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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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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信偶树坐在位置上拍了拍严旷野的胳膊:“我们一起去小卖铺吧。”
严旷野停下手中的笔,点点头。
小卖铺在食堂和和宿舍附近,从教学楼到那里需要时间,但好在这是上午的大课间,大家时间都比较多,路上信偶树叽叽喳喳的一通说话,严旷野每一句都听着。
小卖铺人太多了,信偶树从里面挤出来,手里拿着两瓶水,笑嘻嘻的将一瓶拧开给了严旷野。
信偶树喝了水,话好像也跟着咽下去了,他一直在偷瞄严旷野,严旷野其实发现了,但他还在尽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
信偶树又喝了口水,才道:“旷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严旷野刚想说没什么,信偶树的肩膀就挨着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似的躲开了。
信偶树也被他吓了一跳:“旷野,怎么了?”
严旷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做了个很抱歉的表情:“抱歉,我……”
“旷野,”信偶树再次走过去,伸手覆盖在刚才肩膀碰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肩膀怎么了?”
严旷野下意识想躲:“没……”
信偶树:“别骗我好吗。”
严旷野看着他,无奈,解开自己衬衫,露出半边臂膀,那上面是一道已经泛青的勒痕。
信偶树再不能保持理智,一下吼了出来:“怎么回事?!”
严旷野被他一吓:“我昨天晚上回家,不小心摔了。”
“这是摔得?!”信偶树恨不能掐死他:“你是不是把我当傻逼!我看不见么?!这么明显!”
严旷野知道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过往的人都在看他们,信偶树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谁也不服输。
睡梦的信偶树难受的挣脱某人的怀抱,翻了个身,然后意识还在继续——
“怎么样?”宋立有些着急的声音响起。
“要到了。”信偶树从班主任办公室里出来,看着宋立,郑重道:“一会儿晚自习我不上了,直接去找他。”
宋立拍他肩膀:“放心吧。”
夜里,出租车把信偶树放在一道路上:“小兄弟,前面是私人的地方,我就不去了,你下车之后再走个二百米就到了。”
信偶树道过谢,下车,还好路的两边有路灯,要不然他真以为自己被拐卖了,二百米,信偶树向前走去,他一路都在祈祷。
信偶树拿出背包里的本子,上面的地址就是这里,但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敲门,沿着围墙走了好几百米,最后在一处花藤前停住,原来这里竟然没有墙。
信偶树在心里为自己鼓掌,他很小心的进去,地方太大了,他来来回回走了好久才看见类似客厅里的灯光,大门居然没有关?
他觉得古怪,可是旷野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他不能等了,信步走进去:“你好?有人吗?”
没人应答,信偶树看着一楼没什么可以住人的房间,便朝二楼走去,刚一进二楼他就看见一扇门没有关紧,门缝里露出白色的灯光。
他小心的趴在门上,看见床上有一双脚,他差点激动的叫出来,但还是稳住自己悄声走了进去。
可是一切激动的心情在看到那人时变的无法言说,床上的人浑身不同程度的青紫,身上还有各种勒痕,信偶树有些发抖,亦步亦趋的走过去:“旷野?”
“旷野?”
严旷野艰难的睁开眼睛:“谁?”
“是我。”信偶树想把他扶起来,可他身上没一个正常的肤色,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忘了哭。
信偶树不知道说什么:“你怎么了?”
“没事,”严旷野难得有些慌乱:“都结束了。”
“这到底,”信偶树眼里都是他身上的惨状:“你不是回家了?怎么回事?”
“偶树,”严旷野神色一变:“你怎么进来的?”
信偶树道:“偷溜进来的。”
严旷野暗道不妙:“快走,你快走!被那个女人知道她不会放过你的!”
