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雪里开花》关山鹤

10、第十章

　　阳光落在湖面，被微风搅起满湖碎金。

　　温祁安和成颖来到了实验楼，他们偶尔也会有这样需要演示的实验课。

　　教授已经提前到教室在准备他的课件和道具，温祁安选了个位置坐下。

　　教授：“这节课我们将用实验的方式，和大家一起探讨宇宙学红移到底是由空间膨胀引起的，还是其他原因引起的。”

　　老师拿着道具开始演示，这样有趣的实验课不多，众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教授的动作移动。

　　“我们无法具体测量每个天体之间的真实位置，所以通过这样的类比现象为大家演示天体红移……”

　　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温祁安吓得身体一激灵，双手握拳，发出小声地惊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身后的人捡起掉在地上的地球仪。

　　由于温祁安被吓到的动作比较大，响声又是在她后面，因此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的反应。

　　“你还好吗，怎么吓成这样？”前排的丁妙问她。

　　“还行。”温祁安答。

　　可能在一些人眼里，她的行为有些夸张，可是她真的害怕这样突然来的响声。

　　下课之后，教授让班长把门锁好后将钥匙归还。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在老师离开之后走上了讲台，对大家说道：
　　“各位，鄙人有幸在咱们班担任了两年的团支书，很感谢各位同学配合工作，上周收到offer，已经确定要润了，离别不想搞得太难过，今晚谷雨去的同学，本公子买单！”

　　下面响起了男生的欢呼声，有人拍打桌子表达兴奋。
　　他们班虽然人少，只有21人，要是都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温祁安对这个人有一些印象，大一的时候收集表格之类的东西，乔年怕温祁安没有室友，会忘记看群里的通知又没人提醒，都会额外再私信告知一遍，她还是很感激的。

　　但是，酒吧……
　　不是她刻意不合群，她实在对酒吧这样的场合不感兴趣，大一的时候，成颖带她去过一次，是清吧，有人在台上唱歌，下面的人自己点一些酒，聊聊天这样，可四周还是灯光昏暗，蓝蓝红红的灯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音乐声也震得胸腔发疼，之后她就再没去第二次了。

　　谷雨据她所知，甚至不是清吧。
　　温祁安退却地望了一眼成颖，成颖对她的性格比较了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温祁安点点头。

　　成颖小声地靠近她说：“但是你最好别说是不想去，不然乔年可能会比较尴尬。”

　　两个人交头接耳被乔年看到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习惯单独再通知一次温祁安。

　　乔年走到他们这边，“晚上能来吗，临别前的最后一餐。”

　　温祁安有些纠结地扯了个谎：“我今晚需要回家吃饭，妈妈出差今天回来，祝你今后学业顺利，心想事成。”

　　成颖在旁边也帮忙地说道：“对，她家门禁森严，十点前就得到家。”

　　“这么严格啊，都大学了你爸妈还管你这么严吗？”

　　“嗯，他们比较关心我。”

　　前排的丁妙转过来，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个理由怎么听上去像现编的啊？”

　　温祁安神色略带尴尬，确实是现编的。

　　突然桌上黑着的手机屏幕亮了，有电话打了过来。

　　丁妙也看向了她的手机，上面显示司珩两个字。

　　温祁安眉目舒展，接通电话：“小叔。”

　　司珩：“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我看你的课表下午只有一节课，下了课没有其他事吧？”

　　温祁安略微惊讶：“你来接我了？”

　　司珩：“嗯。”

　　温祁安：“我现在下课了，一会过去。”

　　没想到随便编的理由变成真的了，温祁安借机和他们说道：“我家里人来接我了。”

　　丁妙眉毛一扬，露出轻慢的笑意，“这么巧啊？”

　　乔年像是打圆场般说道：“没关系，那你快去吧。”

　　说完之后他又和大家说道：“大家愿意来的来，有事的不强求哈，这是私人邀请，不是班级团建。”

　　温祁安在楼下和成颖分别，她回寝室，她出校。
　　在楼梯拐角处，她看到了吴寒，吴寒见她之后还挺热情地挥挥手。

　　温祁安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扯了个微笑淡淡回应。

　　今天是周五，出校的人比较多，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车辆进进出出都比较困难。

　　温祁安往四周看了看，在找司珩的车。

　　这时，旁边有个人叫住了她。

　　“温祁安？好巧啊。”

　　她回头，是褚明。

　　“嗨。”

　　“你去哪啊，这会车好难打，要不咱们拼个车？”

　　拼车一般比打车更贵，但如果两个人均摊的话就会好一些。

　　“不了，我有人来接。”说完她就要去别的方向。

　　没想到褚明跟上了她，他知道温祁安周周都有家里的车来接，于是厚着脸皮说：“你路过五一广场吗，能不能捎上我一段，现在这个点车太难打了。”

　　温祁安稍作思考同意了，“可以，但是我也还没找到车在哪？”

