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闲话》查一蘼

7、第 7 章

　　我一手挠着头发，一手搅拌着杯子里的麦片，专注地在发呆。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当社畜了，仿佛刚习惯了闲下来的生活，就马上又被迫开启新一轮的狂奔。钱是生活的根本。既没有家财万贯的背景也没有高超的颜值和脑子，流量变现的路子都被先天原因堵得严严实实。没钱的自由是看着自由，有钱的自由才是更贴近生活的真实自由。为了能让自己在能控制的范围内尽量过得好一些，老实上班认真攒钱才是正道。

　　正式再次成为社畜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总感觉时间过得紧巴巴。
　　好像没做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做得特别有仪式感。
　　从周五下午开始，我就失控般安排着各类活动，密集程度是之前躺平卧倒时期无法想象。
　　约闺蜜看电影，吃下午茶，吃火锅做指甲，带money去看医生，去动物公园打卡……
　　用闺蜜的原话就是：仿佛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不带歇息地去庆祝和玩乐。

　　这份疯狂一直持续到了周日的晚饭时间，商场人流量非常大，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号声。闺蜜周末晚上一般都是习惯留在家里歇息的，但在收到了我的信息后，她还是回复了：等我挣扎一会再出门……
　　在商场吃饭，我都习惯性地买团购券，这样可以省点钱，也可以减少选择困难症的发生。我熟练地滑着手机，打开团购平台的时候，日历提醒弹了出来：明天早上9点到岗，调闹钟，早睡。
　　信息弹出之后，乖巧的收在了下拉菜单里。手指定在了手机屏幕上方。屏幕里团购平台的开屏广告自动关闭，玲琅满目的商店图标和商家活动挤满了手机方框。
　　脑子仿佛还没转过来，闺蜜的消息发过来：挣扎完毕，准备出门。
　　这下我像是紧急启动的机器，连忙调出聊天框：不用来了宝贝，商场人太多了。今晚各自找妈，早点休息。闺蜜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秒回一句：那我躺回去啦，别后悔。手指头赶紧加速：行！我也回到家里抱着money大爷躺。

　　看了一眼时间，到超市里买了点打折的肉和菜，晃荡着回家。
　　打开门，money没有如往常一样过来迎接，估计是因为去了医院的关系。
　　门一锁，滚进厨房做晚饭去。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我把饭菜摆好，把猫粮添满。一人一猫安静地享受着各自的晚餐。
　　吃过饭，碗筷洗好，澡也洗了。旁边楼里传来了夜间合家欢综艺的电视画面声音……
　　我翻找到了一个大型环保袋，准备装着明天开始陪我上岗的“武器”。
　　湿纸巾、u盘、充电线、水杯、无线键鼠、小零食……
　　收拾了一小会，突然把东西全部推开，我用力伸了个懒腰：“啊啊啊，不想上班啊……”
　　money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用脑袋和爪子把那一包东西往我这边踹过来。
　　“好啦，知道了小祖宗。我去上班你就不用去猫咖打工了。说好哈，我上班你看家，记得有空检查一下家里有没有老鼠小强。”
　　我认命似的把包包的口子重新打开，划拉到最大：“塞一个充气颈枕吧，靠靠腰也可以。”
　　money跳到我的衣柜边上，用肉垫和指甲划拉出一些声响。
　　“小毯子不带了，等过了试用期再说。现在经济乱糟糟，也不知道能干多久。万一人家有什么想法一下子突然把我开了，那收拾东西回来不就很麻烦了么……”我看着money，对着它说，更像是对着自己说。
　　接下来，把纸质的入职资料用文件袋封好塞在边上就行了。
　　手机闹钟调回去工作模式，明天按时起床，又是一枚好社畜。

　　周一。闹钟响，起床，洗漱，换衣服，拎包，锁门。排队入站，上车，挤，排队下车……
　　在距离公司不到一个拐角的地方，我排队买了一份小笼包当早点。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突然被拍了一下手臂：“早呀，你好准时喔。”
　　回头一看，小美挎着小包提着早餐跟在我后面。我跟小美之间夹了一位背着双肩包的小帅哥，他刷着手机看到我两相互瞧着，主动跟小美换了位置。
　　小美眼睛里的亮光全是惊喜，她紧紧跟在我后面说：“今天运气真不错，你这个岗位有人入职，还有人让我早一个位置，满满都是开心。”
　　她从小包里掏出手机，手指滑动了几下问：“你想喝什么？”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嗯？什么喝什么？”
　　小美笑着说：“咖啡呀，我在点咖啡，今天这么开心，我请你喝一杯。”
　　我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今天才刚来。”
　　“没事啦。”她转过手机点单页面给我看：“这家，来点吧。”
　　我不太好意思地点开了她的购物车：“跟你一样就行了。”
　　“糖和奶呢？”小美低着头下单。
　　“正常。”我不想开工第一天就给小美添加太多的麻烦。
　　“点好了。等会我拿好了送去你的位置吧。”
　　“好咧，谢谢。”
　　“没事，走走走，这班电梯咱两挤一挤，不等下一趟了……”
　　我和小美挤上了同一趟电梯。电梯门关闭前，双肩包小哥哥还跟我们挥了挥手。

