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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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劝我解除婚约的镇民们全部打发走，我在合上古铜色大门的下一秒就垮了脸。
威尔端着新鲜出炉的苹果派和热气腾腾的红茶朝我走来。他将托盘放到瓷白色的桌子上，然后扭头用眼神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不用理他们。”我扯扯嘴角，“无论哪个世界的人类都一样贪婪……恶心得我都不想吃东西了。”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颓废，威尔看了看我，随后低头用刀切开苹果派，金黄色夹心流淌而出。红茶蒸腾而上的热气模糊了他带着思索的面容，我嗅嗅溢满房间的香气，才被午饭填满没多久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听见声响的威尔屈指挡住嘴唇，非常愉快地笑起来。我虽然清楚他没有嘲笑我的意思、也听不懂我刚才说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尴尬地坐到他正对面的椅子上。
“明明用的是相同的原材料，为什么威尔你烤出来的苹果派就是比我烤出来的好吃呢……”
我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小口小口吃着表皮芳香酥脆、内陷甜而不腻的苹果派，止不住在心里感慨威尔在做甜品这方面堪比顶级大厨。
就是其他时候的厨艺吧……嗯……
很符合我对原来世界英国人印象。
用余光偷偷观察威尔品尝红茶的动作，我吞下嘴里的苹果派，总觉得他是不是天生自带红茶雷达——否则我在这住五年都没发现的东西，他怎么才来几天就变出来了呢？
真的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我收回视线，开始思考那是不是书屋上位主人——即收留我的魔女——所留下的东西。如果威尔翻出来的红茶是她忘记带走的，那喝了这些红茶的他……
会闹肚子吧。我移开目光，不太确定地想。
魔女收留我没过多久就把书屋交给我然后离去，她留下来的东西至少在这个地方存放了四年——红茶有保质期吗？有的话我要不要阻止威尔继续喝下去？可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吧。
就在我胡乱发散思维的时候，威尔突然将手里的杯子、托盘放回桌子上。
他起身拉开绘有奇特花纹的玻璃窗。刺目阳光失去阻挡，直直照射在他身上，为他白皙的皮肤、金色的头发镀上柔和光晕。
我放下手里的叉子用方帕擦掉嘴边碎屑，然后坐直身体，静静地看着威尔。
燥热的风拂过他脸颊，扬起鬓发，露出那双望着后院花卉的红瞳。我不禁将目光聚焦在他堪称完美的下颌线上，又缓缓上移，偷偷瞥着威尔那双格外温柔的眼睛。
扑通、扑通。
我听见自己打鼓般的心跳声。
他好像在怀念什么——我猜是他的家人，亦或者他的朋友、他……
他喜欢的人、他的恋人。
我蜷起手指，鼻子突然酸酸的。
威尔，温柔体贴、几乎完美无缺的威尔，被他放在心上的人该有多么幸福？
好嫉妒，好嫉妒被他爱着的人。
如果他喜欢的人、他爱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如果他真的是我的未婚夫……该有多好。
我咬住下唇，用毒蛇般的目光注视他，然后又被围绕他周边的阳光刺痛了双眼，懊恼地垂头自我反省。
我哪里有资格去讨厌、去嘲讽镇民呢？我和他们一样都是沼泽里恶臭的烂泥、是伪装成善人的怪物、是永远无法被满足的饿鬼。
这就是来自血脉的诅咒吗？我忍不住想。
来自五条家，和那个男人——五条悟——完全相同的血脉。
我泄了气，呆滞地注视桌子上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苹果派，有些恍惚。
一直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出现在我视野中。
我下意识抬起头，却恰巧从面带疑惑的威尔眼中看见自己那张和糟糕兄长极其相似的脸。我本能地错开视线，然而已经晚了。
我又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最讨厌的、最让人反胃的，那双阴郁浑浊的蓝瞳。
我狠狠推开威尔，拒绝他的靠近，接着踉踉跄跄地跑回房间并反锁好门。
五条悟说得没错，我和住在下水沟里的老鼠根本没有区别。早就被太阳抛弃的我已经是属于黑夜的怪物、是游荡街头的丑恶咒灵。
我不配喜欢威尔，不配对天使般圣洁的他怀抱恋慕。
他是高洁的人、是慈悲的神，我不该仗着他的温柔为所欲为。
可我确实喜欢他。
我贪恋他给予我的温暖。
拉上所有窗帘杜绝阳光探入房间，我缩到椅子上环抱双膝，在全然黑暗的世界中寻求安宁。
咚咚、咚。
两短一长——威尔敲响了房门。
我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尽管理智叫嚣着还需要更多空间，我的情感还是操控着我去查看是什么发出的动静。
然后我看见地板上多出了一封信。
再三犹豫之下，我小心翼翼地将简易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米白卡纸。
什么都没有写，什么都没有画，一张完全空白的卡纸。
我茫然地捏着一角，不清楚威尔递进来这个是什么意思。
然而下个瞬间，靠近床铺的窗户传来被打开的声响。我回过头朝那边看去，就见威尔拉开厚重窗帘，从窗台跳到我面前。
刺目的光明驱散了房间里无处不在的黑暗，我瑟瑟发抖地向后退，试图躲开，威尔却突然伸手拉住我。
他逆光而站，高大身躯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外面就快把我融化的太阳。我缩了缩肩膀，莫名不敢与他对视。
空气霎时变得焦灼起来。
良久，我听见威尔的叹息声。
他满脸无奈地按住我头顶，像是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搬温柔抚摸。我攥紧衣角，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冲动——
“我喜欢你，威尔。”我说。
威尔动作一顿。
“威尔——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
我低声念出盘踞在脑海中的音节，再度诉说自己的心意。
“我——五条纱理——喜欢你。”
“美梦总会结束，这几天非常感谢你愿意替我圆梦，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所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吧，威廉。”
我扬起笑脸，任由泪水划过脸颊，祈祷他能忘掉这段会令他不愉快的经历。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