信偶树被吓到了,他第一次看见严旷野这么失态:“我们一起走。”
“你自己走!”严旷野情绪激动:“带着我走不远的。”
信偶树给他穿上衣服,不由分说的搂住严旷野的腰,让他一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严旷野还在劝他留下自己。
信偶树充耳不闻,直接带着人一起原路返回,一路上信偶树出了一身的汗,严旷野也敢汗如雨下。
等了好久才看见一辆出租车,信偶树让师傅到最近的宾馆,师傅奇怪的看着这两个男孩儿的组合,什么也没说走了。
找了好几家宾馆都没人给他们办入住登记,原因是没有身份证,最后两人享福搀扶着来到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旅店,这才顺利进去。
“我们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信偶树将人放在床上,拿过毛巾给他擦身体:“等你能行动了我们再走。”
严旷野满眼泪水:“偶树,你……”
“嘘——”信偶树朝他眨眼睛:“别说话,好好休息吧。”
这句好好像有魔力,严旷野竟然不知不觉开始睁不开眼,最后彻底睡去。
他们每天的早餐中餐晚餐都是信偶树在外面买了带进来,然后两人一起吃,信偶树一般吃不了多少,严旷野见他不吃,自己也不吃,每次不管是多是少,两个人都必须对半分。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二天的一个夜里,天上没有星星,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
信偶树提着饭就要进到店里,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拦截,然后在信偶树震惊的眼睛里,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你想干什么!”老爸一副要把他弄死的样子:“课不去上!还一逃两天!你在这里干什么!”
“爸,妈,”信偶树咽了咽口水:“我……”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老爸看了眼楼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人家都找到家里来了!!”
信偶树震惊:“什么?!”
“还什么什么,”老爸情绪激动:“你这个,畜牲!”
老妈拉着他不让他再打信偶树,信偶树站在那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在寂静声中,高跟鞋踩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
“好孩子,”一个女人站在他背后,信偶树转过身,瞳孔里映着的是跟严旷野轮廓很像的一张脸:“旷野在哪里?”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信偶树却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是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害怕。
严旷野站在旅店屋檐下:“我在这。”
女人笑了笑:“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说一声,我很担心的,真……”
严旷野面无表情:“我跟你走。”
女人莞尔:“那走吧。”
在经过信偶树身边时,他没有丝毫停留 信偶树颤抖道:“别走!”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一次走了,他们这辈子也不会见面了。
“我得走了,”严旷野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真的很感谢,你是个很好的人。”
信偶树听不懂他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闷雷的声音变响了,天上有下雨点落下来。
“我们都太小了,认不清自己的感情,我刚才忽然想明白了,你只是在某一刻吸引了我,我并不喜欢你,之前的那些都是错觉。”严旷野看着信偶树的眼睛,似乎是想让他认清现实,残忍道:“很抱歉。”
话罢转身走了,女人笑了笑,抬步走去,信偶树还在想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他猛然转身,大喊:“严旷野!”
雨变大了,所有人都被浇湿他,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伞,撑开在自己头顶。
“我们这辈子都可能见不了面了!”
严旷野顿住,女人好笑似的撇了他一眼,最后转过头去,看着那雨中少年的样子,真是狼狈啊。
严旷野继续往前走,信偶树跟上去,几乎是嘶吼:“严旷野!你站住!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严旷野不理,继续往前走,信偶树还在继续:“严旷野严旷野严旷野!你给我站住!!”
“信偶树你给我回来!再往前走你就滚出这个家!你听到没有!”
“严旷野!!”
严旷野没有站住,一直往前走,如果心痛可以化为实质,他现在已经碎了。
信偶树没有站住,一直往前走,可是雨太大,不论他怎么走,都走不过这个雨,那人始终在雨的前方,他们被雨隔开,像是隔了一整个时空。
严旷野还在往前走,一股无力感侵蚀着信偶树全身心,近乎亡命徒做出的最后一搏,拼了命一般,撕心裂肺:“严旷野你这个混蛋!!”
严旷野像是被雷劈中,一下跃起,行云流水般抱住呼吸剧烈的信偶树,一点睡眼惺忪的感觉也没有:“怎么了宝贝?做噩梦了?没事没事啊,我在呢,在呢在呢,就在这,不信你摸。”
严旷野一边说一边抓着信偶树的手往自己脸上摸,信偶树还没从梦里缓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使劲一薅,严旷野呼痛。
信偶树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你这个混蛋大傻逼不是人的玩意,我操你大爷!”
“好好好,”严旷野任他骂:“你说什么都对啊,我是混蛋大傻逼,我不是人,不过我大爷你就别想了。”
信偶树声音沙哑,哽咽的说不出话:“我要让你气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严旷野抱着他一遍遍安抚:“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真的,骗你是小狗。”
“你就是大煞笔。”
“好,我是大煞笔。”
“混蛋。”
“混蛋。”
“你要是再骗我,我就找人打死你。”
严旷野笑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严旷野你这个大煞笔。”
“好,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大煞笔……”信偶树意识沉下去。
严旷野松了一口气,轻轻替爱人擦去眼角鬓发的泪痕,吻印在对方额前,低声道:“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