　　一进门，小美就冲到她的工位上开始忙活。
　　我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她旁边，默默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该站哪……
　　小美把自己的小包往抽屉一甩，就拉着我的手带我到一个公共区域。这片区域内有装饰的工位不少，小美把我带到了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四人桌边上说：“这边也是你们部门的区域，你先在这找个位置坐下吧。我去看看人事和行政的同事回来了没。”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四人桌工位其实就是两两对视的位置，两对同桌，两对对桌。其实这组工位还挺对我胃口的。一个侧边靠墙，一个椅子边靠窗。如果能挑上那个椅子靠窗侧边靠墙的位置，基本上摸鱼被发现的几率就只剩下天太黑背后玻璃反光这个可能了。
　　反正小美领着我到这边，那我直接把东西放在最里边的位置上也不是很过分吧。
　　反正我是这桌最早到的一个，我挑一下位置，准备布置东西也不是很过分吧。
　　反正我都站到这个位置里了，直接坐下当是自己的位置歇会也不是很过分吧。
　　脑子一边所谓的琢磨，手上一边开始把东西拿出来。
　　“还好带了湿纸巾，把桌椅擦擦。”湿纸巾满满当当地沾着灰。“好脏……”
　　“我回来了。”小美左手提着一个纸袋，右手捏着一个文件夹子，后头还跟着两个人。
　　她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身后的阿姨：“莲姐，帮忙擦擦这几个位置，后续可能会有人过来。”莲姐赶紧拿着手里抹布擦了起来。
　　“这，我刚放下的东西……”看着莲姐麻利的动作，我只好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东西。
　　小美把纸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说：“没事，莲姐会处理的。她是我们这里最麻利的阿姨。你要想擦什么东西喊一下她帮忙就行了。”
　　听到小美说自己的事情，莲姐抬起脸憨憨地笑了一笑，又低下头继续擦东西。
　　“这是你的咖啡，里面我放了点茶水间的奶球和砂糖，不够我等会带你走一圈的时候再拿。”小美让了身后另一个人往前：“这位是人事部的林小姐，手续入职事项她来跟你讲解。”她再放下文件夹：“这是公司的介绍资料和一些入职资料，要你翻好了之后再最后的阅读收条上签名后还给我，要归档的。还有什么其他疑问的话就来前台找我吧，一般都会在那里的。”
　　人事部的林小姐听她讲完，笑着戳了一下小美：“基本上前台找小美都是二般情况。”小美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又急急忙忙地赶往别的地方了。
　　林小姐看莲姐擦着桌子，就跟我打了个手势：“我上周给您打过电话的。陈小姐，您跟我来会议室填写资料吧。”
　　跟着进了会议室，林小姐小心关好门，然后把各种入职资料平铺在我的面前，细细地讲解着我需要填写的位置和注意事项。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填好了所有东西，林小姐把我的资料归还给我收好。
　　林小姐笑着收拾东西跟我说：“你那天来面试的时候是不是被小美吓着了？”
　　我愣了一下，赶紧微笑答着话：“没有，小美这么可爱，怎么会被她吓着呢。”
　　林小姐的动作像是被定住了，缓了缓再动起来：“她可爱？！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她是这公司里最可怕的人之一……”
　　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林小姐补充说：“小美掌管着公司行政大部分事情，所以一旦过了时间要找她帮忙处理点什么，基本上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我挑了一下眉毛，行政、人事和财务不都是这样的么，过点赶活，肯定挨骂……
　　林小姐说：“手续办完了，估计it也装好了电脑。你回去看看资料和文件，还有什么其他疑问可以在沟通软件上或者去人事部找我。”
　　“好的，林小姐。”我点头如捣蒜。
　　“叫我小小就行了，某小姐这种词留给领导们用吧。”小小带我回刚刚选好的位置。
　　“叫我思怡就行了。”我看着小小的背影，挺高兴的。
　　位置上，电脑已经安装好，桌上留着浅浅的水迹。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带来的无线键鼠都被插好并且放在了桌面显眼的位置，原来配置的有线键鼠被整理好搁置在主机上面。
　　这位it好细心啊……
　　打开电脑的时候，小小在旁边像是想到了什么跟我说：“其实小美的名字跟我的名字就差一个字。软件是用实名的，你上去就看到了。”说完，她也迈着轻盈的步子跑了。
　　咖啡被放在桌上一个角落，咖啡套上印着一行很有仪式感的话：周一美式，一周没事。
　　我咬着吸管甩着鼠标浏览着一个个文件夹……
　　沟通软件上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糖和奶球不够可以去茶水间拿。
　　对话框来源，行政，林美美。
　　我往下刷着玩看看其他人的名字。看到了人事部，林小小。
　　啊这……还真的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真的只差一个字了。
　　看来这公司人都挺好的。希望公司财务没什么问题，能让我长久干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