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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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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沛到徐州并不算远,道路也因为多有人马经过而相对平坦。但是对于刘眠来说,马车上的颠簸还是让他格外不适应,长时间乘坐马车会让他感到头晕目眩。整个人看上去都病恹恹的,如此一来麋贞也不放心让他跟着关平骑马。
其实要刘眠来说的话,骑马比坐马车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碍于他们是在赶路——他们需要尽快赶到徐州和刘备汇合,然后一起随曹操前往许都。曹军班师回朝可不会专门等着他们,况且本身通讯交流也不是很方便。又因为连年打战的缘故,落草为寇的山匪或是暂时失去秩序的流民的数目也大大增多。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及时赶路,跟随曹军直接回许都会少了很多麻烦和危险。
刘眠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也不想让所有人都等着他——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长时间呆在那个“梦中图书馆”里。
好在刘眠已经粗略地掌握了一点进出“梦中图书馆”的技巧——绷紧精神集中注意力可以免于进入或者方便从中出来,而神识放空放松就能加大进入到里面的几率。
刘眠对于外面的新鲜感持续不久,现在就已经彻底被颠簸打败了,再加上本身因为有点生病的缘故,一上车整个人就没精神。
不过选择进入梦境空间这样的方法倒是极大地减少了刘眠的不适感,他甚至能在那个梦境空间之中寻了一处汉白玉石梯自己玩滑滑梯,玩累了又翻来覆去地去找书看——虽然他除了那三本名著的改编童书之外打不开其他的书,但是欣赏其他书目封皮的插图也能作为消遣。
刘眠甚至还在图书馆里翻出了纸砚笔墨,本身这些东西是放在一个展示台里的,当刘眠发现这些东西不用积分来解锁的时候简直高兴坏了——更不要说这些东西就算用完了,第二次进入图书馆的时候还可以重置。
于是刘眠在这里面的消遣就变成了写写画画——其实这番自娱自乐倒是也别有生趣。
不过要知道刘眠进入“梦中图书馆”之后就会一直处在睡眠状态,与现实世界可以说是完全绝缘。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叫不醒他,只能等他自己从“梦境”中出来之后才算是“醒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放在旁人眼中不言而喻,那就是刘眠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的身体又坏了。
等到刘眠他们一行人来到徐州的时候,好在随曹丞相奉天子讨逆的“汉军”尚且还在战后犒劳的时候,倒是不必立即随之上路,总算是可以在徐州歇几天了。
这几天的路途颠簸的折腾比之前软禁要折腾人得多,刘眠本来好不容易稍稍养圆润了一些的脸蛋又小了回去,反而衬得他的眼睛反而大了一圈似的。
等到他们来到徐州的暂住之地时,却并未见到刘备,只有关、张二人前来相迎——这会儿刘眠也迷迷糊糊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麋贞给他加了一件衣裳,告诉他已经到了目的地。
从他们二人与麋竺麋贞交谈的言语之中可以得知,自吕布殒命之后,曹、刘二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近了不少,曹操欲举荐刘备为左将军,这段时间更是出则同舆,坐则同席。
“兄长也真是的。”张飞提到这的时候有些不太高兴,他向来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又对曹操并没有多少好感:“曹——”
刘眠在这个时候主动从马车的小窗里探出了头,糯声糯气地喊到:“三叔!”
张飞的目光很快就被刘眠吸引了过去,本来要说出口的抱怨也戛然而止。他将刘眠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本身他是想要把刘眠抱起来然后举高逗逗他的,然而刘眠轻飘飘的身子骨愣是让他止住了动作。将近半年的时间没见,刘眠虽然长高了不少,但是似乎抱起来的分量并没有增加多少,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他抱进了屋。
“三叔。”刘眠眼见身边人都一脸愁容地望着他,便想着好歹显得有精神些,于是故作活泼地问到:“你们打败了吕布,对不对?”
怎么说呢,这一招多少还是有点用的。见到刘眠活蹦乱跳、好奇地问这问那,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众人的担忧。
“阿羔这是和谁学的地方话。”张飞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刘眠的话头,他以为刘眠这是发音错误:“是‘张’——不是“三”——”
“我说的就是一二三的三。”刘眠歪了歪头,才想起来之前他询问过其他人关于“桃园结义”一事,但是似乎都没有人怎么听过,所以试探地问到:“因为三叔你们是结义兄弟,所以这么喊。”
然而关、张二人听到这番童言童语却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似乎更多只是把刘眠口中的“结义兄弟”看成了是对于他们之间情谊的一种幼稚却又真挚的认可。
所以关、张二人都没有反驳,反而认可了刘眠的这种叫法。
然而这在刘眠眼中完全就是——果然如此!桃园结义就是真事!
所以刘眠自己都自然而然地认准了这个称呼,他看向了关羽,毫不疑问地叫到:“二叔!”
