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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   她从城郊外的一条河里爬出,浑身湿透,于半夜三更,孤魂野鬼似的在街上游荡。

      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一味地走着,好像一直走下去,便能找到出路。

      忽然,眼前跑过一个小孩,身后追着个人。

      “绮君,琦君你别跑!今日你还没开嗓呢!回来!”

      那好像是她的名字,女子细眉轻蹙,面露疑惑,往前几步,仿若想追上那两人,却在这时听到其中一人说:“你的爹娘把你卖给我了,就要听我的话,和我学唱戏!”

      啊,唱戏.....
      很苦。

      寒冬雪日,琦君记得自己曾穿一件单薄的衣裳,头顶一个木碗,在院子里来回走路。

      她要做到腰板挺直,肩膀以上部位一动不动,不然就会——“说多少次了不能动,裤子挽起来!”藤条鞭打在小腿上,伤痕触目惊心。

      “师傅不会看错的,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绮君小时候听师傅这样说,半信半疑,长大后觉得对方或许是对的,因为她真成为了一个花旦,一个能够撑起戏台半边天的花旦。

      可唱戏真的好苦,这么多年,一刻都不能松懈。

      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练功。

      虽然已经拜别师傅多年,但对方的训话依旧萦绕耳边,让她一天都不敢怠慢,看不见的藤条一直在自己身边,即将鞭下。

      如今山花戏台发生意外,所有人都找不到琦君。
      琦君便想:我不回去的话,是否就可以不唱戏,不用再吃苦了?

      月色纤柔,琦君站在大街上,逐渐想起身上发生的事,停下脚步。

      周围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如果不回山花戏台,不当戏子的话,能做些什么呢?

      她的家,一直以来都只有戏班子。
      小时候也在师傅的戏班里长大。

      这么说,好像她就是因戏而生,和戏有缘。

      “我不能去干别的事了吗?”她喃喃自语。

      一阵晚风吹过来,垂在身后半干的头发翻飞——眼前十几丈外忽然经过一个男人,他没发现琦君,目不斜视地背着一个竹篓,好像是街上一个皮影戏的摊主。很久前琦君看过对方演的一出戏,叫什么来着?名字想不起来了。

      她看着男人走远。

      好似将一个什么东西丢在街上。

      便走过去,将其拾起——

      是一个皮影,身穿盔甲,留着短发,长得很英气。

      “是演木兰从军的皮影吗?”琦君轻声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当初看的戏目名字。

      水似的月光落在皮影身上。
      它也记起当自己还在摊子里时,曾使尽浑身解数,挣开身上束缚想看一眼头顶上的月。

      而琦君这会儿把它拿在手里,身后便是黄色的月亮。

      沉寂的长街,静夜里,一切都似真似幻。

      “这是血迹吗?你经历了什么,是因为这个摊主才会不要你的?”

      琦君低眉瞧着手里的皮影,试图把它擦干净,无法如愿。

      拿着它往前走。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但天地广阔,总会找到容身之处,找到自己要做的事的。

      戏腔响起,婉妙幽转。木兰从军,游园惊梦——琦君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哼唱起来了,但不想停下,唱戏已经是她的本能,刻进骨子。

      “琦君,你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

      师傅,倘若我不唱戏,又会怎样呢?我有一颗不受束缚的心,一副自由的身子,自在随缘。

      *
      那天龄玉直到回到张府了,还在挂念着皮影。看到它消失在翁府里,想过要和张肃出去寻它的,龄玉想要亲眼目睹它是被花旦琦君捡到了,才会安心下来。

      但房间里没了一个皮影,还有腹部受伤、昏迷在地上的翁老爷,还有个神智不清的小桂。

      如何能一走了之?

      “府里的下人在哪?”龄玉蹲在地上,检查翁老爷的伤势。

      张肃不乐意她碰别人的身体,但又不想去阻止她,害怕小玉会觉得自己很小气。只好迁怒地,踹翁老爷一脚,“被这家伙赶走了,他事先吩咐过,要他们今晚别来打搅自己。”

      “那就好。”龄玉站起身来,扫视房间。

      “小玉是想找东西吗?”

      “嗯,他伤的不重,我想找个药箱,帮他把血止了。”

      “你会医术?”

      “不,只是......”龄玉走到一个柜子面前,背对张肃,没把话说完,想要糊弄过去,却道身后出现一人——张肃问,“只是什么?”

