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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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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与男子一同落到地上,一个站着,一个砸落。
傅宁珞定睛一看,站着的不正是本该在公堂上升堂的韦涧素么!
“韦涧素!你怎么又来抢我鸭子了!”傅宁珞怒瞪韦涧素,气得恨不得扑过去打他一顿。
韦涧素和被韦涧素踢飞后用剑指着的男子:“……”
男子心中骂道:谁是鸭子?你才是鸭子,你全家都是鸭子!
韦涧素看也不看她,直接拿了绳子绑人,然后捡了男子的包袱和刀就往林子外走。
傅宁珞没办法,她现在受伤了,打不赢韦涧素,只能飞下树,捡起自己的剑跟上。
“韦涧素,你怎么那么讨人厌?”
“我好心提醒你,你却来抢我鸭子,你个没良心的!”
“我后悔了!”
“你把鸭子还给我!”
“傅姑娘。”
韦涧素平静开口,傅宁珞脸上一喜,急忙窜上前,“怎么?要把鸭子还给我了?”
“太聒噪了,安静一会儿吧。”
傅宁珞:“……啊——老天爷啊,劈死这个欺负人的狗官吧,本姑娘为什么要提醒这个毫无人性的家伙啊,本姑娘到嘴的肥鸭子啊,飞走啦!”
傅宁珞抱着脑袋仰头大吼,韦涧素实在没忍住,严肃刻板的脸噗呲笑出来,被捆的男子却是一阵气愤,谁是鸭子,谁是鸭子啊!
“姑娘,谁抢了你鸭子?”
是李松泉的声音。
傅宁珞一喜,他们刚走到林子边缘,所以没注意到李松泉带着三个衙差从路的另一头来了。
来了帮手,傅宁珞恨不得仰天大笑,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占据有利位置了。
她刚准备动手把疑犯抢回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欣喜的磁性声音。
“会徽,总算找到你了。”
韦涧素,字会徽。
韦涧素的朋友。
韦涧素的帮手。
傅宁珞脑海飞快闪过这三个想法,原本得意的脸色唰一下就黑了,她转眸看过去。
一辆华贵的马车骨碌碌驶来,右边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美多情的脸。
韦涧素欣喜,“宗裕,你怎么会来?”
源宗裕,字光曜,名门望族源家的嫡长孙,其祖父是门下省侍郎,同比丞相,他年前刚及冠,取的字还少有人叫。
“我听说你回京了,特意来寻你。”
“还有我们呢,韦大哥。”
源宗裕旁边又冒出一个与他五分相似的娇艳姑娘,兄妹俩生了一双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桃花眼,都是绮丽的长相。
而马车左边的帘子也被人撩开,露出一张清丽冷艳的脸庞,她微微笑道:“韦大哥。”
韦涧素颔首,不冷淡也不热络的模样,“楚姑娘。”
傅宁珞沉着脸,她不认识这三人,但听说过,源宗裕与韦涧素自小认识,曾经都是国子监学子,但韦涧素因为父亲的迁任的关系,许多年不在京城,后来回到京城后,两人又做了同窗,直到考中进士,韦涧素又因父亲的缘故降任一个小县的仓曹,源宗裕却一直留在京城,如今,他在刑部任职郎中。
与他从一个窗栏冒头的是他妹妹,名叫源江婉,京城有名的美人,另一扇窗前的女子叫楚芸,兵部侍郎嫡长女,同时是源宗裕的心仪之人。
但不知为何,两人迟迟没定亲。
傅宁珞估量了一下双方的战力,觉得自己这边的胜算更大一下,因此毫不迟疑地出手抢疑犯了。
韦涧素一惊,连忙抵挡,源宗裕见状,毫不犹豫地跃下马车帮忙。
但他晚了一步,李松泉趁着韦涧素被傅宁珞牵制,将疑犯抢到手中,他只好拦住李松泉。
李松泉见状,立即把疑犯推给旁边插不上手的三个衙差。
“把人带回衙门!”
