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要害相思》蔡姐

23、23

　　等等——不是说《洛水情缘》没被写完，故事终止于唐宁生的兄长提出要娶亲那里吗？

　　是的，现在蒋瑞的出现，不就可以把故事完成了吗。

　　*
　　幻境外，张府。

　　思盈拎着两包烧鸡回来，今天她路过一家烧鸡店，老板娘拉着她说自家烧鸡特别好吃，还让她尝了几块！思盈觉得味道不错，买回来，让小姐和姑爷也尝尝。

　　对了，本来思盈身上是没银子的，是张肃——这心眼很多的小狗果然是会做人的，往思盈手里塞了好多银票，也没和她要求什么，只让她去吃点好吃的。

　　于是思盈，是个知恩图报的，现在管张肃叫姑爷了。

　　可走进来，院子里静悄悄——人都上哪去了？

　　思盈走到石桌旁，刚把食物放下，便见桌子上有一本书被摊开——低头望去，竟然是《洛水情缘》。

　　这是小姐还是姑爷看的？

　　思盈早已将这书熟记于心，这会儿将它拿在手里，本来没翻开，却有一阵风吹来，吹开她手里的书——刚好就到最后一夜，让思盈发现《洛水情缘》的结局变了。

　　为什么会写着有日天降大雨，将唐府所有的人都给淹了？

　　“不对呀......这是从哪买的书......”

　　思盈受不了自己喜欢的故事落得这么个结尾，坐在石凳上，翻看起这本离奇的书来。

　　*
　　龄玉看到蒋瑞以好朋友的身份接近唐闻生，成为书中第二个拥有自己名字的人。

　　他改了女子的性格，让她变成一个泼辣而有心计的女人。唐府里没一个人发现女子前后性格的不同，因为蒋瑞是作者，可以操纵所有人的记忆，包括唐宁生。

　　但唐宁生也感到了不对劲，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眼里只有那一身红衣的蒋瑞。

　　他甚至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蒋瑞也住进唐府了，还和自己住一个屋、躺一张床。

　　唐宁生也喜欢和蒋瑞在一起，觉得对方好像很了解自己，很理解自己。

　　一来二去，也就关系不一般了。

　　可.....
　　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

　　这日唐宁生那个久久不归家的兄长回到家中，见到住在府里的女子。

　　一眼相中对方，和父亲说自己要娶她。

　　唐宁生和蒋瑞也在，府中众人早忘记唐宁生和女子那段情，问女子愿不愿意，女子答应了，几个人便定了一个日子，广发喜帖。

　　唐宁生的心，在女子点头那一刻揪了一下。

　　他怔怔看着自己的兄长和那女子站在一起，觉得有些难受。

　　和蒋瑞回到房间后，转身想和他说这件事，却不想会看到蒋瑞嘴角上扬，好像心情很好。

　　唐宁生说：“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蒋瑞说：“你的兄长要娶妻了啊。”

　　“哦....是......”

　　“怎么了，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

　　蒋瑞眼神一变，有些阴狠地看过去，唐宁生一点都不怕，因为两人视线一对上，唐宁生便好像忘了心里的那些不舒服，呆呆地，开心地，和蒋瑞一样笑起来。

　　“开心。”

　　他说：“我希望他们白头偕老。”

　　*
　　大婚夜。

　　唐宁生和蒋瑞看着女子与兄长拜堂，于众人的道贺声中进入洞房。宴会散了后，蒋瑞把唐宁生拉入房中，让他在屏风后稍等片刻，然后穿着一身新娘的嫁衣出来。

　　这下，龄玉终于知道蒋瑞当时为什么会穿着一件嫁衣了，原来是在这里换上的。

　　她看着面前两人，荔枝红的灯火下，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阴森。

　　明明不是在地府，却胜似在地府。

　　唐宁生惊讶地看着蒋瑞，“你这是......”

　　“好看吗？”蒋瑞巧笑倩兮，仿佛今夜大婚的是他一样，走到唐宁生面前，往床上一坐，头歪在他肩上，“如果我也能和你成婚，那多好。”

　　“什、什么意思......我们是男子啊？！”唐宁生愣住，大惊。

　　“男子怎么了，只要真心相爱，什么障碍都能冲破。”

　　“可.....这是不对的......”

