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92、热恋期

　　江穷辛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爸爸。”电话很快接通，江穷辛一开口就哭个不停。

　　“喂？辛辛？”
　　“怎么了？不是才到俞宁吗？出什么事了？”
　　“辛辛，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讲出来嘛，别光哭好不好？”

　　“我，我想回家。”哭了半晌，江穷辛才抽泣着说：“我要辞职。”

　　“俞宁这破地方我一点儿也待不下去了。”

　　“杨寻明天回大连，陈务后天也要去厦门IPO了。往后连一个陪我吃饭的人都没有。”

　　“我讨厌俞宁，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你和妈妈快点来接我。”

　　“好好好，爸爸马上就过来，你收收东西，我们一起给杨寻践行完就回临州，好不好？”

　　“好。”江穷辛擦了擦眼泪，重重点了点头：“你们快点来。”

　　“好好好，那有没有人陪着你啊？”

　　江穷辛应了声嗯。

　　“那是谁在陪着你啊？是佳佳吗？你把电话拿给她，让爸爸和她讲两句话好不好？”

　　“诺。”江穷辛闷闷地把手机塞进杨思珈手里，就一言不发地流着眼泪，垂头抠手指。

　　“喂，江叔叔。对，是我，杨思珈。”

　　杨思珈接过手机，快步走到客厅的窗前，看着阳台上拍水的三人，把事情始末简单讲了一遍。

　　“哎，这年头挣点钱也不容易，反正都是上个月的事了，就算了吧。洗衣机是洗烘消杀一体，应该沾不到不干净的东西，等我们接到她再带她去体检。”

　　江晁叹了一口气，“她来俞宁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给她在你们单位背后那小区里买个小庭院，这样你们在家里聚餐的时候，还能吃吃露天烧……”

　　“爸！”江穷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来杨思珈身边的，听江晁还在电话那头絮叨，急忙打断道：“不是都让你第一时间赶来接我了吗？你还在这儿说这些没用的话浪费时间！”

　　“我赶来了啊，我都开上车了。”江晁笑道：“这不是得先去公司，把妈妈接到手才能全速赶过来吗？”

　　“反正三个小时以后，我必须见到你们。我们还要去买菜，就先不说了，挂了。”江穷辛跺着脚，对着手机重复道：“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是是是，我可怜的辛辛宝贝！”

　　江穷辛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吸了吸鼻子，笑看向杨思珈。

　　杨思珈却突然神色顿变，垂着头捂住嘴，朝着厕所狂奔而去。

　　“哕——”

　　“我敲！”江穷辛紧跟而来，替杨思珈拍着背，“这才一晚上就开始有妊娠反应了？不会这么快吧？这都还没着床的吧？”

　　杨思珈还没吃早饭，就是单纯干呕，但哕得停不下来，闻言立马顶着恶心停下来，冷声强调道：“我就是吃坏肚子了！”

　　“对哦，你们从五一开始就待在一块儿了，算起来都一个月多了——一个多月？！”江穷辛根本没听杨思珈的，只自顾自地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输入‘怀孕一个月会有妊娠反应吗’

　　才输到‘月’字，就被杨思珈一把抢过手机，继续冷声重复：“就是吃坏肚子了。你爱信不信。”

　　“我信不信没用啊，这是齐涵该关心的事。”江穷辛很是无所谓地说完，又突其不备，迅速摸了摸杨思珈的小腹，嬉笑着往客厅跑去，“完蛋喽，有人要当妈妈喽。”

　　话语一落，就见齐涵站在门口——显然是听到江穷辛的话愣住了。

　　江穷辛见状，连忙加快脚步，跑到齐涵面前，笑道：“喂，齐涵，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有事就说事，能不能别老是藏着掖着？结婚生小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很打脸。哦！我的妈，我知道了——该不会是早就偷偷领证了，这个月是跑去度蜜月的吧？”

　　直至杨思珈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齐涵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在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淡淡摇头道：“就是吃坏肚子了。”

