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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好友 ...

  •   容池迫切的想要见桑榆,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收拾好行李告别父母回到他的小屋,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电话,不想桑榆的手机关机了。
      心里突然感到慌张,这种情况之前有过一次,所以他不觉得这是个好预兆。容池大步走向琴房,看到里面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小绿也还在,看到他回来活蹦乱跳的叫个不停。以桑榆对那张琴的重视程度,不可能留下不带走,既然琴还在那就证明他没有不告而别,很有可能是回苍山去了。
      回到客厅坐下,狂跳的心脏冷静了些。
      过了半刻,容池忽然冲着空气叫了一声桑榆。
      两人一起在这儿住了小半年,自从有了手机过后联系都靠打电话,他都快忘了还可以这样召唤桑榆。
      几十秒后,桑榆出现在客厅里对上容池的视线。
      “你回苍山了吗?”容池笑问,可那笑容实在算不上多好看。
      不知为何,桑榆觉得容池看向他的眼神与之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有些太过温柔,容池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他顿了顿,回答道:“嗯。”
      “又是因为那个惩罚吗?”
      “不是。”
      “那就好……是因为我不在吗?”
      “……”
      “昨晚我做梦了。”容池没指望从他那儿得到半句想要的答案,之前没想过,如今在混乱的自我认识中,更没多余的心思去伤怀。“我看到岑川的脸了,他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桑榆原本以为他要说的不过还是那几个节点的事情,却不想他下一句接的是这。
      “一直以来你看的是谁,我又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从昨天醒梦醒就一直憋到现在,以至于终于说出来的时候,竟然有轻微地颤抖。对面那人一向平静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纹,随后又被掩藏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再寻不见。
      “你就是你,你是容池。”坚定的语气让容池无法反驳,他就这么和桑榆对视着,妄想再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有。他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也会在刚刚出现的一瞬间迅速消散。
      “我就是我。”容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里喃喃重复着他的话。
      “那为什么我会遇见你,会梦到那些往事,为何那些画面如此清晰,你们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动作,我都能毫无遗漏的梦见。那片樱林那个大殿之上,每一处细节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大殿左侧柱子上方的一道划痕。”
      容池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静,桑榆看得出来。
      在昨天和微庾的交谈中,他已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一直以来容池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属于岑川的记忆在逐渐恢复的迹象,这个认识让桑榆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喜悦。但是,他不能在这件事上干涉太多,他不知道当年他下来后又发生过什么,也不清楚岑川面临的又是什么困境,甚至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猜对了是吗?”容池声音愈发颤抖,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显得无力而脆弱。
      二人无声对峙五分钟后,容池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些。
      桑榆不会回答他了,不过以容池对他粗略的了解来看,自己大抵是说中了。
      容池闭了下眼睛视线下垂,忽然不知此时此刻他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接下来几天容池每天都会去舞社,早上出门黄昏回来。因为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和桑榆相处,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既不能以岑川的身份说过往,也再不能纯粹的以容池的身份聊如今。
      他现在就是被夹在这两个身份之间的一个空壳,就看哪个身份战胜另一个,那么这个空壳就属于谁。
      连续去舞社第六天的中午,桑榆开始由内而外的感到浑身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猛烈,瞬间便将他击溃。
      也就是在这时,微庾忽然出现在屋内,一眼就看到地上疼痛难忍的好友,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不及多想连忙回了苍山。
      “你这什么情况?!”微庾立在床边看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桑榆,想帮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桑榆此时已无力回答他,只有身体上的疼痛在不断且剧烈的折磨他。
      “这就是你踏出苍山的惩罚吗。”微庾小声询问,然后叹了口气走出屋子。
      既是惩罚,他便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

