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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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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饭盒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信偶树默默的换好鞋,提起饭盒,转身的时候正好朵朵背上小书包:“爸爸,我们走吧。”
信偶树点点头,看了看严旷野,严旷野在后面微笑着摆手,信偶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最后道:“我们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严旷野笑着点头:“你们也是,朵朵再见。”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信偶树手机响了,看见来电人,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喂?”
严旷野微微惊讶:“哎?接了啊,我还怕打扰你上课呢。”
“那你打的还挺是时候,”信偶树笑道:“下课铃一响,我手机就响了。”
严旷野笑起来:“中午一起吃饭,哎你下午有几节课?”
“前两节有课,”信偶树:“有事?”
严旷野:“想带你见家长呢。”
“可以啊,”信偶树高兴道:“等我下课了就去。”
“嗯,”严旷野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中午一起吃饭?”
信偶树:“好啊,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严旷野想了想:“折中吧,到时候看哪家有眼缘就吃哪家,怎么样。”
信偶树觉得好玩:“ok~”
最后两人折中,在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菜馆里见了面。
“菜都点好了?你还真是会找地方啊,”信偶树坐下来,看周围的装饰:“还挺清新。”
“是吧,”严旷野笑了笑:“我就是被他们家的装修吸引进来的,头回见菜馆里这么清新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信偶树把手机放在一边,一边吃一边偷瞄严旷野,严旷野本来想装看不见,但实在是架不住信偶树一直看他。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嗯?”信偶树想了想还是说:“把你手机给我。”
这完全是一个不怎么熟练的命令语气,严旷野心里一跳,颇有兴趣的把手机递过去:“密码是四个一。”
信偶树心里一咯噔,手上一顿,抬眼对上严旷野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顺利的解锁,顺利的打开微信,调出严旷野的微信二维码,严旷野微信头像是一张树和天空的合照,信偶树用自己手机一扫,那边他立刻同意,于是从这一刻起,两人有了微信好友。
返回严旷野微信首页的时候,信偶树无意间瞟到一个跟严旷野微信头像很像的联系人,本来还想看一下,但又觉得不太好。
信偶树把手机还回去,咳了咳:“这样我们联系什么的都方便。”
“嗯,”严旷野看着微信上一个最新联系人,笑出来:“老公?”
信偶树赶紧示意他小声,眼睛不住往旁边瞟:“哎!外边呢。”
严旷野做了个收到的手势,又问:“那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信偶树羞耻捂嘴:“老婆。”
两个人一时间都低着头嘎嘎乐。
严旷野:“那你把平时上课的课表发我一份,这样我就可以不用猜时间联系你。”
“好的。”信偶树翻出自己整理的课表发过去。
下午四点——
【老婆: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老公:啊?已经到了?】
【老婆:到了,你收拾好出来就行】
【老公:好的,老婆~】
【老婆:比心】
信偶树看见严旷野发过来的表情,呲着牙嘎嘎乐,想不到这人这么闷骚呢。
刚出学校门就听见有人喊:“在这!”
信偶树循着声音看过去,严旷野就站在马路对面等着他,信偶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长出翅膀飞走了,要不是严旷野还在对面等他,他整个人轻盈的快要飘了——
信偶树快乐的问:“啥时候来的啊。”
严旷野双手夹住他的脸:“刚到没多久。”
“出发吧。”信偶树原地蹦了一下。
严旷野笑了一声,两人上车。
路上,信偶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哎!我就说忘了什么!去见家长是不是要拿些见面礼!”
严旷野显然是没想到他有这个想法:“用不着,她也用不到那些东西。”
信偶树有些担心:“那我也要失礼了吧。”
“没关系,她不会在意。”严旷野朝信偶树眨了眨眼睛:“也根本想不到这个层面,我们就是去见一面。”
“再说了,都出郊区了,上哪买去。”
信偶树不死心:“那医院门口应该有吧?”
“没有,”严旷野:“疗养院在山上,物资都是专车运上去的,这个你就不要想了。”
“啊?”信偶树还是有些担心:“好吧。”
“没事的。”严旷野看他蔫蔫的,安慰道:“拿了那些东西说不定就变成顺手打你的了。”
信偶树迷茫的“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心里忽然就酸酸的,放到座椅:“那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哈。”
严旷野答应。
迷迷糊糊的,信偶树睁开眼,看见旁边严旷野也躺着,闭着眼睡着了,信偶树小声道:“到了吗这是?”
“到了,”严旷野回答:“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那走吧,”信偶树打开车门:“你带路。”
门口有个登记处,两人登记上走进去,这个疗养院确实是在山上,四处环山,天空却蔚蓝辽阔,空气也清新得很,确实是个疗养的好地方。
两人路上遇见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女孩主动打招呼:“严先生好久没来了。”
严旷野显然是认识她的,却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笑了笑,问:“她最近怎么样?”
女孩道:“孟女士最近状态挺好的,吃饭复健什么的都有好好配合。”
“这位是?”
信偶树正想说话,严旷野不紧不慢道:“家属。”
信偶树心里一咯噔,脸和耳朵唰的一下红了。
女孩则做出一个了然于心的表情,懂得都懂。
女孩:“孟女士最近喜欢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书,我们正好经过那里,去看看?”
严旷野:“好。”
花园很大,女孩领着他们东拐西拐,最后笑道:“正好在呢,前面秋千上就是,严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信偶树闻言望过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安静的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严旷野:“多谢。”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信偶树伸手牵住严旷野的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十指相扣,严旷野看向他,笑了一下:“我上次来还是快过年的时候。”
那就是快一年没来了。
信偶树终于明白他之前的种种行径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有些胆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曾经风华正茂如今却头发花白的……妈妈?那些年里的经历,让严旷野对这位母亲充满了复杂了情感。
“那正好,”信偶树笑着说:“咱俩一起了。”
俩人一起走过去,女人若有所感的望过来,尽管戴着眼镜,却似乎有些看不清,眼睛微微眯着,看向他们。
随着越走越近,信偶树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很深的皱纹,不免有些惊讶——当初这个女人有着一张年轻的脸,旷野这个年纪,她也最多五十岁,可是她现在的样子,说是奶奶一辈的人都有人信,信偶树心里泛苦 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人用苍老的声音说:“你们找谁啊?”
信偶树把惊诧咽下去,喊了声:“妈。”
“我们是来看你的。”
女人神色一变,信偶树依稀从她眉宇间看出当年的影子,他还没做反应,严旷野已经挡在他身前,令人意外的是,女人很快又露出迷茫的神色,慢慢道:“你喊我妈?你是我儿子吗?”
不待人回答,她又喃喃道:“可是我没有儿子啊……”
然后低头皱着眉看书,不再搭理任何人。
信偶树还想再说些什么,严旷野握紧他的手:“我们走吧。”
信偶树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快,可是严旷野语气里不明显的请求让他的心酸软,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好,走吧。”
俩人很快回到车里,严旷野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信偶树伸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可严旷野就是不看他,眼底还闪着微微亮光,信偶树心里一跳,是眼泪。
他已经三十岁,是个健壮正常的成年男人,肩膀宽阔到可以承担一切责任,可是,那些年里没得到的家庭的爱,失去的追求自由的权利,黑暗里充满的坏笑,艰难时刻面临的无望……那些原生家庭里所遭遇的一切却需要人用一生去治愈。
信偶树什么也没说,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不落下来,他紧紧抱住严旷野,力气大到想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