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闲话》查一蘼

21、第 21 章

　　三天过去了，人事部的蔡经理和小小都没有用任何方式联系过我，或者是陈怡。
　　我和陈怡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次交换了一下信息，确定她们两没找过咱两的任何一个人。
　　“那这个我就当做不知道，直接不管了。”陈怡用筷子挑着青菜上的几条姜丝。
　　我趁着她不注意，用筷子夹走了一块她碗里的鸡排段。
　　陈怡发现了：“哎哎哎，筷子可以走，肉留下。”
　　“也不是不行……”我站起来伏着身，用嘴巴直接把肉叼走：“筷子给你，姐不要了。”肉在嘴巴里，吐字浑浑沌沌，但在我加大音量的情况下，陈怡也听清楚了。
　　果然，陈怡坐不住了：“哎哟喂，我公司里唯一的姐，疼一下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孩不行嘛…这家的外卖也真是的，怎么肉这么少……”
　　我把肉吞进肚子才慢慢说：“都说了让你别点这家店。她家的肉是好吃但量特别少。你这个不听劝的小孩，白瞎了姐这么疼你。”
　　“你们怎么还在吃呢？”刚从外面回来的方晓姗笑着跟我们打着招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怡嘴巴张着，刚准备说点什么，结果被完美打断了。
　　我手动合上陈怡的下巴：“我知道你忘了刚想说什么了。赶紧吃吧。”
　　“咦。”方晓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打断了你们聊天？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我们就只是瞎聊而已。晓姗姐不用在意。”陈怡的嘴巴张着，仔细挑着没有姜丝的青菜塞进去。她嚼着几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仰着头问：“晓姗姐，最近是去了什么寺庙摆桃花阵吗？感觉这段时间被约出去的次数比之前的多了好多好多喔。”说到最后，陈怡的尾音疯狂往上挑，甚至还挑着挑着往上飘了。
　　我抬起筷子假装要用力敲她脑袋：“有人想你这么调侃别人的时候还带破音的吗？还破的这么难听……”
　　方晓姗捂着嘴巴笑了一下，单边眉毛挑起来回呛：“怎么了？想拿到地址然后你们组团过去拜一拜？”
　　“哟！那就是还真有这个庙。刚刚就是这么说只是随口炸一下，没想到还真有！来来来，在哪？还有，招来的男生质量怎样？”
　　陈怡的这波顺杆儿爬，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但又觉得这话题挺带感的，就连忙把脸埋在自己的外卖饭盒里，假装塞了一大口饭再抬头看着她两斗嘴。
　　“这个嘛，质量还真是不好说喔。毕竟，诚心程度不一样，表现方式也会不一样，而且听说也跟朋友圈的质量有关系。”方晓姗眼珠子在眼眶里绕了两圈，手指左右捏了几下：“所以呀，我的跟你的，完全，没、法、类、比、喔。”
　　陈怡看着方晓姗这般模样，愣住了，转头对着我说：“思怡，我突然觉得，如果我也花了那笔钱估计还是招不来桃花。你看看晓姗姐这样，娇憨妩媚混杂一身，估计是为了砍烂桃花才去摆到桃花阵。我这种不娇不媚还缺心眼的，用桃花阵把庙给淹了估计找不来几个好的……”说完，她还把外卖盖子用力合上：“好了，省钱！”
　　方晓姗听着陈怡的话，呆在了原地，似笑非笑的，肩膀还抖了几下。过了一小会，她才挤出点话：“寺庙、桃花阵什么的都是闹着玩的……你们想谈恋爱的话就要认认真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接受自己的各种优缺点，想跟自己好好地走下去……”
　　方晓姗的声音里有点莫名的悲凉。
　　气氛有点僵硬，我急急忙忙出来打个圆场：“这不还是因为我们馋晓姗姐经常有人请吃饭，可以省下好多午饭钱，嫉妒着瞎掰的嘛。”桌子下，手摸到陈怡的衣服边边，稍微用力拉了一下。
　　“晓姗姐，你最近出去吃多了，确实可以省下不少钱，可以买好多好看的衣服了。”陈怡一下子领会，顺着我递出去的话台子一溜烟地滚下来。
　　“最近……很多吗？”方晓姗捋捋头发：“可能是我有一段时间没出来工作了，还真没注意这个事情……有些老同事换新东家了，就在附近上班，就抽空聚聚。没想到时间全赶到一起了，你们就觉得我中午特别忙……”说完，她还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次给你们打包点甜品当下午茶。”
　　陈怡急忙摆手：“下午茶这个真的不用。之前出去玩的时候，我带上了一条自己特喜欢的裙子，结果差点拉不上拉链……要是再来下午茶，我这裙子就得挂柜子最里边了。”
　　“哈哈哈哈哈”我和方晓姗同时笑了起来。我再补一刀：“每天早上都一大杯咖啡，裙子还能拉链已经是奇迹了好嘛……”
　　“我的姐，那是美式！能去水肿的……”陈怡哀嚎着擦着嘴巴：“虽然我经常回来再另外加全职牛奶和糖包……”
　　“哈哈哈哈哈。”方晓姗笑得快停不下来：“这坑本来没挖得很深，结果你自己跳下去了。”
　　“怕啥，都是我的姐。”陈怡打包了外卖提在手里，给我们来了个wink，就去丢垃圾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小美给我发了个消息：小小过去找你们了。
　　我马上转述给了陈怡。陈怡挑起眉，眼神示意着我往过道的尽头看去。顺着她指引的方向，我果然发现了一个看着像是小小的身影。
　　陈怡对话框里写着：她果然还是来了。她还特意扭过头来看着我，扁着嘴闭上眼，努力不让自己翻出白眼。
　　以我们对小小步速的了解，从前台到我们的位置，她只需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更何况现在我们都已经看到她离开了前台，在过道走着。
　　但，五分钟过去了，小小还是没有来到我们的位置旁边。
　　陈怡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人呢？！”
　　我也伸直了脖子张望，但由于角度的原因，什么都没看到。我索性直接站起来。
　　连对桌的方晓姗也不见了。
　　“陈怡，晓姗姐也不在。”我歪着脑袋跟陈怡分享着这个信息。
　　陈怡扭动脖子，放松着肩膀上的肌肉：“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啥？”
　　“就是其实小小只是过来我们这边找人，然后小美误会了是要来找咱们……”陈怡双手交叉按揉着另一边的肩膀。
　　我四处张望着：“符合你这个假设的就只能是，小小来找晓姗姐了。就我眼前的办公区，大家都在，除了晓姗姐。”
　　“但，小小找晓姗姐干嘛呢……”陈怡皱着眉头思索：“完全想不通！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别想了。”我放弃了动脑子这艰难的事情。打开杯盖，发现马克杯里除了水迹一无所有。我苦笑了一下：“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还不如溜去茶水间放风。”
　　陈怡也打开自己的杯盖往里瞅了一眼：“我这还有水。要陪你去放空嘛？”
　　“你留在这‘通风报信’吧。万一我们全猜错了，小小突然冒出来又找不到咱们，这可是随时随地能扣的‘旷工’帽子呢。”
　　“没这么严重吧……”陈怡不可思议地拖长着尾音。
　　我笑着拍拍她的椅背：“确实是我瞎掰的。但人事部那些人脑子里想什么，谁知道呢。”
　　陈怡举起手把我往茶水间的方向赶：“去吧比卡丘，不要太想我喔。”