　　“车牌是多少，我帮你一起找。”褚明喜滋滋地说道，他的视力还不错的。

　　手上握着的手机在震动，司珩又打了电话过来。

　　司珩：“我看到你了，站在那别动，路上车多危险，我过去接你。”

　　温祁安：“噢，好。”

　　挂断电话之后，她和褚明说：“不用找了，小叔说他看到我们了。”

　　褚明惊讶，“是你小叔来接你？他不用工作吗？”
　　他记得温祁安的小叔是个医生，应该挺忙的吧，这会也没到下班点，难道她还有好几个小叔？

　　“我也不知道，可能今天休息吧。”温祁安的语速慢慢的。

　　司珩从远处走来，穿着和周围学生的样子格格不入，但他身形修长姿态清冷，又格外引人注目，旁边有好一些女生都在偷偷看他。

　　温祁安朝他的方向快走了几步。

　　司珩顺手接过她的包，抬了抬下颚问：“他是？”

　　“小叔好，我是褚明，咱们之前在医院见过的！”

　　司珩模样闲适，他当然记得他，那个扬言要追到温祁安的小男生。

　　温祁安解释道：“他要去五一广场，我们回去也会顺路经过，送他一段吧。”

　　褚明非常乖巧地鞠了下躬说：“谢谢小叔！”

　　上车时，他原本想的是自己会和温祁安一起坐在后排，然后两个人可以聊天说话，太好的机会了。结果温祁安没看到他炙热的眼神，径直坐到了副驾驶上。

　　褚明内心小小受伤一秒，不过又想到，反正都在一个车上，没关系的。

　　褚明探着身子往前倾，一路上一直絮絮叨叨地和温祁安说话，时不时还能把她逗得乐呵呵的。

　　司珩从后视镜扫了一眼说，“安全带。”

　　褚明坐后排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他愣了一下。

　　温祁安也才看到他身上空空说：“注意安全。”

　　褚明这才顺从地从旁边扯下安全带，然后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

　　和褚明聊天挺轻松的，大多时候是他在说话，但他又会引出话题让另一个人分享，不会只是全程都是他在说自己的事。

　　终于等到他下车了，车上才安静了下来。

　　司珩眼角朝她的方向瞥了一下，扶了扶方向盘说：“你还挺热心的。”

　　温祁安笑了笑，她只是感谢之前褚明对自己的帮助，突然她想起了前面褚明的那个问题，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休假。”

　　果然。

　　车辆又行驶了一段路程，并不是往常自己回家的方向，温祁安问：“我们不回家吗？”

　　“今晚去金福楼吃饭，还有我的家人一起。”

　　“噢。”

　　短暂沉默后，司珩缓缓说：“今天林嘉裕也会来，带着他的妻子见父亲。”

　　林嘉裕自和她订婚之后，为了表达自己的拒绝，除了他奶奶葬礼那次，就没再回过家，如今犟了差不多一年了，竟也打算回来了。

　　温祁安垂下浓密的长睫，脸色没什么表情。

　　司珩：“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送你回家。”

　　“你是想让我避嫌吗？”

　　“当然不是。”

　　“我也好久没见爷爷，额，爸爸了。”称呼好奇怪，有点别扭。温祁安手指放在胸前的安全带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我当然要在。”

　　“嗯，一家人一起。”司珩眉心微微动了动，其实在他心里，一家人只有她。

　　司珩又道：“其实我和你哥哥同岁。”

　　“嗯？”她知道啊。

　　“你也可以把我当哥哥，不用喊小叔的。”

　　原来他在计较前面的称呼，温祁安想了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喊祁颂哥哥？”

　　司珩撩起眼皮，笑意淡淡，“等他打心里接纳我了就改口。”

　　温祁安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不料竟与他视线相撞。

　　司珩：“后座有一个袋子，打开看看。”

　　温祁安微微起身，往后座探去，她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这是？”她边疑惑边打开了盒子，入眼即是一枚晶莹剔透的钻戒。

　　温祁安露出茫然的表情。

　　钻戒的底托呈茉莉花瓣的形状，托着上方的钻石相辅相成。

　　“婚戒。”司珩指节轻叩了一下，喉结微滚。

　　温祁安这才撩眼注意到了他手上已经戴上了一枚银色环戒，是为今晚特地准备的吗？

　　“我平常可能戴不了。”温祁安说。
　　在学校无名指戴个钻戒也太招摇了，他是医生平时应该也戴不了吧。

　　“今晚这样的场合可以戴。”

　　“噢。”

　　温祁安从盒子中取出戒指，戴入细长的无名指上，她抬着手观赏了一番，正好合适，果然没有女人能拒绝钻戒的美。

　　司珩微微垂下眼皮，他的本意也只是让她收下这枚戒指，原本上次登记的时候就想给她，但当时太过正式，怕她心里会有负担，现在这个场合正好，她自然地接受。

　　靠近一只紧惕心强的小白兔，最好的方式是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