      龄玉不答。

      其实张肃心里有一个答案,是龄玉在没碰到他之前在万家过得不好,经常被欺负,受伤了也没银子去找大夫,要自己包扎伤口。

      “你需要我对万家的人做些什么吗?”他忽然问。

      龄玉一愣:“不需要。”

      “我讨厌熟能生巧这四个字了,”他又没头没脑地说。

      龄玉听懂了,苦笑,“我也是。”

      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
      你如果真是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

      两人冥冥中的,心里出现相同想法。

      而张肃还是不想要夫人帮别人包扎伤口,身一转,来到地上翁老爷身边,抬腿往上一踩——

      正中他的腹部,闷哼一声,龄玉还没阻拦,翁老爷腹部的血不见了。

      “你做了什么?他的伤是.....”

      “没有痊愈,看不出来而已。小桂划的那一刀很深,啧,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和小玉好像。那个翁老爷——他现在不会感受到身上的不对劲,找了大夫也不会被诊断出来,要至少半个月后,伤势才能被外界探知,到那时候,他的伤就变得很棘手了。”

      张肃顿了顿,提高音量说:“他对一个女子存了那样的心思,总是要受惩罚的,是吧?”

      龄玉不做反应,看向站在房门前边哼唱戏曲的小桂,“你可以带她出去吗?”

      “她自己有腿。”张肃抬手轰然打开房门。

      “你要去找你的戏台了。”对小桂说。

      “戏台.......呀!”小桂便迈开步子,跌撞出去。

      她好像还在戏里,时而停下,时而快步,穿堂风将她身上那件并不合适的戏服吹得鼓胀,像一只扑腾翻飞的蝴蝶。

      龄玉跟在她身后,其实能感受到她的快乐,但还是心有忧虑——害怕下人会听到小桂的动静,循声过来。

      直到推开翁府的大门,才算放松下来。

      目送小桂。

      张肃说:“小玉不跟上去了吗?”

      龄玉摇头,她跟的了一时,跟不了一辈子。只要确保小桂安全离开翁府便足够了。

      即便翁老爷后来清醒,记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大概率也只会去找山花戏台算账。小桂又不是戏班的人,班主届时只会有口莫辨。

      “那个小桂的命很好,她一生都会顺风顺水,逢凶化吉。”张肃说。

      “你是会算命吗?”龄玉侧目。

      “嗯.....嗯。”

      “是说真的,对吗?没有在哄我。”

      “当然——”不是,张肃想,他虽然厉害,却也没法看透身边凡人的一生。能做到这事的,只有地府执有生死簿的判官。哦,判官,张肃说:“我可以去一趟地府,看一眼生死簿上她的记录,不过要先找到她真正的名字和生辰。”

      “不用。”

      “没关系,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现在就——”

      “别去!”话没说完,就被龄玉打断。

      只见她是慌张的——在龄玉这个普通人的认知里,地府是个很可怕的地方,是人死了才会进入的地方。不管张肃如何神通广大,他现在是在人间,是自己伸手过去、能感受到他身上温度的、活生生的人。

      “我不想深究小桂的事,也没必要再救她第二次,人各有命,我们回家吧。”

      她有些说一不二。

      张肃眨眨眼:“哦。”

      和她走在街上,好安静。

      好好奇——小狗的心扑通扑通,觉得小玉这反应有点稀奇。她为什么不想要自己去地府?刚才不是很担心小桂吗?“你真的不.....”

      “不准再说了。”

      “好吧......”
      张肃轻叹一声,可惜了,本来还想“不经意”地和小玉说他在地府的八大地狱里受了几百年的酷刑来着。

      不可惜——因为龄玉回到张府后就做了一个有关地府的梦。

      真是不该,唉,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是真的?她梦到张肃站在判官的天子殿里,站在一张铁做的巨大的桌子前,翻箱倒柜。

      不是说了不要知道小桂的命格了吗?龄玉着急,想要上前阻拦——却在这时发现自己并没有实体,只是作为旁观者,去知晓殿内发生的事。

      又是旁观,像面对乌月湄、蒋瑞那样。
      忽地,龄玉难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心里起伏不平,外面血红色的忘川河竟也汹涌澎湃。

      一个阴差跌进殿内:“大人!忘川河忽然高涨,淹了快三万鬼魂,您快——”

      声音骤然而至,只见阴差面色一变,才看清殿内站的不是他们红面黑须的判官。

      “张、张肃?!孽障!你怎么会在天子殿?”

      汹涌的水流声,凄凄的鬼哭声——龄玉听到阴差的话,以为自己会为那些受苦的鬼魂着急,却没想到自己立马忘个干净,只在思索:为什么阴差一眼就把张肃认出来了。

      它们之前就认识吗?

      说起来,为什么张肃会在地府。对了,他在和自己说可以去地府翻看生死簿时,神色自若,仿若那只是个寻常地方,自己要做的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龄玉再次感受到自己和张肃的巨大差异。

      凡人......
      她是凡人,他呢?