　　来到茶水间，在饮水机接水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往墙角凹陷处靠了一下。毕竟那天无意中在这里听到会议室里的动静，这回会不会也有些什么边角料让我蹲一下呢……
　　听了可能有半分钟，墙的那边静悄悄。估计是没人在使用这地方，我看了一眼杯子容量，准备接满水就回去位置上等小小找过来。
　　没想到，墙那边清晰传来一把女性略含愠怒的声音：“我不同意！”
　　这是…方晓姗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墙边摸出手机，没有任何信息框弹出，就顺便调成静音模式。
　　她说完，没有人接话。等了好一会，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声音，听着像是说话人不仅距离墙壁有一定的距离，可能音量还不是很大。听了半天没弄清楚到底不同意什么，我也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只好耐着性子再听听看，要是实在还听不到就回去了。
　　模模糊糊的声音感觉像是在努力劝着什么，一直不间断地在来来回回发着几个相似的音节。在某些稍微大一些音量的地方，能明显听出来像是在劝‘考虑’什么。但是声音的主人还是没听出来是谁。
　　我一边听着一边在脑子里猜这里面聊天的场景。小美人在前台。财务部的规定写得明明白白，扯皮几率约等于零，而且也用不上会议室这个地方。之前有过严重冲突的销售部，其实只要郑主管不说话，其他人也不会找我们有什么事。来回推测了几把，最高怀疑度就是人事部。难道里面真的是小小找的方晓姗？！
　　模模糊糊的声音停了，墙那边安静下来。
　　估摸着过了五分钟，感觉她们已经聊完了，我就准备把自己摘出来扔回座位上，等着小小来找我安排不情不愿的排班表。
　　刚准备抬脚离开，方晓姗的声音再次清晰传来：“小小，你去回复他们。主动辞职这件事，我不同意！”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