只要把人带走,大理寺就是想抢也抢不到了。
源宗裕暗恼自己没能拦住李松泉,一边缠住李松泉,一边朝那清丽女子喊道:“芸儿,快帮忙把人夺回来!”
楚芸也已经跳下马车了,她手中同样拿着一柄宝剑,闻言毫不迟疑地迟疑就抽出剑挡在三个衙差面前。
她武功寻常,对付三个衙差可能还差点,但没关系,她能智取。
楚芸正准备想办法时,却见三个衙差举着刀迟疑不敢上前,她忽然明白了,三个衙差不敢伤她。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率先动手了。
楚芸持剑便刺过去,那三名衙差果然不敢和她硬碰硬,一人接下一招,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被她一脚揣倒了……
“哎哟——”
三道几乎相差不远的痛叫声响起,三个衙差就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傅宁珞与李松泉专注对战,都没注意到这边,只有被楚芸抢到手中的被五花大绑的疑犯眸色阴沉。
他原本正在看好戏,希望两方人能打得两败俱伤,他好趁机跑掉,可惜他看得出来双方都收着力,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只要一有异动,这些人蜂拥而上,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因此他很识时务地按兵不动,安安静静当一个看官。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被一个武功平平的女人抢到手里了,而那个拦住他,被他打伤的少女还硬撑着伤死死拖住最厉害的那个大理寺的男人。
他平生最恨这种靠着权势欺负人、摘人果子的,仿佛这个世道便是应该如此,有权有势的做做样子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抢走别人的东西,而那些权势低微的人拼死拼活到最后还是只能认命。
若是换作以前,他肯定不服气,一脚将人踹飞,但现在他只是一个阶下囚。
“别打了!傅宁珞,别打了!”
傅宁珞回头一看,那个疑犯沉重地看着她,她后知后觉地看向那三个衙差,然后就被他们捂着肚子打滚的拙劣演技惊呆了。
“你们奶奶的!你们奶奶的!三个人拦不住一个人,你们当本姑奶奶是傻子呢!”
傅宁珞双眼几欲喷火,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她只顾着生气,一时忘了还在打斗,动作便慢了一拍,韦涧素也不妨她忽然分心,打出去的掌心收不回来,就这么重重击在了傅宁珞受伤的左肩上,霎时,纤细翠嫩的身影倒飞了出去。
“姑娘!”
李松泉立马收手,跑过去扶起她,其他人都吓住了,没人再出手,傅宁珞被李松泉扶起,差点侧头突出一口血来,但她硬生生忍住了,但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姑娘,你怎么样?”
傅宁珞摆摆手,吞咽了一下,“没事,只是小伤。”
“怎么可能是小伤!”
脸都煞白无血色了,她刚才明明吞咽了两下,那动作他太过熟悉,是生咽下血的动作,他家姑娘每次不愿意让人看见脆弱时,都把伤隐藏起来,装作无事人一样。
傅宁珞嘟着嘴,“怎么连你也凶我了?说了没事就没事,好着呢。”
傅宁珞自己爬起来,无事人一样拍拍衣裳,她平静地对韦涧素道:“我们输了,但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韦涧素背着微抖的手,没说话,傅宁珞也不在意,她走向被捆的疑犯,“多谢提醒,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子苦笑,人都到他们手里了,还能隐瞒住自己的性命吗?
“周冒,周围的周,冒头的冒,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时希望我能出人头地。”
傅宁珞默了两瞬,忽然问:“我见过你两次了,是意外吗?”
周冒一愣,旋即更苦涩地笑了笑,“败给你,不冤。”
“你认识我?”
“有人不知道你吗?”
傅宁珞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她走到三个还躺在地上,但已经不在痛叫的衙差面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与周冒在打什么哑谜,因为她的受伤,气愤变得很沉重。
傅宁珞盯着三个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的衙差,若是换做以前,她肯定直接怒得一脚将人踢飞,但形势比人强,他们现在在京城,已经不是那个她父亲做主的徐州了。
傅宁珞忽然感到索然无味,权势斗争从来都不是她喜欢的,但现在她不得不踏入其中。
“回京后,收拾东西走吧。”
“凭什么?”三个衙差装不下去了,爬起来就怒道:
“我们乃衙门正经聘用的衙差,有文书记录,你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干涉衙门的事,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就是,况且我们只是不敌,有本事你们自己把人抢回来,凭什么把过错都怪在我们头上?差遣我们算怎么回事?”