　　唐宁生眉头紧皱，他想自己明明和对方在一起很舒服，但为什么心里总会感到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失控，什么人被他遗忘了。

　　“没有可是。”蒋瑞从床上起来，“你爱我，不是吗？既是真心，为什么还会有顾虑。还是说，你仍然想娶妻生子？”

　　这话一落，唐宁生心里便禁不住地发颤。

　　他看着蒋瑞，觉得对方好像面目狰狞，唐宁生也从床上起来，在这一刻，外面电闪雷鸣。

　　他说，“每个人都要娶妻生子的，特别是你我这种高门子弟......我......”

　　“要娶多少个才够？有一个了还不够，要妄图第二个？你们都是这样贪得无厌吗？！”

　　那一刻，蒋瑞想起自己荒唐的父亲，想到被骗了一辈子的母亲。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夫君负了她，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蒋瑞想要一生一世的爱情！

　　他想：唐宁生不是自己创造的人物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就应该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

　　雷鸣声下，房间里，蒋瑞一身嫁衣，注视过去，“唐宁生，你没资格拥有这种愿望。”

　　唐宁生后退一步。

　　便见蒋瑞缓缓走来，每走一步，都有一道雷落下。

　　外面磅礴大雨，怕是百年来都没下过那么大一场雨。

　　“我才是唐府的公子，你只是我儿时捡来的一个人，与我一同长大，是我的玩伴。你在与我朝夕相处中，对我产生感情....”

　　当着唐宁生的面，他用口述的方式，改写他的一生！

　　“不....你在胡说什么....”唐宁生一面摇头，一面模糊了记忆。

　　“你对我思慕已久，在心里许下要与我一生一世的誓言，却不知我也对你抱有这种想法。”

　　蒋瑞不愧是写故事的人，龄玉心惊胆战地听着，既觉得匪夷所思，也暗叹他竟然能在这么多时间内，构造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当真是操控笔下人物的一生。

　　蒋瑞说到最后，唐宁生眼里已经没有一点惊慌了。

　　他只一伸手，将那穿着嫁衣的蒋瑞拉入怀中，情深意切，透生忘死。

　　“我爱你......”

　　不觉得荒谬吗？龄玉摇头，看向旁边——哎，张肃没个正形的站在床边上，打一个哈欠。

　　余灯影和李重九倒和龄玉一样，称奇地看着面前两个人。

　　好不容易等蒋瑞编完故事，他们所在的场景又换了，到了大雨磅礴的外面。

　　洛河出现了。
　　浪声澧澧。

　　张肃变出一把大伞，举在他和龄玉的头顶上，也给李重九和余灯影丢了两把伞。

　　三丈外是蒋瑞和唐宁生。

　　龄玉呆呆看着他们，忽然想起来蒋瑞的死——不，他刚刚不是已经编了一个大团圆结局的故事了吗？他会和唐宁生搬出唐府，在外面生活，至死都爱着彼此！

　　然——

　　“双仙红月亭始终是蒋瑞心里的一根刺，”张肃说，“他还是看不开，惋惜于郑月仙和王世玄不能双双殉情。”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朦胧雨帘下，龄玉看到蒋瑞似乎笑了，“你真的爱我吗？”

　　唐宁生眼里只有他一人：“我爱你。”

　　“好。”

　　水花溅开，洛河里跳下两人。

　　龄玉不自觉地往前一步！却在下一瞬看到二人被河水吞噬，再无影踪！

　　蒋瑞用自己的命，全了他在双仙红月亭里的遗憾。

　　龄玉觉得荒谬，觉得生气，好像再次碰到乌月湄的事一样，心中不平！

　　她想：为什么要投河，为什么要自尽，你不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吗？唐宁生已经爱上你了不是吗？

　　蒋瑞说：“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是假的，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但没关系......最后我也利用你，全了心里的一个愿望.......”

　　唐宁生真的不爱他吗？

　　张肃说：“谁知道爱不爱呢，他爱那女子，是因为蒋瑞要他爱她，最后钟情的人变成蒋瑞，也只是作者要他这样做。真真假假，或许他曾动了几分情，但归根到底，都只是一个话本里的人物。”

　　“对作者来说，他是他倾注所有感情创作出来的人物，但对我而言，就只是唐宁生这三个字。”

　　张肃向来无情，说完后便遭到报应——只见身边一空，龄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