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闲话》查一蘼

10、第 10 章

　　IT小哥哥拉着一张简易的滑轮椅子过来。
　　“小哥哥，这个页面显示的权限……”我一边说一边手指用力戳着显示屏，指尖的落点就在那个2/2上。
　　“我记得招聘的时候说明只招一位，怎么现在变成2了。”手指再密集连续地多戳了几下。
　　IT小哥哥特意把脸凑了过来，看到是问这个，就把头缩了回去：“这个不知道。权限配置什么的，我们是看着人事部的邮件办事。有疑问找人事部吧。”然后就自顾自地给陈怡的位置安装电脑。
　　“……总得有个说法吧……”指尖继续戳着显示屏。难道什么都不能做吗。
　　“想问就去问呗，反正小小不是什么怪兽。”小哥哥无所谓的劝着。
　　“不是…这…对了，你怎么称呼，总不能进IT部的时候说找叫‘喂’吧。”想不通就找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吧。毕竟小小还在会议室，肯定没空搭理我。
　　“我叫张程骏，挺普通的名字。程序员的程，骏马的骏。”
　　“那通常他们叫你什么？”小张？老张？程骏？小俊？好像怎么叫都不太合适……我把脸闷到杯子里，手上也还继续刷新着页面。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忙到眼花，看错了配额。
　　“他们啊……一般都叫我…小马。”张程骏侧着头看着我：“没想到吧。因为公司有人姓张有人姓程，没人姓马，而我名字里的骏刚好是骏马的骏，就成小马了。”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我笑了：“小马，那以后要是公司有同事姓马呢？怎么称呼……”
　　“她们说，叫中马……哎呀，我真的是服他们了。”小马一脸无奈地笑着摇头。
　　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因为我是小马，S号。后来再进公司的，那就直接M号，中马。安排得明明白白……好了。电脑可以了，让她回来之后使用看看，哪里有问题了再过来找我。”小马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滑着屏幕走回IT部。
　　看着小马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无助的感觉。
　　这个2/2，让我感到很毛骨悚然。才来没多久，就要被取代了吗，这社畜日子又要到头了吗……
　　看着小小的“2”，我已经完全是无心工作的状态。
　　往椅背上用力一靠：“…好烦咧……”
　　陈怡回来了，大概是刚好听到我的话。她坐下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看我一眼，看到我一脸摆烂的表情，她笑着说：“还没过试用期，这么快就想摆烂？当心被人发现会被炒鱿鱼喔。”
　　“emm，我在想……最近是水逆还是犯太岁了。”身体摆烂，脑子还没，想坦白的话绕了弯拐着道，都快要溜达到嘴边了，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最后顺利成章地把情绪的触发点都推到玄学上。
　　反正玄学无处不在，锅也随地都是，也不差这么一个。
　　陈怡一边摸索着电脑内的资料，一边跟我聊着：“你对星座有研究嘛？”
　　“没，对水逆比较有研究。”
　　“对水逆比较有研究……是……怎么说？”
　　“就是天天水逆，没有顺过。哈哈哈。”我把自己仰回来，一把抓过自己的键盘：“come on baby。本小姐跟你好好聊聊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陈怡无奈地撇了我一眼，就继续在屏幕上翻着资料。
　　“电脑里的东西都安好了，连权限都搞定了。”陈怡的语气里夹着掩饰不住的感叹。
　　“IT部的响应速度确实挺快的。”
　　“这样比我之前公司的IT部好多了。以前那群大爷可真的是完全使唤不动的……”陈怡发出了对现公司的IT部的感慨。
　　“说起前公司……你为什么会离开呢？”手上做着输出，眼睛也还盯着屏幕，但是把脑袋往她的方向侧过去。
　　没听到她的回答。在等待对方回复信息间歇，我转头看着陈怡的侧脸。
　　刚好看到了她一脸忧伤地叹了口气，左手握拳，把脸颊上的肉推向了颧骨的位置。
　　“……是不方便说吗？那就当我没有问过吧……”看着她这个表情，我给自己紧急建造了滚下去的台阶。
　　“其实没什么。”陈怡把手放下，看着我，神情有点哀伤：“前公司挺好的。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关系也都挺好。里面的员工基本上没什么流动，都是公司创立没多久就开始进来工作。我们在一起工作好几年了……”陈怡给自己塞了口咖啡，润润嗓子接着说：“后来，公司规模扩张……很多人都以为我门公司是发展速度过快导致的资金链断裂……其实不是的。仅仅因为采购商的货款没有及时收回，公司还能再撑一会……倒闭的的真实原因，最近跟财务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你来猜猜？”陈怡突然就放出了一个问题，看向我。
　　这种问题，说好猜也行，说不好猜也行……好猜是因为公司倒闭的原因主要都是那么几个，不好猜的原因就是，能让人猜的，肯定就不是好猜的原因。
　　我闭着眼用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我选择弃权。”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不尝试猜一下？”陈怡一直用眼神示意我尝试猜测。
　　“我觉得自己没那脑子……总不会老板成为那啥高消费限制人群了吧。”我不负责任地瞎掰。
　　“bingo！”陈怡笑得非常开心。
　　“what？！”这下轮到我不淡定了。
