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千金狗腿破案日常》东海日出

13、第13章

　　韦涧素脸色冷凝，剑眉英挺，气宇轩昂的驱使高头大马跑过来。

　　今日他穿了一件昂贵的墨色印花锦袍，沉稳内敛又气势雄厚。

　　傅宁珞如今穷得都不叮当响，仇富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了，再加上对方之前说言辞绝决地说大理寺不会收她，她心中有气，就决定逗一逗这个严肃板正的贵公子。

　　“京兆府办案！旁人避让！” 她严肃脸庞，正气凛然地说出官府办案常见的口号。

　　她本就比韦涧素矮一个头，骑的小黑马也还没成年，比韦涧素的马也要矮一头，两个头加起来，导致傅宁珞需要仰着头看他，偏偏又要作出一副气势比对方强的样子。

　　韦涧素短暂地沉默，以一种冷漠的神情高临下地俯视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而后不紧不慢开口反问。
　　“本官怎么不知京兆府何时来了个女官差？阁下可有凭证？”

　　傅宁珞：“……”

　　连姑娘都不叫了，直接称呼她阁下，赤裸裸地讽刺啊！
　　傅宁洛脸上闪过羞恼，这里是京城，韦涧素又是她对家，她本想逗一逗人家，反被人家问得下不来台，这就尴尬了。

　　傅宁珞气短，韦涧素还嫌弃她不够尴尬似的，故意问假车夫：“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是犯人？”

　　“当然不是！小的是良民，不认识她！”

　　傅宁珞：“……”

　　韦涧素嘴角微牵，很快又恢复了严肃表情，对她说：“你看，不是本官不相信你，而是你身份不明。”

　　“韦！涧！素！” 傅宁珞气得直呼其名，“你明明知道我是…”

　　“本官如何知道？还有，”韦涧素微微板下脸，“直呼本官名讳，本官可当场责罚你。”

　　“来来来，我让你打。”傅宁珞侧昂起脸，轻踢马儿，朝韦涧素走近几步，指着脸道：“有本事你朝这儿打，最好能打吐血，回头我就让人把我抬去大理寺，我看你怎么收场！”

　　当她是那些不懂规矩好欺负的老百姓呢，她就喊个名字，最多被训斥，韦涧素要真敢借题发挥打她，她敢保证，明日御史台就会参他一本，最后还得给她赔礼道歉，赔付医药费！

　　傅宁珞哼了一声，韦涧素想在她面前耍官威，耍错人了！

　　韦涧素望着她凑近的白皙脸颊，噎住，他确实只是打算吓唬吓唬小姑娘，换作其他小姑娘，被吓唬一下也就老实了，谁知这姑娘又精明又无赖，不仅看穿了他，还明目张胆地威胁他，反将了他一军。

　　罢了，不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韦涧素心中暗暗退了一步，然后一挥手，“来人，这小女子来历不明，还当众行凶，将她与马夫一同带回去问话。”

　　才跟上来的大理寺衙差憋着笑抽刀对准了傅宁珞，还把假马夫也控制住了。

　　被故意当作疑犯的傅宁珞：“…韦涧素，你来真的？”

　　韦涧素语气淡淡，“等姑娘证实了自己的身份，本官自然会放了你。”

　　“你想让我爹拿案子来赎我？”傅宁珞撇嘴道：“韦涧素，大家都说你挺正直的，但我怎么瞧着，你还挺奸险的呢？”

　　韦涧素无动于衷，抬手示意启程，傅宁珞眼珠一转，再耽误时间，韩任辰都跑没影了，正好韦涧素带了人手，比她单人抓捕肯定更快，而且她不擅长刑讯，何不顺势借用他们的本事？

　　傅宁珞立即装作不甘不愿的模样道：“罢了，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但要抓的不是他，是他家公子，人刚跑没多久，你们快把人抓回来吧。”

　　韦涧素一个眼色示意，他带来的手下就很有眼色的将假马夫拖进马车里，赶远了点，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人就回来禀报问出来了，韦涧素让几个衙差去抓人，自己带着傅宁珞和那假车夫回大理寺。

　　傅宁珞佯装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往京城的方向前行。韦涧素那马儿四肢健壮修长，踢踏踢踏地几步就走到了她前面。

　　傅宁珞不服输，驱马和他并肩而行。

　　“喂。”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本官大人，或者韦大人。”

　　傅宁珞眼咕噜一转，继续唤道：“喂。”

　　韦涧素大概也发现她是故意的了，没再纠正。

　　他那马儿步子大，才几步远的距离，就又把傅宁珞落在后面了，傅宁珞转转灵动的眼珠，又打起了鬼主意，她轻踢马腹，再一次与韦涧素并肩而行，还往韦涧素那边靠的更近了点。

　　“你不就是想要案子么？我把案子让给你，你招我入你们大理寺怎么样？”

　　傅宁珞拉住韦涧素的衣袖，迫使人听她说话。

　　“不如何，大理寺不需要一个女子，傅……”话一出口，韦涧素就意识到说漏嘴了，连忙改口，“这位姑娘——”
　　他淡漠拂开傅宁珞手指，表情正经，目光严肃中透着点嫌弃：“请自重。”

　　傅宁珞：“……”

　　不就是拉一下袖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你都叫出她姓氏了，还硬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可不可笑啊？

　　傅宁珞不愿意轻易放弃，打马紧跟在韦涧素身侧，“你在蓝田县时忽然变了脸色，是不是认出我来了？还有，你是不是怀疑我去你们大理寺是居心不良，探取你们的机密？”

　　“没有。”韦涧素下意识反驳，但他一反驳，傅宁珞就更确认自己没猜错。
　　“韦涧素，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才没你想得那么不堪呢。”

　　为了说服韦涧素，傅宁珞舌灿莲花地从她爹逼着她嫁人，到她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有对大理寺的向往，说得嘴巴都干了，然而她说服的对象依旧漠然板着一张脸。

　　“好吵。”

　　一句话让傅宁珞彻底闭嘴了。

　　.