　　江穷辛这才彻底意识到齐涵情绪不对。

　　连忙凑到杨思珈身边小声道：“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吗？”杨思珈心虚地快速瞥了齐涵一眼，强装镇定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成天到晚就琢磨怎么糊弄人吧你。”江穷辛没好气地瞋了杨思珈一眼，又恶作剧地一把把杨思珈推进齐涵怀里，快步出了房门。

　　杨思珈顺势匍在齐涵怀里，抬手揉了揉他的脸。

　　齐涵原本空洞的目光骤然变得冷厉。

　　又是这样的眼神。

　　从偷吃药开始，每次和他对视，就要露出一副即将出远门，要把小孩撂在家里时，那种愧疚不舍，又觉得可以甩开一个累赘，掩不住地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齐涵目光一沉，抬手扣住杨思珈的后脑勺，俯身而下，重重吻上她的唇。

　　“喔！”这一幕被刚探头进来，要和齐涵讲话的中年女人看了个正着，中年女人惊呼着往后跳了一大步。

　　“热恋期，热恋期，理解一下。”江穷辛尬笑着带上门，和两个人在走廊里心平气和地重新讲阳台的事。

　　直到把纠纷全部摆平，说定让干瘦青年在房顶干了以后帮中年女人刮白，江穷辛的损失可以不计，三人散了伙，过了好一阵，江穷辛等得都想骂门里那两人是不是亲嘴亲死了，门才被慢慢拉开。

　　杨思珈一面心虚地擦着被亲得到处都是的口红，一面来挽江穷辛的胳膊，被江穷辛一把甩开：“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而齐涵则神色自如地进了阳台，扬声道：“就是这个小烧烤架吗？”

　　“对。”江穷辛紧跟着进去，扒了扒已经被泡得沉甸甸的碳：“算了，碳重新去买吧。你们家有这种小塑料凳子吗？”江穷辛指了指不远处的灰色凳子，很自然地看向齐涵。

　　“没有。”齐涵说：“让我朋友的家居店送上门。”

　　“行，那麻烦你抬下烧烤架，也不重，我们就不搭手了。”江穷辛快步出了阳台，拉着杨思珈往前走，压低声道：“怎么回事啊？都给亲了那么久，还哄不好？几个意思？”

　　“怪我怪我。”杨思珈笑着说：“我争取让他在回家之前恢复正常，不影响我们散伙饭的氛围，行吗？”

　　“什么散伙饭！”江穷辛没好气地用手肘拐了杨思珈一下：“搞得好像今天过后就一别两宽再也不见面了！”

　　“是是是。不散伙不散伙。”

　　＊

　　为了给杨思珈时间哄男朋友，江穷辛主动担起司机一职，让两人坐后面，她也好眼不见为净。

　　一上车，周琳打来电话，问几人到哪了。

　　江穷辛忍下和周琳吐槽阳台那事的冲动，轻轻踩着油门朝小区出口驶去：“刚拉上烧烤架，在去杨思珈家的路上了。”

　　“行行行，那我们就在杨思珈家遇。”兴冲冲地说完，周琳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老辛，给你介绍个对象。一米八五，211毕业，人也长得帅，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的类型，等同于gay吗？”江穷辛漫不经心地说着，用另一部手机导了航，看了一眼大致路线，把油门踩到底。

　　“？”通话开着免提，两人的对话齐涵也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话，即刻瞪大眼，一脸八卦地看向杨思珈。

　　杨思珈连忙凑在齐涵耳边道：“就是……”

　　被江穷辛厉声打断：“你敢讲！！！”

　　“又说。”杨思珈只能作罢，讪讪然从齐涵身上起开，又被他拉住，他戳了戳自己的唇。

　　杨思珈连忙抿着嘴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前排，确定中央后视镜里看不到江穷辛，才又把手搭回齐涵肩上，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了，才垂头轻轻吻上他。

　　阳光透过车窗，打在杨思珈脸上，将她的眼睛照得透亮，发着暗暗的红色。

　　一如他完全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那样的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