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93、籽籽

　　两拨人——杨思珈他们三个，和周琳一家三口和杨寻前后脚进了晨翁小区，一道上楼。

　　在杨思珈家里转了一圈，一帮人又回了客厅，周琳拉过江穷辛，凑在她耳边低声道：“185帅哥到底怎么说？”

　　江穷辛凉凉道：“先上实物图。”

　　周琳连忙掏出手机给她看照片：“这个。怎么样？只要你点头，我立马把人叫来，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相！”

　　江穷辛看看照片里那个穿着T恤运动裤，小麦色皮肤的肌肉男，瞥了周琳一眼。

　　周琳不悦：“你这什么眼神？”

　　“我不喜欢男生块头太大，感觉一拳就能把我锤扁，毫无安全感。”江穷辛说：“我喜欢那种瘦瘦的，白白的……”

　　周琳打断：“知道，细狗嘛。”

　　“什么？！”江穷辛气愤地瞪着周琳：“不准用这种语气说我们细狗派！！！”

　　“瘦瘦白白，不能比你高太多，长得还不能差。”

　　杨思珈声音一顿，猛然看向江穷辛：“那你这说的不是陈务嘛。”

　　姓名，陈务。
　　性别，男。
　　身高，174。
　　因长相幼态清秀，从初中开始，就被无数男生误认为是剪着短发的女生而遭遇搭讪骚扰，上大学后开始常年剃寸头。
　　于是，搭讪的群体也跟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工作后的陈务在某次醉后向大家倾诉他的苦恼，江穷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有什么！男生女相说明你福气好，你得知足啊。”
　　从那以后，大家开始尊称陈务，多福先生。

　　江穷辛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完蛋，我的朋友又被出柜了。”

　　杨思珈面色陡然一变，一边用手指着地，一边义正词严道：“他要是gay，我就去吃屎！！！”

　　“这么笃定？”江穷辛狐疑地看着杨思珈：“他交女朋友了？”

　　“那倒没有。”迅速说完，杨思珈逃难似的进厨房：“拿水果拿水果。”

　　“嘁。神神叨叨的。”江穷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杨思珈的背影，凑到周琳耳边，“跟你说个……”

　　被杨思珈厉声打断：“找死是不是？”

　　＊

　　周琳目前是全职带娃的状态，得等籽籽上幼儿园后，才回归职场。

　　邱杰请了今天一天的假，他们家三个还要赶今天最后一班飞机回广州。

　　因此，这顿饭，最迟得在六点半结束。

　　那4点，也差不多得开餐了。

　　怕正餐的时候没胃口，午饭就随便吃了点，吃邱杰做的排骨面。

　　吃完饭收拾完，陈务和施屿也到了。

　　门一打开，一堆已经打好气的气球就飘了进来。

　　“我去，这是干嘛啊？！”江穷辛烦躁地把扑到脸上的气球拍开。

　　“今天又是杨思珈的新居落成，又是你和杨寻脱离苦海的好日子，三喜临门，还不得好好操办操办？”陈务抱着一大箱的绣球花乐呵呵地走进门来，气球的线全系在他胳膊上，跟着他的移动，满屋子乱飘。

　　抱着另一大箱绣球花的施屿紧随其后。

　　“什么江穷辛脱离苦海？”周琳一把提起趴在地上舔地板的籽籽，快步走过来。

　　“她也辞职了。”陈务笑笑，让杨思珈带路去露台，把这些东西布置上。

　　“什么？！”周琳惊叫着跟上前去，一把拉住跟去露台的江穷辛，“那你不跟我说啊？！”

　　“我是想吃饭的时候才和你们说的嘛，该死的杨思珈管不住嘴，居然给抖落出去了。但我挨那一巴掌真的太生气了，一听到我爸的声音又觉得特委屈，就一股脑说了。”江穷辛讪笑了一声：“现在想想，虽然有点后悔，但其实学的也差不多了，索性快刀斩乱麻，我自乘风去也～”

　　“去去去，去你个头。”周琳拉着籽籽的手，打了江穷辛一下：“这下倒好了，好端端一顿乔迁饭，真成散伙饭了。”

