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神明：起源》华莺儿

73、相反的交汇

　　S01疯了。
　　字面意思的疯。
　　在那漫长的几个月里，白远每晚都会为他送去一壶茶，再说上几句话，久而久之，他就疯了。
　　组里不是没人怀疑，他们暗地里调查了一月有余，茶水没有问题，茶具定期更换，首领也没有中毒迹象；而最关键的白远，大部分时候都不见踪影，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唯有午夜时分，有人能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青年迈入大楼，手里提着一壶刚沏的茶，嘴角流露出诡谲的笑容，冷艳骇人。
　　这次没有敲门，他直接推门而入。
　　男人瘫在办公椅上，浑身疲惫，凌乱的黑发盖过整张脸，他双眸失神的看向来人，不作任何反应。
　　白远熟练的取来茶杯，倒上一杯茶，单膝跪地，咧着嘴，冲那男人俏皮的笑了笑。
　　分明是不同的面孔，神态、动作完全相似，就连气场都一模一样。
　　首领恍若隔世的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打算去接那杯茶。
　　“我学得像么？”
　　白远在一瞬间变了嘴脸，他冷冰冰的收回手，独自饮下那杯茶。
　　首领的胳膊滞在半空，表情也怔住了。
　　茶杯滚落在地毯中央，眼前的青年已然坐上办公桌，低沉着声音。
　　“想明白了么？你错在哪里？我又是谁？”
　　“你……我……”
　　这几个问题已经问了无数遍，男人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他只知道自己要下台了，苦心经营多年的S组，竟被自己亲手捡来的孩子毁于一旦，人心散尽。
　　那天，白远亲口告诉首领，S03的死亡并非自己一人策划，白远的身后也并非只有薛老九，还有那个从不露面的S02。
　　S03记恨S02，白远便去和S02达成合作，任务中所有发现的玉石都归S02，而白远的要求只有一个，S03必须死。如此利大于弊的计划，S02当然会答应。
　　“桓林……”
　　这是男人头一回在外人面前喊出这个名字，S03的真名，邓桓林，比他本人踏实本分，从来没有人刻意去记，只有首领放在心里，时时刻刻的念着。
　　“想他了？”白远低声道，“巧么？我也想我的父母了，生平第一次。”
　　想他们忘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儿子，想他们入土为安，来世做一对普通的夫妻。
　　“咳咳……”
　　首领吃力的咳了几声，这几日无人照顾，如此坐着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快不行了，即使白远没有达到首领的要求，下一任也会是S02，或者S04。
　　S组没一个好东西。
　　突然，白远朝首领的方向俯下身去，以威胁的口吻说：“让我做首领，我就告诉你真相。”
　　真相？早就不重要了。
　　这几年，白远接手的所有任务都处理得一干二净，组里愿意追随他的大有人在，还有S02、S09手底下的人，他们早就盼着老东西退位，至少在新一任首领上位之前，老东西绝对没有胜算。
　　正如现在，老东西大势已去，连个愿意照看他的人都没有了。
　　“你……你想做首领……”首领喘着粗气，费劲的抬起头，对他说，“我给你的……任务……完成它……”
　　老东西没有骗他，这是目前为止最快捷的方法。只要完成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白远不仅能收获人心，也能理所应当的坐上首领的宝座。
　　新一任首领的抉择通常都由“上面”的人下达，继任者必须年满十八岁，实战能力超出前三名，白远有打倒S02的把握，但S02未必接受，白远也未必能顶替首领的位置。
　　思来想去，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
　　已是凌晨，漆黑的训练场内空无一人，白远翻过房顶，来到了薛老九的卧室前。
　　大多数情况下，组员都会住在自己的宿舍，但薛老九比较特立独行，他在戏班子散漫惯了，喜欢住在一切不寻常的地方，训练场，食堂，仓库。
　　这几日薛老九不在S组，屋里没有人，白远习惯性的撬开窗户，从窗沿翻了进去。
　　上回说完话，白远便将任务清单暂存在薛老九这里，趁着人不在，需要尽快取走，免得那多事的老混蛋又找借口百般阻拦。
　　打开屋里的落地灯，各个角落还是跟薛老九离开前一样，脏乱差，不成样子。奇怪的是，房间的每一处都没有那张纸的踪影，不仅如此，原本摆放在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无影无踪。
　　这些东西都是累赘，薛老九从来不会带出门，能自由出入这房间的人只有他们三个，如果不是薛老九，那就只剩那个女人了。
　　如果真是那女人，那么她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那女人想找死。
　　离开之前，白远又去了一趟宿舍楼。
　　女人的最新编号是S35，她仍然没将自己的真名告知他人，在组里如同透明人。她的房间经常是未上锁的状态，因为即使房门大开，也没人关心里面住着什么人，放着什么东西。
　　房门上贴着“S35”的标签，果然敞着一条缝隙，轻轻推开，窗外透进一丝光亮，屋里的陈设尽收眼底。
　　这女人有收集各类服饰的嗜好，大大小小的储物柜里都塞满了衣物，阳台上悬挂着几条结实的绳索——那是她平时常用的武器，带在身上并不方便，也就搁置了。
　　走进屋中，那份任务清单被贴在衣柜的柜门上，“秩序”的几个曾用名被重点画了圈，“唐丘”、“吴子岳”、“曹文山”……她似乎查到了对方近期的活动范围，但并未记录下来，可能是怕白远追上自己。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销毁这张纸，免得被人发现呢？
　　恐怕是因为她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留下这张纸，至少能让人发现她的去向。
　　又想飞蛾扑火的寻死，又想在这世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这女人，太矛盾了。
　　白远从桌上找到一支笔，在任务最末找到空缺的签名栏，规整的写下了自己的编号。
　　任务执行人：S23。
　　他不知道此行是凶是吉，但这是属于他的任务，任何人都不能出手干预，更不能随便死在他前面，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