傅宁珞疲惫地讥讽道:“衙门不缺耍狗戏的,也没闲钱养别人家的狗,你们这么爱耍把戏,耍给你们想耍的人看吧,看能得几个赏钱。”
她走得干脆,背脊也挺得笔直,三个衙差却被这番毒舌激得面青了白,白了青,李松泉恨透这三人,若不是他们,他家姑娘根本不可能受这样严重的伤!
“我看你们之前的生活当真是过得太安逸了,小小的一个衙差也敢对着我们放肆,本参军不想再看到你们三个,滚!”
衙差身上并无品阶,大多数是各衙署自行招揽,李松泉又是他们的上官,处置他们合情合理,便是有文书正经聘用的,赶人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的事。
三名衙差这才知道他们当真准备赶走他们,而不是吓唬吓唬,又惊又惧,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傅宁珞因为急着追人,没来得及牵马儿出来,此刻她的马儿还在大理寺呢,李松泉将自己的马让给他,自己骑了另外一个衙差的马,剩下的两匹他也没留下,直接一起牵走了。
马匹是衙门配置的,三个衙差被扫地出门,自然没资格再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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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走吧。”源宗裕一袭紫袍,大冷天还摇着紫玉骨扇。
韦涧素眼刀子刮过去,“别对着我扇。”
自己要风流倜傥,风就别往旁边扇,他自己没受凉,站在他旁边的却遭殃。
“都说了让我哥多穿一件,他非嫌臃肿,还拿一把扇子扇扇扇,马车内有炭火,冷不着,下车了谁都不爱与他一块走。”马车上的源江婉趴在窗上嫌弃道。
楚芸忍不住掩唇一笑,源宗裕尴尬地收了折扇,要不是拆台的是自己亲妹妹,真知己,他非甩脸色不可。
一行人上马车准备回城,韦涧素也是独身追了出来,没骑马,现在只能蹭源宗裕的马车回去。
源宗裕这次乘坐的马车并不大,又只一匹马拉动,现在多了两个人,加上马夫一共六人,马儿压力有点大。
马夫自觉下车,表示自己走回去。
上了马车,源宗裕拉开车帘与坐在外面押解疑犯的韦涧素说话,“我们听说你回来了,就来寻你,怎么好好的审着案呢,又跑出来抓人了?”
韦涧素言简意赅:“出了点意外。”
源宗裕又道:“我看傅姑娘伤得不轻,别怪我没提醒你,傅大人出入都将她带在身边,宠的更眼珠子似的,你现在打伤了人家,回头小心他找你算账。”
“他算什么账?”源江婉面色不满道,“傅宁珞自己先动手与韦大哥抢人,她自己技不如人打输了,怪得了谁?还有,傅文清上任不过一日,位置还没坐稳,他还敢得罪韦大哥?”
“话虽如此,但人家一个一方刺史能是好想与的?再说了,你韦大哥一个大男人,把人家小姑娘打伤还有理了?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谁笑话谁还不见得呢,她自己不自量力,说出去才让人笑话呢,哥,你可不知道,现在后宅的人都在打赌他们什么时候被赶回家,说傅文清一个寒门官员,也敢坐上京兆尹的位置,到时候肯定比舅舅还倒霉。”
源宗裕:“…你别听那些人瞎说,舅舅要是倒霉,就没谁幸运了。”
源江婉嘴角下撇,“我不管,等傅文清被赶走了,舅舅他们肯定能回来。”
源宗裕:舅舅要是知道你的心思,肯定气死,好不容易出去当了一方之首,还摘了傅文清的果实,转眼又被弄回来受苦,他找谁哭去?
几人说着话,没注意到被押在车辕上的周冒眸子越来越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