      张肃站在天子殿最里头,好像根本没听到阴差的厉声呵斥,头也不抬,翻看生死簿。

      于是他的从容,好像让另一个他变得胆怯。
      只见阴差握紧手中兵刃,后退半步:“孽障,你在干什么,判官大人呢?!”

      “不知道,你在外面没看到吗?”张肃可算搭理他了。

      “你、你把他给怎么了.....”阴差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面色又惊恐起来。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可是阴差啊!

      地府数万鬼魂,除了张肃哪个对他不是弯腰曲背、恭敬异常的?张肃一介凡人,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手掌一转,兵刃直指大殿正前方——与此同时张肃也抬起头来,神色平静。

      真稀奇,他在凡间对着大部分人是高傲的,对着龄玉是软软绵绵、撒娇卖乖的。可到了地府,嚯,竟是平静。

      张肃说:“我没对判官怎么样,他不在殿内,你是觉得我不该来这儿?”

      一把长刀劈开虚空,削向他的面门!

      阴差没有回答,为什么要回答?他将这孽障杀了就好了,废什么话。

      在地府里谁不认识张肃,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觊觎了天上的神女,被关在他们的十八地狱,还屡次三番从里面爬出来。来天子殿干什么,翻生死簿干什么?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还是和神女有关,想知道神女被他迫害,下凡受罚后的名字。

      凡人,凡人。
      从始至终张肃都是个下贱的凡人!

      天地分为三界,人神鬼,神是站在顶端、高高在上的,而人的地位好像高于地府里的鬼。
      可那些住在地府里的鬼却不那么认为,为什么万物生灵要有高低贵贱之分,为什么有些生灵只因为自己住在天上,地位就要比住在地下的高了。

      鬼在神仙面前闷声不吭,是碍于实力的差别。

      但面对软弱无能、不明世间真相的凡人——怕什么?

      阴差飞身向前,单手捉住自己的大刀,砍向张肃的头。

      近在咫尺,凌空杀意,刀口直逼张肃!

      张肃不避不让,右手翻过一页书纸,左手抬起、手腕往前一动——

      阴差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停在半空中、张肃面前,荒谬地还做着砍头的动作。

      怎么会......怎么会?

      下一刻张肃出现在身边,夺下他的刀,捅穿他的心口。

      这孽障的修为怎么这么高?阴差呆住,身上没流一滴血,也不觉得疼。

      对了,他是阴差,是一只鬼,死不了!

      还有机会!阴差本来有些恐惧的脸色一扫而空,自信凭空捏造,便欲再行——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可以为一人,生死渺茫,杀神弑佛。”更何况是鬼呢?张肃看也不看他,荒凉地笑,“我好想你......”

      右手握住刀柄,掌心钻出一团火,蛇一般蹿向阴差。

      最后几个字对谁说的,他转身,望向了被阴风吹开的生死簿。

      熊熊大火在身后燃起,惊涛骇浪在身后肆虐。

      鬼哭狼嚎,天昏地暗。

      有人回到案桌前。
      天子殿归于沉寂。

      龄玉看着这一切,直到这一刻,才记起来自己忘了呼吸。

      于是一个猛吸气,咳嗽着,害怕这一情绪姗姗来迟。

      梦结束了。
      龄玉睁开眼。
      梦里的那些害怕跟着一起来到现世,迫害她此时僵在床上,攥着被褥不敢动。

      她看到张肃杀了一个阴差。
      那个阴差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

      龄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都是假的。

      可为何,会如此真实?

      张肃在找谁,他想从生死簿里看到谁的名字?

      对方的痛、求而不得——龄玉为何.....会在知晓后想叹一口气?

      她坐起身来,既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也发现张肃不在房间里。

      出去了吗?
      以往都会趴在床边兴高采烈叫自己名字的。

      换一身衣裳,在洗漱好后推门出去,一阵寒风吹来,立马打了一个喷嚏。

      龄玉愣住。
      ——她记得自己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在万家的时候没有什么衣裳穿,总是缝缝补补,穿的衣裳也不分季节,夏天的在冬天也能穿,只是多少件的区别。

      她觉得自己挺抗冻的。

      怎么今天被风吹一下,就觉得冷,想回去再穿一件厚衣裳?

      龄玉僵在门口,背对着院子,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无所适从,心里那些害怕又在不断叫嚣,影响她,要她远离张肃。

      而一抬眼,龄玉看到房中布置——他们的房间很大,本来没什么东西,但龄玉搬进来后多了很多书。她从没说过自己喜欢看书,但有个人就偷偷摸摸、无声无息地添了许多书进来。

      他一天到晚缠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购置,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除此之外衣柜也变大了,塞满各式各样的裙子。鞋子也有许多双,龄玉不讲究衣着穿戴,但看到有这么多选择后,竟也搭配起来了。

      她为自己这一改变感到羞耻。
      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这不是她万龄玉该有的行为。

      衣裳能穿就好,保暖就行,为什么还要考虑鞋子、围巾的款式,进行挑拣?

