈多心，谁家父母不是这样。”
　　越梨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妈妈，天天不是给她提相亲就是瞎猜一通，“爸，没有，宋尘远跟我哥一样，我没喜欢他，就是佩服他。而且……我有男朋友的。”
　　“你这……你有喜欢的人，那怎么不早跟爸妈说啊，你妈妈天天唠叨这个事，那他人呢，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越阳山从来没听越梨说过女儿有喜欢的人，顿时心中大喜。
　　“是我高中的同学，目前在美国留学呢，过两年回来，我们经常打电话聊天，他说回国就跟我结婚。”越梨实在无奈，瞎说了一通，反正周冀也不会回来，到时说感情不和分手了，这几年先顶着，至少母亲不会一直烦着让她相亲。
　　“你怎么不早说啊，在美国工作吗？小伙子哪里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得去跟你妈妈说说去。娟娟……娟娟……”父亲边喊着母亲，边上楼去了。
　　越梨长舒一口气，她突然想起来这事越樱和郝丹都知道，得先跟她们通个气，万一说漏嘴，后果更严重，越梨心里虽有歉意，但想想只能先这样了，瞒过去再说。
　　第二天，越樱一早就来了，准备开车送他们去机场。一路全是她唠叨声，事无巨细，每件事都要反复强调三四次，越梨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宋尘远耐心甚好，越樱每说一遍都很有耐心得点点头，越梨看着姐姐不满的脸，总结归纳为三个字：不放心。
　　宋尘远一再保证，眼神真挚，语气诚恳，伸出三只手指指天对地保证绝不会让越梨有任何危险，越樱这才放了点心，并表示要让妹妹多打电话回来，不准打一半就没信号了。
　　宋尘远心里苦，想着信号不好也怪我吗？
　　姐妹两在安检处拥抱分别，各自去往自己的路，飞机载着宋尘远和越梨来到了他们即将要生活的地方，云川山区。
　　那是一个被大山环保的村落，村里仅一条通往外界的路，村里的小学就是几间简陋的房子，几张桌椅板凳，构成了孩子们简陋的的学习环境。宋尘远住在了学校附近的一个旧房子里，和另一个男老师。越梨暂时借住在了一个孩子家里，等学校的□□宿舍建好再搬进去。
　　半个月后，赵斯年的第一批书到了，孩子们领了新书，还有一些新的学习用品。那个叫吴恙的女孩子竟然也被宋尘远接到了这里，和越梨一起住。
　　越梨后来才知道，吴恙的父母不要她了，要将她卖给村里那个哑巴当媳妇。
　　宋尘远得知这个消息后，硬是从哑巴那里抢回了吴恙，他周旋了很久，才和吴恙父母说定了用五万元解决所有的事情。那是一个大雨天，吴恙穿着身上那件宋尘远买的花裙子离开了家，她什么都没拿，只是牵紧了宋尘远的手。
　　她也回头看过父母，想知道他们是否对她有一点点不舍。可是再回首时，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渐渐的，连那村子都离她越来越远。这个南方的小村落，有吴恙的眼泪和悲伤，她拭干了，又抓紧宋尘远的手，此后，再也没有回头。
　　吴恙无处可去，只好暂时跟着宋尘远，但女孩子渐渐长大，整日跟着一个男人也不太方便，于是越梨便承担起了照顾吴恙的责任。小姑娘聪明懂事，什么东西一教就会，她不但自己学习好，还帮越梨和其他几个老师教更小的孩子。一起来的老师陈晓岳常开玩笑，说宋尘远后继有人了。
　　吴恙听得懂，总是脸红红的，看着宋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