　　大理寺客房，韦涧素前脚刚走，傅宁珞就打开门，对两个守在门外的衙差道：“我要休息，等我爹来了再叫我，没事别打扰我。”

　　两个衙差也知晓她的身份，一脸严肃地答应。

　　关上门，傅宁珞嘿嘿一笑，转身就跳窗溜了，一开始她还没想到被韦涧素带进来对她来说还是一件好事，进来后韦涧素没把她带去大牢，也不是丢在正堂晾着，而是弄了内院的一间屋子让她休息，这岂不是正好如了她的意？

　　她进大理寺就是想查一件案子，现在韦涧素自己把她带了进来，分明是给她创造机会嘛，她要是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她来这一趟。

　　此时是晚饭时分，大理寺的官差轮班吃饭休息，傅宁珞一路遮遮掩掩躲过巡逻队，来到东北角的一处三层阁楼外，这是大理寺专门存放案卷的地方，各地的案件只要上报到大理寺，卷宗都存放在此处，当然，除了一些机密案件以外。

　　阁楼外有锁，傅宁珞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没人，她从袖子里取出专门开锁的铁丝和银钗，拨弄了几下，把锁打开了。

　　傅宁珞闪身进去，然后把门掩上。

　　屋内窗户紧闭，十分昏暗，门口处有一盏灯，傅宁珞拿出火折子点燃，然后举着灯开始找书目册子，像这样大的案卷阁，必定有卷目，通常会放在靠门的书架或桌上，可惜傅宁珞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糟糕，东西不在案卷阁里。

　　傅宁珞回头，望着看不见头全是案卷的书架，有些眼晕。

　　一次找到想找的案卷是不可能了，能找到一道的范围就不错了，傅宁珞抓紧时间，每个书架只看最上面的，确定是哪一道的之后，立马往后找。

　　刚找到陇右道的位置，外面就隐隐传来喧哗声。

　　“快快快，去藏卷阁那边看看有没有。”

　　“你你你，还有你，去大人们的书房找找。”

　　“你们几个，跟我来。”

　　被发现了！
　　竟然这么快！

　　傅宁珞立马把手上刚翻开的案卷放回去，躲到门边一看，人还没进院子，正是出去的好时机！

　　傅宁珞闪身出了门，重新锁好门，躲到假山后。

　　才半盏茶的功夫，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傅宁珞东躲西藏，头皮发麻，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了。

　　好不容易回到厢房附近，就看到韦涧素大刀金马的坐在厢房屋檐下，其他人则来回汇报搜查的消息。

　　“大人，正光院没有。”

　　“光明轩也没有。”

　　“藏卷阁也没有。”

　　……

　　韦涧素沉稳如山，静静坐着等候消息，菱角分明的脸庞在余晖下熠熠生辉，显得肤色如玉，矜贵无双。

　　可傅宁珞没空欣赏他的美色，苦着脸发臭怎么在不惊动韦涧素的情况下回到屋子，为了找她，韦涧素还真是大动干戈，快把大理寺翻个底朝天了。
　　这时，一个衙役飞奔进来，“大人不好了！傅大人来了，说要带傅姑娘回去，李大人叫您去呢！”

　　韦涧素：“……”

　　傅宁珞眼睛一亮，等韦涧素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时，立马翻窗进了厢房。

　　屋内的桌上放着一份饭菜，应该是韦涧素来给她送饭菜发现她不在了，于是下令所有人找她。

　　傅宁珞蹲下身往屋内榻底下一滚，悠哉游哉地躺下了。

　　才躺好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年轻人，上次多谢你帮傅某找回钱袋，我家珞儿在这里，没给你添麻烦吧？”

　　“……下官不敢。”把大理寺闹得人仰马翻不知道算不算添麻烦。

　　“谦虚了，我家珞儿被老夫宠坏了，调皮的很，若是有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与老夫讲，老夫训斥她。”

　　“没…挺好的。”

　　傅文清和韦涧素正走到院子里，傅文清听出他语气中的迟钝，不由挑眉，不过想到女儿折腾人的劲，直觉不问的好。

　　傅文清话音一转，换了个话题，“韦理正，咱们两家虽然立场不同，但本官觉得公事公办，不必闹得伤筋动骨，你认为呢？”

　　韦涧素脚步不停道：“傅大人，如果有人想抢你手上的馍馍，你会站着不动吗？”

　　傅文清没因为他的硬气生气，依旧温和，他不答反问：“那个馍馍是谁给你的呢？”

　　韦涧素楞了楞，忽然停住脚步，无话可说。

　　傅文清也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抚着胡须慢悠悠说：“这个馍馍在谁的手里从不代表就是谁的，它属于百姓，属于皇帝，百姓和陛下并不阻拦馍馍装进谁的口袋，毕竟没人保管，馍馍就会消失，大家关心的是谁能保管的好，发霉的馍馍会害死人。”

　　“大人就能保证自己保管的馍馍不会发霉吗？”韦涧素一怔见血道。

　　傅文清依旧面色不变，清瘦的脸庞温和的像个教书先生， “韦理正觉得你们保管的馍馍如何？口袋能装下吗？”

　　韦涧素没回答。

　　傅文清也不在意，两人走到厢房外，推开门，屋内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