      当天晚上。
      容池回到家里,等待他的又是一座冰冷空荡的屋子。
      琴房里和他回来那天一样什么也没少,打电话,铃声在倾倒的椅子旁的地上响起,叫名字,这次竟没能把桑榆叫出来。
      容池走出琴房颓废的坐在沙发上。
      走的这么匆忙,又是惩罚吗?
      正当容池因为担心桑榆而心烦意乱的时候,客厅里忽然凭空多出一个人来。自从认识桑榆以来,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情况容池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被吓到,反倒是冷静的看向对方,眼中含着警惕之意。
      “不必对我如此防备,我与桑榆是旧友。”微庾一句话便打消了容池的戒备。“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他现在回不来。”
      容池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问:“他还好吗?”
      微庾摇摇头,看着这个和岑川一样的脸,轻轻叹气:“不太好,如果他执意要留下,身体只会是越来越差。”
      容池呼吸一滞。“他会怎样?”
      “会死。”冰冷的两个字就这么毫不委婉的从微庾嘴里吐出,接着他又说:“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的路自己走。”
      说完这一句话他就消失在客厅里了,留下容池默默消化他那诛心的一句:会死。

      微庾回到苍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那人似有若无的呻吟,不由得想起千年前的某一天。
      那天桑榆刚和岑川从樱林回来,就看见微庾吊儿郎当的坐在他院子的石椅上,揪着一串葡萄吃的正起劲。
      也许是推开院门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微庾,他忙放下葡萄站起来对他身后的岑川行了个礼:“神君。”
      “嗯。”岑川站在院门口,没想着进来。“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那时候微庾还只是个小仙,陡然和上界的神面对面,心里还是有些打怵的。想来岑川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进来,好给他们腾出说话的空间。
      “之前光听你说的时候还没什么实感,刚才见到神君才真觉得你特别厉害!居然连上界的神君都被你拿下了。”岑川一走微庾又恢复那副懒散样,拿起葡萄继续吃起来。
      桑榆睨了他一眼,道:“你好好说话。”
      “是是是,我好好说。”微庾将揪下的葡萄送入口中,咀嚼咽下。“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啧……”
      “好好好,好好说,好好说。”
      一串葡萄吃的快没了,微庾才又开口说话。“你和神君,是认真的吗?”
      “你这是何意?”百年好友,桑榆多少知道他话中之意,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你和神君,你们不能是要长长久久吧。”此话微庾说的特别小心翼翼。
      桑榆看了他半天,说:“是啊。”
      微庾提起一口气,半天没能吐出去,憋了半晌才发出不可置信的疑问:“可能吗?别说你们一个神一个仙,就放眼如今整个天界,在你们前面的那些人,有几个得了好结果?”
      “既已开始,我便不悔。”桑榆坚定的看着微庾,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你……”微庾你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值得吗?神君也是这样想的?”
      桑榆嘴角含笑:“值得。”
      “要是被天道发现怎么办?天道也许不会对神君怎样,可你就不一样了!”微庾更担心的其实还是天道发现他们两个的感情,之前那几对不都是因为天道才落得个生离死别的下场么。
      桑榆:“现在不还没发现么,过一天是一天吧。”
      “你们真是疯了。”微庾十分不理解。
      是啊,疯了。
      桑榆面含微笑,回忆着刚才在樱林里那蜻蜓点水般的吻。
      凡人都说羡慕神仙有不死之身,来去自如自由又自在,他们又何尝不羡慕凡人能放纵自己的七情六欲。他们的一生虽短暂,却能在这短暂的一生中安放自己的情感,而身为神仙的他们却只能在这九天之上无欲无求的活上万万年。相比而言,桑榆更愿意做那只有数十年生命的凡人。
      “我知道劝不动你,我也不敢去神君面前提这事。”微庾一改往日懒散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你认为值得,那从此往后我便不会对此事多说什么。作为好友,我是希望你好的。”
      桑榆微微笑一下,接受了微庾的善意。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找你喝酒来着。”微庾大袖一挥,桌上便出现两壶酒。“从一个妖物的老巢搜刮来的,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好啊。”
      两人一人一壶,畅快痛饮这缴获而来的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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