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同人]决战日》玄黎

10、（九）艾俄洛斯篇

　　温暖的阳光，轻柔的海风……耳边刚刚响起鸟儿无忧无虑的叫声，便有几只白色的海鸥立刻从视线外闪出，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掠而过，自由翩飞于青碧的天空……稍远的地方，一处突起的岩壁上树立着几根大理石残柱，在天光海影当中散发着柔和的象牙白色，静静诉说已逝的传说……
　　“咚——咚、咚……”
　　是谁？打扰了我的沉眠……
　　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只小鸟好奇的脸：它歪着头打量着自己脚下在午后阳光中反射出金色光芒的物体，又试探着用嫩黄的小嘴啄了两下，终觉无趣，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伴着它的远去，一根棕褐色的羽毛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我看着它那很快消失掉的影子，忍不住笑了——虽然我不知这是否还能称之为“笑”……

　　我是一个灵魂。
　　我的□□早在13年前便已沉睡在一片倾颓的废墟当中，融入我最喜欢的，爱琴海清凉、湿润的海风里了。
　　如今，这本应漂泊的灵魂并未远去，反而寄宿在曾经为我所拥有的射手座黄金圣衣之中。
　　据说，如果人死去时心中有执念，他的灵魂便会寄宿在某个自己怀有深切感情的事物里面，直到愿望实现才会离开……我的情况应该与此相似吧？
　　不过，听说大多数这样的灵魂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之后，会忘记自己是谁，也会忘记自己所执着的东西。这一点却没有在我身上出现——我知道自己来自希腊，我知道自己名叫艾俄洛斯，我知道自己曾经身为传说中的斗士，是黄金圣斗士之一，更知道致使自己留恋不去的原因：保护雅典娜，维护大地的正义和和平！
　　13年来，我守在女神的身边，一天天地看着她的成长，看着她由一个襁褓中毫无力量的小婴儿，慢慢变为眼前这个散发着温柔、高贵小宇宙的少女；看着她勇敢地承受了神的宿命；看着她以自己的力量聚集起一批有力量、有勇气的少年……
　　女神啊，艾俄洛斯决不后悔当时舍弃生命救出了你，可是，想到你今后所要面临的考验，我却还是止不住地心痛！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坚强外表下的脆弱，在无人陪伴的寂静夜里，想到去世的祖父，默默地泪湿软枕；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自信微笑里的悲哀，在不被理解的嘲讽、怒骂中，忍受着心被凌迟的苦痛……
　　如今，她已经向圣域宣战了——抛却自己富家千金的身份，重拾一度令她陷入危难的“雅典娜”之名。我心中有些许雀跃，而更多占据我心的，却是深沉的不安、焦虑——撒加，悖神的你是否还要下第二次杀手？曾经善良的你难道真忍心让事情一错再错？！
　　夜里，女神从这里出发去圣域了。那个时候，真的很想跟去的，但终于按捺住了自己——还不是时候。死去的自己，是不该再介入活人的战场的。忍耐吧，忍耐！已经忍耐了13年，难道还怕这一时半刻？况且，会有人帮助他们的，比如艾欧里亚……
　　艾欧里亚，忍不住又想起了你——分别时，你还有着多么天真快乐的眼神啊！年幼的你，目光总是追随着我的身影，哥哥知道这些啊……13年，我不知你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但从初见面你的眼睛里，我已了解，“叛徒的弟弟”这个罪名带给了你多少屈辱，才使得你明媚如爱琴海晴朗天空的澄澈蓝眸蒙上了厚重的阴霾……

　　怎么？女神在召唤？！遥远的圣域传来殷切的期盼——
　　“雅典娜，有什么吩咐？”
　　惊讶地发现，我的灵魂竟然能够与她对视！尽管真实的她仍躺在被雨水打湿的石板地上奄奄一息。
　　“艾俄洛斯，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现在，请你回你的射手宫去好好休息吧。”女孩子微笑着，温柔的感觉如同拂面而过的海风。
　　“可是，雅典娜……你现在……”我瞥着下面始终蹙眉，紧闭双目的她——插在胸口那一片血红中的金箭已几乎全部没入她的身体！
　　“没关系……”
　　轻淡地笑了，她挥挥手，黄金手杖立刻放射出夺目的金光，为我开启了一条“回家”的路。
　　我不放心地再看看她苍白的脸，沿着那道金色轨迹，咬牙飞向射手宫——是的，我不能违背雅典娜的命令……

　　刚刚回到射手宫，星矢他们就赶来了——稚嫩的面庞，因累累伤痕而不复轻盈的身体……他们……真的可以吗？
　　虽然时间宝贵，但让他们就这样闯入下一宫，我也着实不大放心，于是，以自己的精神力设下重重考验：有着湍急水流的冰潭、会下沉的石洞洞顶、深不可测的黑暗裂缝——给我证明吧，星矢、冰河、紫龙、瞬！让我相信你们解救女神的心，让我看到你们解救女神的能力！还有……让我给予你们前进的勇气和力量！

　　射手座的金箭引弦待发，沉默中指引着他们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的少年啊，你们受女神所托，请保护女神！”
　　崩落的石壁上，13年前由自己匆忙间书写在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忆起那夜，乌云遮住了明月，紧紧将温热的小生命抱在怀中的自己，不顾一切地飞奔在迂回的石阶上——痛苦、悲伤、迷惑……种种黑暗的情绪交织错杂，笼罩着我的心；我只知自己应该抢救出怀中这唯一的希望，可未来的路……
　　冥冥中有一道声音温和地响起：“相信女神的命运吧！将来，会有少年与她一起战斗……”
　　是这样吗？——我不及多想，抱着熟睡的女婴闯进自己的射手宫。在背起圣衣箱，转身要走时，心头热血突然不可遏制地涌起。于是，以指力透壁，我留下了这样的话，也将我最后的希望留在了这里……

　　山下欢声雷动，我一直绷得紧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女神获救，我的任务也已达成，今后，就靠那些活下来的人了……
　　“艾俄洛斯……”——是谁？这样悲伤的小宇宙，欲泣的声音含着深深的忏悔……
　　“对不起……”——你是……撒加？！等等！你要去哪里？
　　看着他步履沉重地消失在射手宫门口，我却无力制止！
　　撒加啊，我们一直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就连加隆也总是嫉妒地嘲笑我们的友爱甚至超过了他和你的血缘亲情。但是，我却知道，你目送加隆离开的眼神是多么的忧郁；随后的强颜欢笑也每每让我对你的悲伤感同身受地皱起眉头——
　　“可以的话，我宁愿是个普通人，而不是人们口中称颂的神的化身……”你说，笑起的唇温柔而哀伤……
　　真的，你比谁都善良，比谁都担负着更多的自责！曾记得当年我们被教皇单独召见后你身上陌生的阴霾；也记得被我识破你的真面目后，在向我挥拳时你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那不是你，撒加！那个人根本不是你！而你……却又习惯性地背负起与你共用一个身体的他的罪恶……
　　撒加，我无力挽回你以生命向雅典娜请罪的决心，那我们就相约在那个世界重逢吧——见了面，先清算这13年来你欠我的“帐”，然后，卸去心头重负的你，是否还愿与我再续朋友之谊？

　　不知何时，一切都静下来了。空寂的射手宫里，只有射手座的圣衣茕茕孑立，独自引弦向月……
　　很久没有体会过圣域的宁静了，如今，回到熟悉的环境中，浓浓的睡意袭上我13年来未曾安稳的心——
　　风之声，景之声……何处传来袅袅的梵音？悠悠地，随风飘转入梦，飘飘渺渺，终至无痕……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