这幅认准死理却又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不过他们到底没有深究刘眠口中这些称呼。毕竟只不过是把姓氏换成了数字,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便觉得刘眠大概是新学了数字之类的东西便要时时挂在嘴边。
关、张二人追随刘备于他招募乡勇之时,其实严格来说从一开始就有主从之别。但也正因为从讨黄巾时一起在尸山血海里拼杀,情谊自然比之他人当然不一样。所以这才选择以更为亲近的兄弟相称呼,即便是后来有了功名在身也没有变过。
时间一长就成了习惯,自然而然地以叔伯的身份来以刘眠的乳名来唤他——而不是用更为正式的“小公子”或是“少主”来称呼。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刘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他更好奇《三国演义》的错误率和正确率各有多少。毕竟现在下邳之战、桃园结义已经被证实了,但是关于关平的故事又对不上——
所以刘眠趁着关、张都在的功夫,想尽办法缠着他们多问了一些关于吕布、曹操的事情。
阳光透过厅堂的木格窗洒在简朴的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眠坐在软垫上,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两位威名赫赫的叔叔。他的头发柔软而略带卷曲,被麋贞细心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了几分稚气。
刘眠问的问题——说实话确实有些刁钻古怪,好在张飞倒是挺愿意回答的——毕竟张飞的小辈缘实在不怎么样,刘眠真的是唯一一个见他不仅不哭还很高兴的娃娃。这或许不能只归咎于他豹头环眼,燕颌虎须的长相,更多的应该是因为他的嗓门着实不轻,容易吓着小孩。
不多时刘眠便知道了,吕布确实是在白门楼投降的,甚至张飞复述的吕布在苟且求生时请求曹操留下他的话和刘眠在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故事说到这里,刘眠试探性地问到:“那曹丞相直接就杀了吕布吗?可是听阿舅他们说他打战很厉害——”
不过刘眠说到这话锋一转,无师自通地吹捧道:“但是我觉得他肯定没有三叔厉害!”
这话逗得张飞乐了起来,继续接下去了话头:“当初偷袭徐州的帐还没和那厮算呢....罢了,好在他这次没被放过。说起来,要不是兄长他开口——”
故事说到这里,关羽以几声咳嗽打断了张飞的叙述。二人似乎对视了一眼,张飞意识到接下来的故事似乎不太好说给刘眠听。因此在之后刘眠追问的时候,他本是想要打哈哈过去的。
但是刘眠却更加肯定了之后的故事情节,他说到:“三叔不说我也知道。”
“哦?”张飞笑道:“莫非你学了什么算卦不成?”
刘眠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关张二人,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阿父他一定是说了这句话——‘君不见丁原董卓之事乎!’”
其实刘备原话应该是“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不过意思是完全一样的,没有人会去纠词语的差异。
关、张二人面面相觑。
“阿羔?”张飞第一时间问到:“你怎么知道的。”
刘眠摇了摇头,他又没办法原模原样地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只能“不诚实”地回答到:“听和我们一路的兵士说的。”
这个借口倒是还行,毕竟护送他们的军士里确实有曹军的人。当日之事口口相传到底层军士,倒是也不意外——毕竟大家平日里聊天也就喜欢说这些。
在确定了自己想要确定的事情之后,刘眠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二叔,三叔。史官写的史书和事实一模一样吗?——就连说的话都一字不差?”
“当世之事难以落笔,前夕之事多有不定。”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关羽轻抚长髯,似乎是觉得刘眠的这个问题有意思,所以回答了他的问题:“不会。”
得到肯定答案的刘眠眼睛一亮,继续问到:“那——是不是越是没什么人记得的小事,越是容易有偏差?就比如一个名人家里的孩子的详细情况,或者被送了什么礼物?”
关羽丹凤眼微微眯起,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他的长髯也随之轻轻抖动了起来。
这会儿张飞也开了口,他实在不知道刘眠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但是他却还是认真回答:“史书算是惜墨如金,别说只是个‘名人’,那即便是‘圣贤’的儿子,若是自己不成器,那也只配记下个名而已。况且送礼物——何人会往史书里塞礼单?”
这就对了!难怪《三国演义》当中关平的身世和赤兔马可能存在问题,这些比起战争、起义、天灾、称王、篡位、改朝换代而言,完全算是小事。史书一般不会在“重大事件”出现错误,但是这些细枝末节上有错误完全是有可能的,刘眠关于《三国演义》中“真假”的问题差不多得到了解决。
因此刘眠夜有些好奇史书的记述方式——他主动提出想要看看真正的史书,毕竟他之前对于史书的认知其实不算多,甚至都没有真正接触过,不过是教他认字讲故事时候偶尔从他人口中提起。
“识字的年纪才到呢,就想着治经论典了?”张飞的这话倒是没说错,毕竟与刘眠同龄的公子们也还尚处于艰难的识字阶段,他倒是好——这就想着要读《春秋》、《史记》了。
就算是刘眠天资聪颖,也不至于现在就能读懂这些书吧——况且更不要说他的身体并不算很好,很快又该上路本应好好修养才是。
不过还不等这两兄弟提出拒绝,门外却传来了一声重复式的询问。
“治经论典?”
张飞平日里的嗓门就不小,而普通的木门纸窗压根就盖不住什么声音。一点不夸张的说,尤其是在院落比较紧凑狭小的情况下,一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听见门外似乎传来这么一声重复的问话,刘眠并没有感到有多奇怪——只是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陌生,似乎不是院里的其他人。
而关、张二人在听到这句问话之后,神情却立即严肃了起来,他们毫不犹豫地立刻起身——似是准备行礼相迎。但说是相迎,偏偏又有一些防备的意思在。
是何人能令关、张二人如此表现呢?
刘眠好奇地抬头往外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