      梳妆台上也是玲琅满目。

      而床上——虽然目前还是龄玉一个人睡的,但有两个枕头,她睡哪一边都可以,有时候趁着张肃去洗漱,还会一个人在上面打滚。

      真放松啊,万龄玉。

      居安思危,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毁了容的,在万家任人欺负,被迫嫁给张肃的女子吗?

      张肃对你再好又如何,镜花水月,没有人会长久地爱着一个既没有家世、也没有容貌的女子。

      性格,啊,有些男子说自己只在乎女子的性格。
      可他们——既要她温婉、又要她娇媚,还要她有学识。

      呵。

      李重九在出了书生李屏的幻境后,曾对龄玉说:“他觉得世上不会有至真至烈的感情,大都由利益开始,被利益捆绑,再由利益上的冲突结束。余灯影也这样觉得。”

      李师傅莫名其妙的提了一嘴余灯影。

      正主儿甚至就在他们边上,耳朵没聋,投来视线。

      龄玉有些心虚,向她道歉,余灯影便吓一跳,战战兢兢地向她行礼说没事。狠狠瞪一眼李重九。

      龄玉当时没有再和李师傅说几句话,但她觉得书生李屏的想法或许没错——人与人之间,一定是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也就是说对方是从你身上得到某些东西了,才会长久的待在你身边,这很正常。

      但叹就叹在,龄玉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她能给张肃什么呢?

      张肃对她好,好像是想从她这儿得到“喜欢”这种感情,但龄玉能给予吗?

      先不管能不能,他为什么会希望自己去喜欢他,她有什么好的?

      这时,那个在她心头反复折腾的人就出现了。

      “小玉,你在门口干什么?”丰神俊朗的站在一丈外。

      色相好,声音也好。

      龄玉本来从不去注意别人的嗓音,无奈昨天在山花戏台听小桂和男孩在班主跟前唱戏,让她深刻明白音色有时候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

      她的夫君声音并不低沉,和旁人说话时一平如水,和她说话时音调会被拉高。

      黏黏糊糊,软软糯糯——恐怕也存了几分心思,觉得自己这样说话会让龄玉亲近自己。

      大步走来。

      不敢动弹,不敢回头。

      她再也感受不到吹在身上的冷风了,挡在身后的人说:“怎么不理我?我刚才出门去找小桂了,她现在回到原先住的那个村子了。这姑娘虽然是个傻子,但村里的人给她盖了房子。甚至在她离开这么久之后,还记得她。”

      “你....去了那个村子?”龄玉说。

      “对啊,好远——”小狗就委屈了,伸出两条胳膊大胆抱住夫人细瘦的腰,趴在她肩上。

      似乎是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小玉,你要再穿一件衣裳吗?现在虽然已经是四月底,但还是没入夏,今天风也很大。你是换了身衣裳吗?我记得昨晚睡觉前你穿的不是这件?”

      他喋喋不休。
      她兀自出神。

      四月底——她想起自己是三月初嫁过来的,已经快两个月,朝夕相处两个月。

      以前从未和别人.....
      不,以前是和思盈住在柴房里的。但....她和他,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哪里不一样?
      别逼她去细想了。

      龄玉身一转,面向张肃。

      张肃有一瞬慌张,他在慌什么?龄玉自己也心绪不宁,没空儿去细究他的不对劲,留的一个张肃在心里纠结:我是不是该从小玉身上退开了?我们现在是面对面,挨得好近啊,小玉斗笠下的面纱都拂到我脸上了,她会觉得不自在吗?虽然不想松开,但还是别得寸进尺了吧?

      正要松开环住她腰的手。

      却道这时有一只手轻轻摸上他的头。

      张肃:“啊。”

      抱着她,身一矮,和她对视,呼吸交融。

      风吹开龄玉戴着的斗笠,张肃像是探头,钻进了她的面纱。

      她和他——其中一位忘了去计较自己暴露在他人眼前的容貌,其中一位面色发红,眼花耳热,是在害臊?还没来得及确认便又平复呼吸,告诫自己千万要冷静,不能在她面前露怯。

      压住心中情海上掀起的骇浪,他轻蹭她的脖颈,双手却蛮横地钳住她的腰。

      “小玉,我就知道我去找小桂的话,你会开心。”

      觉得龄玉忽然摸自己的头是夸奖的一种表现?
      怎么真把自己当一条小狗了。

      龄玉说:“张肃,可以告诉我你的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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