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30、未及

　　“哇~~好美”
　　“哇，你看那个……”
　　“我去，看那个……”
　　“新年快乐~~”
　　远远近近都是这样的欢呼声，随着焰火“嘭”一声声在空中炸开，人群中也是一阵阵哄闹，大家都好开心，庆祝着新年的到来，或在这个新年的第一天许下新年愿望。可周冀似乎游离在这样欢乐的情绪之外，他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中绽开又消失的焰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喜悦。
　　越梨看着周冀的侧脸，在绚烂的焰火中时明时暗，时近时远，只有那双她一眼便记住的眼睛，与这焰火的光芒相比毫不逊色。
　　越梨不由自主紧了紧围巾，仿佛这样做就可以让那剩余的体温多停留一会。
　　“越梨，新年快乐，希望你永远都开心幸福。”周冀低下头望着越梨，脸上有温柔的笑。
　　“你也是，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有快乐的人生。”越梨诚挚地说道。
　　周冀笑了，可这笑容中隐隐有苦涩……
　　越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隐约看到了周冀眼中，有闪闪的泪光……
　　焰火足足放了有半个多小时，直到姐姐在土坡那喊越梨，叫她回家了。
　　“周冀，我姐姐叫我了，那开学见了。”越梨低头看了下围巾，说道：“你把围巾给我了，冷不冷？要不……我这会就还你吧？”说着就要把围巾解下来。
　　“你戴着吧，我不冷，我把羽绒服拉高就行了，看！”说着，周冀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底，遮住了脖子和清瘦的下巴，连鼻子都隐在其中，只看得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晚的灯光下分外温柔。
　　越梨舍不得这样的周冀，仍犹豫着没有移动脚步。仿佛只要自己离开了，这样的周冀就再也不见了。
　　周冀看到远处有几个女生，其中一个正在朝这边招手，大概是越梨的姐姐。
　　“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再见。”越梨犹犹豫豫转身准备要走。
　　“越梨，”周冀喊住了越梨，声音有点急切。
　　“唔？”越梨在不远处停下等着周冀说话。
　　周冀突然猛得上前几步，离越梨很近了。动作大了，羽绒服领子松落了一些，露出紧绷的下颌，呼吸有点急促，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片刻后他只是笑了，那么落拓不羁，光华璀璨，他仍是如初见那般，礼貌地伸出手，温柔说道：“我们握个手吧。”
　　“啊？”
　　越梨觉得今天的周冀有点不一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与他握在一起。
　　周冀的手很大，但并不暖和，越梨感觉周冀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大拇指还很重的在她虎口处按了一下，两人就这个握手的姿势，停了几秒，然后周冀一松力，放开了。
　　他收回了手，插进裤袋里，笑着对越梨说：“回去吧。”
　　“再见。”越梨朝周冀挥挥手，转身朝姐姐的方向走去。公园里此刻都是散去的人，吵吵嚷嚷来来往往，丝毫没有散场的落寞。越梨在人群中找着越樱的身影，她离周冀所在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越梨……”越梨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周围人声鼎沸，她根本听不清楚。
　　“小梨，这里……”姐姐越樱朝妹妹招招手，原来她们几个女生被人群挤到了边上，难怪越梨一下子没看到。
　　“刚才那个是谁啊？”姐姐问道。
　　“啊，你看到了？”
　　“你姐姐我眼神好的很。”越樱调皮地用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我可是千里眼，刚才那个男生还在后面喊你呢。”
　　越梨想起刚才那声呼唤，她想可能是周冀跟她说再见吧，她回头朝周冀所在的高坡望去，那个地方此时已空无一人。
　　越樱和几个老同学在公园门口道了别，就和妹妹两人慢慢走回去。这时候越梨才想起来，完了，院子还没收拾呢。