　　“我们老板确实被限制消费了。但这个原因挺好笑的。因为老板成为了债务担保人，但是没有通知他本人。然后这位真正负债的人还打着别的名义来找我们老板拿钱……现在是欠债本人跑了，担保人帮他还清债务的时候，破产了。”陈怡双手一摊：“说完了。是不是很……奇妙。”
　　“不对吧……你们老板要是能举证不知情，债务责任应该会改掉，没那么多的吧。”我划拉着手机搜索着类似的案例分析。
　　陈怡咬着吸管说：“我忘记说了？……欠债人是我们老板的老婆。然后那笔债务听说被说成是夫妻双方共同债务。”
　　听到这个答案，我手机都不想看了，直接锁屏接到充电器上：“那你们前老板娘挺……某种意义上的厉害……”
　　“我们大伙讨论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考察好了人品再结婚。不然，什么时候原来好好的生活就会一秒变得天翻地覆了。”
　　“那你打算考察结婚对象了没？”讨论到了这个份上，趁机打探一下同桌的婚恋状况，应该也不算突兀吧。
　　“什么鬼……还结婚考察对象……要找对象可以上中国象棋那找，算上谐音梗那有两对。”
　　“这么漂亮可爱的美人儿难道……？”
　　“嘻嘻嘻，跟你一样呀。”陈怡挤眉弄眼地凑过来。
　　“呀呀呀，知道了，不聊啦。”胡吼乱叫几句，我就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哈哈哈哈哈。”陈怡一副诡计得逞的得意。
　　还在乱七八糟瞎聊着的时候，小小拎着一个奶茶小纸袋过来了。
　　发现我们俩都看着她，她故意扭着腰走来：“哎哟喂，两位美人今儿个在聊着什么趣事呢，笑得这么开心，说给咱听，让咱也跟着开开眼嘛。”
　　“哈哈哈哈哈哈。”陈怡和我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小小，你这个调调跟哪个电视剧里的老鸨学的？确实学的挺好的。”陈怡认同且认真地点点头。
　　听到这，我连忙岔开话题的方向：“小小这么可爱，老鸨的宝贝丫头还行。换身可以直接上台唱几句小曲领赏了。”
　　“对对对，还是别人追着送礼的头牌。”陈怡马上逮着竿顺着往上捋。
　　小小脸一板，腿不扭腰不拗了：“哼。你们俩仗着名字差不多来欺负我是吧。早知道直接把伊伊的奶茶扔了。”
　　“谢谢小小大美人儿。”陈怡赶紧嬉皮笑脸地拿过自己的奶茶。
　　“你看看你多大的脸，让小小特意跑这一趟。”反正这看着没有我什么事，悄悄地踩一脚也没什么吧。
　　小小脸色变得正经了许多。她理了一下脸颊边地碎发说：“其实我主要是来通知你们俩，等会留意一下通讯软件，我家老大就是你们面试见过的HR经理蔡小姐，要找你们俩开会。”
　　“有说要聊什么内容吗？”陈怡熟练地拆着包装袋。
　　“没有。本来说的是十分钟后，但是我刚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她在讲电话，估计没这么快……”小小补充着。
　　“滴滴。”小小查看了一下信息：“过去吧，领导说她在里边等着了。”
　　我和陈怡赶紧收拾东西就紧赶慢赶地过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门虚掩着。
　　我走在了前面，用力推开，就看到蔡小姐在里面的位置坐着，前边摊开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字和各种符号。
　　蔡小姐看到我们来，挤着笑脸说：“快进来，找位置坐下。然后把门关好。”同时，用手示意我们坐到她的对面座位。
　　陈怡关上门后在我身边坐下，跟我一样摊开来笔记本，上头横着一根笔，等着蔡小姐说话。
　　蔡小姐在安静中再等了一下会才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公司资料里，运营部主管到岗位配置数，是两位。”
　　说这个事情，我沉思着要怎么组织语言。陈怡已经回答了：“看到了。这个与招聘的时候说的不一样。所以现在是聊这事，是吗？”
　　“是的。”
　　“是要解释吗？还是说有别的安排？”我接力问着。既然今天摊牌局，那干脆利索地问清楚比胡乱猜测舒服多了。
　　蔡小姐的表情突然松懈下来，没这么紧绷：“看来是都知道了。真好，挺爽快的。那我也直接说了。由于你们俩的资历、能力都差不多。两位领导目前都在出差，也不想隔空决定某一位的去留。所以想邀请两位继续担任公司运营主管这个岗位，不知道两位有什么想法呢？”
　　两位领导？
　　“两位领导？说的是我们俩的入职审批领导不一样是吗？”陈怡更快一步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的。就是，思怡的是张总，伊伊的是曹总。其实不同的面试官不是问题，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两位刚好都是陈女士，名字最后一个字也是怡，最后造成了这个巧合。”估计是看到我们的表情都是一脸的鄙夷，她还继续说：“当然，其实最终原因是因为我们人事部在通知入职的时候没有多次仔细核对候选人资料导致。……在这一刻，你们可以尽情地鄙视人事部。”蔡小姐苦笑地看着我们。
　　我昂着头问：“后续工作怎么安排呢？”没那个闲工夫鄙视人事部，只关心自己的未来，需不需要尽快再找一份工作。
　　蔡小姐马上看穿了我的心思：“目前的安排是维持两位的岗位名称、权限等一切不变。具体工作内容由两位自行沟通，相互协作。后续等领导出差回来后决定。”蔡小姐等语气慢慢缓和了下来：“其实，我个人觉得，如果还没找到更好的工作的情况下，建议二位继续留在公司，观察事情后续的变化。毕竟，最实在的是，公司还会给两位继续支付工资，不是么。”
　　“我无所谓。你呢？”陈怡侧着脸看着我。
　　“我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干活而已。”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陈怡和蔡小姐。
　　“好的，谢谢两位。”蔡小姐双手用力合在一起：“这个事情就暂时说到这。两位请回去继续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