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神明：起源》华莺儿

72、恶报

　　谈话间，薛老九将屋里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三人围坐在一张桌上——在这五年里，同样的对话已经不下数次，从来无人知晓。
　　薛老九望着桌对面那张薄情寡淡的脸，着实头疼，可心里又想惯着，只是无奈的问道：“小疯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对S03动手了？”
　　白远静静的坐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薛老九说：“这些年，你一见到S03就犯毛病，不说我也知道，你跟他有仇。”
　　“……我没有。”
　　白远是想否认的，话到嘴边，连辩解的词都想不出来，因为他真的想杀S03，太想太想了。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薛老九又说：“S03是老东西的人，就算你真能杀了他，老东西会放过你么？你看看他给你的任务！他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来！”
　　许久，白远抬眼看着他，固执道：“我死不了。”
　　薛老九急的骂道：“你他娘的听不懂么！你死不了也会被他弄死！”
　　白远说：“所以？我已经动手了。”
　　“你……”薛老九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捂住了眼睛，“怎么动手的？那老东西知道么？”
　　白远的眼神瞟向一旁被易容的女人，女人心领神会的点了头。
　　女人复述道：“矿场的地点没问题，玉石确实在里面，但是递交上去的材料有错漏部分。上一任工头在矿区里储存了大量的火药，中间出了些事故，下一批矿工并不知道火药的事；矿山之下也并非安全区域，有部分区域存在着可燃气体。稍有不慎，就会发生爆炸。”
　　薛老九说：“好啊，你们俩什么时候串通到一块儿去了？”
　　“是你说的，计划需要人脉和时间。”白远冷冰冰的说，“时间我有的是，人——这里就有。”
　　还有矿场的一些矿工，他们早就被白远买通，只要S03进入矿洞，所有人都会撤出矿区，引爆里面的炸药。之后，白远只需要清除当事人的记忆，没人能想起事故的根本原因。
　　“好，很好，这任务是你申请的，你怎么知道S03一定会接手？”
　　“——因为我不用知道。”白远说，“从我晋升开始，由我申请的所有任务，我都会做手脚。”
　　薛老九一阵愕然，喃喃道：“……好一个小疯子，这绰号真没叫错。坏丫头，你也有份？”
　　女人沉默不语，一心寻死的人，越是危险的事，她越想接触。
　　“你们俩……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死是活我管不着。”薛老九许久没说话，看了眼女人脸上已经成型的面具，伸手撕下来，继续捣鼓他的瓶瓶罐罐，“这话题不说了。坏丫头，你今年满二十，有没有异样的感觉？近期有陌生人接触么？”
　　女人摇头道：“我不能确定，范围太大了。”
　　白远问：“你还在查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薛老九说：“你小子不明白，我这条命只剩半辈子了，总得查清楚折寿的原因，我们到底为什么活不到百岁？为什么能保持青春不老？这种能力的来源又是什么？”
　　白远确实不能理解，如果将来他死了，那就算罪有应得，活百岁和活六七十岁，对他来说根本没区别，哪怕死在三十岁，只要S03比他死的早，一切都好说。
　　想了又想，白远还是回答道：“所有人都接触过的人，只有S90了。”
　　“嘿，你小子还有点用处啊！”薛老九一拍大腿，立刻站了起来，“你们仔细想想，在打败S90之前或者之后，有哪件事不寻常？”
　　加入S组本来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与其相比，任何事情都相当的平常，一切事务从小到大井然有序，几乎没有破绽。
　　为了确保比赛的公平性，在挑战S90前后，每人都要进行一次血液检测，保证没有使用任何药剂。比赛过程中，打斗方式由双方协商，可以选择“轻度”或“重度”，选择“轻度”的只需要将S90击倒，而“重度”则需要使出全力，直到有一方认输才算结束。
　　当初挑战S90，白远出人意料的使出了全力，虽说肌肉的力量天差地别，但他的敏捷程度远远超出了S90，每一招都是致命打击，对方拿他毫无办法，只能选择认输。
　　薛老九毕竟排第九，他教出来的招数可不是花拳绣腿，再加上白远的天赋和日以继夜的训练，别说S90，过个几年，薛老九自己都不一定能赢。
　　旁边那女人也不是花瓶，她把薛老九的那股子狡猾劲学了去，每一招都不在他人的预料之中，而且她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这是在打斗时最强大的优势。
　　照薛老九的话说，S90不是被她打服的，是被她惊人的毅力吓死的。
　　之后便是下发排名，每个人都能拿到一份标有编号的评测报告书，但那只是普通的纸张，不太可能被动手脚。
　　仔细回想，最有可能出问题的环节恐怕是血液检测，又或者S90本人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薛老九进S组是数十年前的事，那阵子时局动荡，许多人心里都很浮躁，有时甚至忘了验血这一步骤，而上头也并未追责，从表面上看，问题应该不在验血的工具。
　　那么S90如何？
　　薛老九换了身衣服，打算去找S90问个明白。
　　临行前，他忽然想起前头的事，再三叮嘱道：“小疯子，忘了那任务，永远都别去碰和‘神’有关的东西。”
　　白远听进去了，但也只是听进去而已。
　　……
　　数天后，S组收到了S03死亡的消息。
　　矿场飘着细雨，S03拿着自己亲手描绘的地图，一头钻进矿洞之中。到了矿洞深处，他的身上不知为何燃起火花，洞中顿时被热浪席卷，引发了连锁爆炸。
　　首领病了，他无时不刻的幻想着S03死亡的画面，连着一个月都无法释怀。
　　当年，他将那乖巧可人的孩子带回来，悉心呵护了小半辈子，虽然S03总是薄情寡义的对待别人，但对于自己，这孩子从未令人失望过。
　　或许正是自己的这份偏心，永永远远的害了S03。
　　“咚，咚，咚……”
　　有人在敲打着办公室的门，节奏缓慢，不轻不重。
　　男人拭去额前的冷汗，温和道：“进来。”
　　门被缓缓打开，白远提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是你啊……”
　　首领无力的回过头，并不想正眼看他。
　　白远从桌上取来茶杯，像模像样的倒了一杯茶，隔着桌子向他递了过去：“S03死了，你的时间不多了，我要申请新排名。”
　　首领叹息道：“今年还早，你何必急于一时，你要的位置迟早是你的，我最近太累了，我……”
　　白远说： “我要的位置，你未必能给。”
　　“……什么？”
　　白远冷漠的看着S01，坐上桌子，俯身将那杯茶递到他的嘴边：“我说——我要做S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