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37、遗憾

　　越樱下午有个重要的会，她将支票给了妹妹，让她带给宋尘远，又吃了一碗妹妹亲手做的青椒肉丝长寿面，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下午，越梨去了斯年书店。郝丹和何冰还没来，宋尘远已经正坐在阳台的空位上打电话，她走进了一听，才知道是和越樱通电话。宋尘远应该已经知道了支票的事，本来还担心去云川支教的费用问题，这下全部解决了。
　　赵斯年最近忙着分店的事，不太来老店，但他知道越梨他们今天回来，所以让他们等等，他马上就到。郝丹和何冰终于姗姗来迟，孕妇晚上睡不好，早上起不来，一觉就睡到中午，越梨看着郝丹的手脚都有点浮肿，心疼地问道：“怀孕这么累，有没有后悔过啊？”
　　郝丹摸摸肚子，幸福地看着正在给她倒开水的何冰，说道：“小梨，你记得斯年哥请我们吃火锅，我们一路走回来的那天吗？”
　　越梨当然记得，那天是她鼓励郝丹勇敢地认清自己的内心。
　　“那天你跟我说，世界上最美的爱情是两情相悦，如果一早知道我们会在一起，那为什么不早一点在一起呢。早一点在一起，就少一点遗憾。人生能有多长，如果遇到了那个注定在一起的人，真的一天都不想错过，不是吗？”
　　越梨望着郝丹，好友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即使知道怀孕很辛苦，生孩子很痛，但比起少一天在一起的遗憾，这些痛又算什么呢？
　　可是，越梨的遗憾呢，那个在大洋彼岸的人，他如今该长成什么模样，他是否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孩，在他的生命中短暂的出现过，他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抱歉，我来晚了。”赵斯年终于来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退去青涩温润，更加沉稳，笃定。
　　宋尘远起身和赵斯年握了手，并对他长期的捐赠表示感谢，宋尘远无法用言语表达这种谢意，只是将赵斯年的手紧紧握了握。
　　“应该的，虽然我没法跟你们一起去下乡支教，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在经济上帮助你们，”他又伸出手，握了握宋尘远，说道：“我觉得最了不起的是你，这种支教的工作不是一两天能做完，也不是一两年就够得，你却在这条路上足足走了快十年了，我觉得我的付出是微不足道的，真正的英雄是你们。”
　　宋尘远情绪激动，这么多年了，这条路上的风和雨只有他知道，多少艰辛和委屈也是自己一口吞下，如今听得赵斯年这么说，实在是激动难抑。
　　他们又聊了很多未来计划支教的地区，需要的费用和物资，还谈到了韶安分社的事，赵斯年就已做好了合理的资源分配，保证物资会准时到达。郝丹因为怀孕，身体困乏，聊了半个小时候就回去了，宋尘远还约了韶安分社的几个成员，不久也告辞了。太阳西落，人渐散场，赵斯年端来两杯红茶，在这个静静的傍晚，和越梨一起坐着看夕阳。
　　“小梨，最近怎么样？”赵斯年放下手里的红茶，看着越梨。
　　“还好吧，就一直跟着尘远哥在做这个工作。”越梨看着赵斯年的神情，想起她去大学报道前的那次，他也是这般，欲言又止。
　　“斯年哥，有话就说吧。”
　　“呵呵，瞒不住你，”赵斯年一如既往地温和，脸笑都是如此，“早知道瞒不过你，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越梨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那天说的话是真心的，我真心希望你幸福，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但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我。”
　　“我知道，你那天这么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保留了我们之间的友谊，照顾到了我的自尊。”赵斯年释然地说道。
　　“斯年哥，你别这么说，我……”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周冀。”赵斯年说完这句话，又看向了越梨。
　　越梨红着脸低头不说话了。赵斯年想，果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啊！
　　“那天周冀生病，我们一起去他家探望，我下去替周冀拿温度计，回来时看到的。”
　　那天，赵斯年听说周冀发高烧了，就打算去看看他，正好越梨来书店买书，便跟着赵斯年一起去了周冀家。周冀那几天断断续续发烧，赵斯年去楼下找周母要温度计，如果体温持续升高，准备送他去医院，谁知，他回来时看到越梨正再喂他喝水，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周冀的头放号，他正好推门进去，就看见越梨抱着周冀，并在周冀的额头印下一吻。
　　赵斯年心如刀绞，他站立在门口不敢推门进去。足足站了有五分钟，他才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越梨还是原先的样子坐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一切又发生过了。回去路上越梨看赵斯年一直沉默着开车，以为他不舒服。赵斯年想起来那天在书店碰到越梨，越梨当时也是不舒服，脸色苍白，还抱着他在车上哭了半天，怎么问越梨也不肯说原因，只说是胃痛。
　　赵斯年怪自己后知后觉，他竟然不知道越梨喜欢周冀这么深，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是告诉周冀，这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联系。后来他去周冀家找过几次，有回碰到邻居，才知道周冀回来过一次，但第二天就走了，周家老宅也一直没有卖出去，就这么空置着，从此，周冀像在他们的世界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
　　越梨临去学校前一天，赵斯年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向越梨告白，谁知越梨像预先知道一样，截断了他所有的话。赵斯年终于明白，错过了就错过了，不是谁先来后到的问题，越梨心中那个位置，早已留给了一个叫周冀的人。赵斯年默默痛苦了很久，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可即便越梨不需要他的爱情，他还行想竭尽所能帮助她，至少他们还能拥有彼此间真挚的友情，这几年只要是越梨想做的他都是无条件的付出，只要她开心满足。
　　赵斯年也托了几个在美国的同学，几个州打听过周冀的消息，可美国那么大，茫茫人海，怎么找？这几年越梨虽然一直到处忙碌，可他知道，她心里那处空了，她等的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赵斯年很怕，越梨生生把自己给蹉跎了，他恨死周冀这小子了。
　　如果周冀这会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会狠狠给他一拳！
　　越梨看赵斯年沉默了很久，她试着开口想说什么，谁知赵斯年握了握她的手，说道：“小梨，不要抱歉，这是你感情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不需要对我说谢谢，我支持你的工作，不但是因为敬佩，更是因为我不敢的事你们却去做了，你们弥补了我的遗憾。虽然对于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无法得到你的爱情，但是小梨，我希望你幸福，真的！”
　　晚霞晕得很美，照着阳台，越梨觉得今天的风特别舒服，把她心上长久的结，给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