　　“啊？什么挨了一巴掌？”走在最前面的陈务闻言，又转过身来。

　　“就是住我隔壁那傻逼！他居然一直在偷用我洗衣机！”江穷辛连忙拨开人群，走到陈务身侧，和他一起端着纸箱进了露台，又绘声绘色地和他讲了一遍她大战邻居双煞的事。

　　齐涵走在人群最末，听着满堂嬉闹，嘴角跟着扬起，正要进露台帮着插花拴气球，手上就突然一沉——周琳把籽籽扔给了他。

　　“齐涵，你帮我抱上几分钟，我和邱杰得争分夺秒，和他们几个把最近发生的八卦过一遍。”

　　“真服了，就没见过这么爱讲八卦的。还真是一床被子睡不出来两种人。”江穷辛故作嫌弃地白了周琳一眼，把手头的封条扯开一长条，把一串气球贴在围栏上。

　　周琳也回了江穷辛一个白眼：“那邱杰他们公司保洁阿姨包养他主管的事，你听不听？”

　　“卧槽？！”江穷辛杨思珈和陈务齐声惊呼着朝周琳走来：“还有这种事？！”

　　齐涵看了一眼立马就围成一团交头接耳的几个人，又看向捧在手里的这个，剪着朵拉头，穿着鹅黄色无袖格子裙，挎着个小小的草编斜挎包，白到发光的小糯米团子。

　　“籽籽？”齐涵试探着喊了喊她。

　　“嗯！”籽籽连忙点着头，用两只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籽籽！”

　　“……”齐涵猛然抬头看向杨思珈，大喊道：“杨思珈！杨思珈！”

　　“等一下等一下，我这还没听完呢，哭了你就把她放地上，让她自己玩。”

　　齐涵怔住。

　　她的语气是那么自然，仿佛时间眨眼就快进到了婚后，他怀里抱着的是他们的孩子。

　　齐涵沉默着，按照杨思珈说的，把籽籽放到地上，学着邱杰护鸡崽的动作，跟在她屁股后面往客厅跑。

　　但一穿过走廊，她就吧唧一下趴到客厅的地板上，开始舔地板。

　　“……”齐涵惊叫着把籽籽从地上拎起来：“这里很脏啊！！！”

　　但手里的糯米团却滋滋滋笑个不停，仿佛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还想舔吗？”等籽籽笑完，齐涵才问。

　　籽籽自然点头。

　　“那你等着。”齐涵就像夹包似的把籽籽夹在臂弯里，带着她进了厨房，拿了个玻璃杯，好好冲洗干净，快步走出来，把籽籽放在餐桌上，再用湿巾把杯子好好擦了几遍，才递到她面前。

　　“你舔这个试试，效果差不多。”

　　籽籽不知道什么是‘效果差不多’，她只知道，这个是专门拿给她舔的，就一把接过。

　　便在玻璃和嘴接触到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

　　“我靠。”齐涵连忙扣住籽籽因为这新奇的声音，和齐涵夸张的反应而笑得直往后倒的头，“不会把牙磕坏了吧？！出血了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了？刚刚要说什么？”杨思珈也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却刚进客厅，就见籽籽捧着玻璃杯，哐哐哐直往她牙上撞。

　　“齐涵！！！你在干嘛！！！”杨思珈尖叫着冲上前去，但几乎是在杨思珈看到的同时，齐涵就迅速把玻璃杯抢掉了。

　　“失误，失误。”齐涵急忙抱着籽籽往后挪，眼睛已经习惯性眯起：“我找个喝空了的铝制罐子，那个磕起来不疼。”

　　“还磕？！”

　　“哦哦哦，不磕不磕，换个东西玩。”眼见着就要冲出餐厅了，却被杨思珈一把拉住。

　　但杨思珈又跟触电似的立马把齐涵放开。

　　露台上欢闹片刻不停。
　　餐厅里骤然陷入沉寂。

　　“为什么啊杨思珈。”怔忡了几秒，齐涵才转过身来，无力地看着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