　　“你别担心了，我们没收拾院子，回去大不了被妈收拾呗，昨天我听妈说要去何伯伯家打麻将，估计也不记得要收拾我了。”越樱说着，突然回头，朝妹妹逼近了点，神秘地问道，“老实交代，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就是我的同学，刚才在那里碰到了。”越梨坦然地说道。从那天书店回来后，越梨就决定把周冀放在心底深处，不再去想他了，她要做回原来的越梨。
　　“都说了我是火眼金睛，休要瞒过你老姐的眼睛。我看那个男生喜欢你！”
　　“咳，咳……”越梨被姐姐的话吓了一跳，不小心呛了口气，大声咳起来。
　　“你这人，被我揭穿了至于吓成这样吗？放心，我不告诉妈。”越樱帮妹妹拍拍背，安慰妹妹道。
　　“姐，那么远你也能看到吗你别瞎说，他有女朋友的，也是我们班的。”
　　“呵呵，傻妹妹，你姐姐我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且等着吧！”越樱看妹妹不咳嗽了，一拉妹妹的手，说道，“走吧，回家接受母上大人的惩罚吧！”
　　…………
　　短暂的寒假结束了，越梨所在的高三年级正月初八就早早开学了。一大早郝丹还在抱怨早上起不来，整个寒假都是睡到中午，这会人在教室坐，哈欠一个接一个。正准备打一个更大的，何冰进来了，越梨看到郝丹竟然用了0.0005秒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闭上了打哈欠的嘴巴，然后少见的朝何冰温柔地笑了一下。何冰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袋早饭，放到郝丹桌上，然后红着脸，回自己座位上去。
　　越梨有点看傻了眼，只知道这个寒假，两人经常见面，但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快。以往见面就斗嘴的两人，今天见到竟然都害羞了。越梨这几天在斯年书店看书，听到周围的几个中学生聊天，学了句新鲜话，她觉得此刻用来形容这两人简直太合适了——爱情使人做作。
　　“诶，说说，怎么回事？你跟何冰现在怎么一见面不吵架了？”
　　“我们哪有吵架？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啊。”郝丹低着头很认真地看书，眼神都不敢和越梨对视。
　　“哦，确实没有，那是我记错了。”越梨想着，果然那话没说错，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气场相合，原来吵架是为了认出彼此，想想还是挺浪漫的。
　　“我跟何冰说好了，这学期好好学习，争取一起考一个好学校，然后……”郝丹说着说着，竟然脸红了，从小到大越梨从来没见过这丫头脸红，果然……老话不假！
　　“你们一起进步，一起为未来奋斗，挺好的，我真替你们开心。”越梨伸手握住了郝丹，“真好，丹丹。”
　　同学陆陆续续到了，第一节是语文课，越梨看了看时钟，怎么周冀还没来，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正想着，班主任叶老师进来了，他首先给学生们道了声新年好，老师想着还有半年就要各散天涯了，心里不禁感慨，声音都有点哽咽了。老叶平静了心情，对大家说道：“同学们，最后一学期了，大家绷住，别松，再努力一把，美好的大学生活在向你们招手呢！从此以后，风花雪月，诗酒天涯，可就是你们的世界啦！”
　　老叶这话说到了不少考生的心里，纷纷给他鼓掌，同学间也彼此鼓励着，此刻班里学生的情绪高涨，仿佛都看到了高考后的美好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哦，对了，有个事情要告诉大家，周冀和缪琪同学这个学期不来了，据他们参加国内的高考了，直接报考国外的大学，因此提早半年出国准备。”
　　这个消息比刚才大学的美好生活还刺激，顿时下面一片讨论声。
　　“安静，安静，这是个人选择，我们祝福他们在国外一切顺利吧，以后有机会回来能想起我这个老师。好了，收收心，下午老规矩，开学摸底考！”
　　“啊……”
　　“不会吧……”
　　“太残忍了……”
　　教室里一片鬼哭狼嚎……
　　郝丹紧紧握了握越梨的手，越梨看着郝丹，笑了笑。原来看焰火那晚是最后一次见面，即便知道他迟早会离开，但还是比预期中早了半年，这样也好，早晚都是要分别的。只是可惜了，那条洗好的围巾来不及还给周冀了。
　　越梨回头望去，吴俊身旁那个位置空空的，曾经那个让他牵挂的男生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已经向他的未来奔赴，我也将为我的未来努力，此后，天涯一别，再无相见！
　　再见了，周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