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32、生无可恋

　　洗漱完，齐涵开了院门，让人把早餐送去客厅。

　　况乘舟已经坐在车里，监工搭台了。

　　齐涵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院子，确认杨思珈没跟在后面，才提步朝况乘舟走去，“我女朋友的彩头不要了，你看着换，到时候按原计划进行。”

　　“还要顶风作案？”况乘舟用下巴点了点院门口，意指昨晚的暗涌，“我敢肯定，百分百跟你吵，你信不信？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吧，就是好日子过够了，开始自找苦吃了。”

　　“我不管。”齐涵义正严辞地说：“我就是要惹她生气，看她生气我就爽。”

　　况乘舟用嘴型骂了句脏话嫌不够解气，一脚踹开车门，追着齐涵打。

　　＊

　　九点半，最后一组参赛小队从姗姗来迟地从揽胜里下来。

　　况乘与连忙迎上前去，把两男一女引到众人面前。

　　齐涵愣住。
　　因为那个女的，是他的第二任，王茜。

　　杨思珈也愣住。
　　因为两个男的里，那个年轻的，是季萧亭。

　　得。
　　得。

　　杨思珈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齐涵，发现他也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她。

　　“生意黄了可别怪我啊。”杨思珈垂下头，轻轻用手肘撞了撞齐涵。

　　“……什么……”话还没说完，季萧亭就已经走到了杨思珈面前。

　　“思珈姐。”季萧亭面带着戏谑的笑，一动不动地看着杨思珈：“没想到你对我叫你‘杨姐’这件事这么介意，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让玉姐换了个人带我。跟了琳姐之后，我更是怀念思珈姐的好。思珈姐又温柔又漂亮，业务能力又强，关键时刻还能救同事于危难。果然还是得跟着杨思珈这样的，才能学到真本事——”

　　季萧亭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冷笑。

　　他真是搞不懂他舅为什么要让他低头给杨思珈赔笑脸。

　　杨清达只是她叔叔，又不是亲爹，和她打交道能有什么屁用。

　　再看她染着一头绿毛站在齐涵身边，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季萧亭愈发看不惯。

　　还有他舅现在这个女伴，还是齐涵前女友，季萧亭只觉自己掉进了捞女堆里，一身腥臭味，恨不能转身就走。

　　所以话都到嗓子眼了，季萧亭神色一变，把‘收假后能不能继续跟着思珈姐实习’给憋了回去，换成了：“难怪能让小齐总一下飞机就赶去通安陪你出差，不盯紧一点，说不定立马就被撬墙角了呢。”

　　他舅舅可是况家使劲浑身解数才请来的客人，他倒是要看看，她要怎么把这口头便宜找补回来。

　　不给杨思珈开口回击的时间，季萧亭连忙扭头看向齐涵：“小齐总，久仰大名。我是季萧亭，临大大四在读，电子信息工程专业，家父现任永化集团董事长，早些年和经伦有过合作。这是我舅舅，辰茂集团董事长，郭辰。”季萧亭指了指他身侧的中年人，就往回退了一步，并没有要介绍挽着郭辰的女人的意思。

　　也是不等齐涵回应，郭辰就率先开了口，也是直接冲着杨思珈来，“杨经理，季萧亭是我们郭家和季家唯一的血脉，确实是被惯坏了，在人情世故方面简直是一窍不通。先前不知道您是杨总的堂妹，和您闹了个不愉快，真是对不住。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样儿我最清楚不过了——人还是很机灵的，稍稍用点心教，立马就懂了。他从通安回俞宁后，就被告知换了个人带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反思了自己，我们跟他沟通之后，他也说还是想跟着您干，正好今天在况总的场上遇到了，您说……”

　　趁着看季萧亭的空档，郭辰用眼睛狠狠剜了这兔崽子一眼。

　　要不是听说今天这场子有杨思珈在，他哪会跑来这种小孩子玩家家酒的地方浪费时间。

　　来的路上就再三说了，杨思珈其人，在杨家那帮人里，和她父亲杨清逸一样，都是看似边缘化，实则顶级聪明，四两拨千斤，牵涉到的人脉和利益，远超杨清达的官衔可操作的范围。

　　维系这对父女要付出的成本，远比搭上杨清达要低得多。

　　只是让他讲两句好话，剩下的交给他就行，这也能搞砸。

　　个小兔崽子，回去了再好好让姐姐好好收拾他。

　　“小季，郭董。”杨思珈微笑着接上话茬：“岗位调整是单位说了算的，一个称谓而已，又不是性/骚扰，犯得着我特地跑去玉姐面前嚼舌根嘛？这里面误会大了去了，我一会儿得去问问玉姐，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让小季和家里都误会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小季大学学的是工科，家里却让他来会计事务所实习，肯定是对他的事业有缜密规划，我也不敢置喙。但如果家里是真想让他把审计这行学精，我个人是觉得，税务师培训班啊CPA培训班之类的，对他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得从零开始。”

　　巴结人都放不下那点身段，以为搞成功学，动动嘴皮子就有人买账吗。
　　还真是一家人一个样，个顶个的智障又自大。
　　杨思珈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杨思珈无视季萧亭和郭辰渐渐拉起来的臭脸，微笑得一成不变，“而且财务吧，算是一家公司的涉密业务了，我是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无意识泄密，非工作时间，能不谈工作，就不谈。所以，既然人齐了，那就话不多说——欢迎你们来参加我和齐涵组织的滑雪赛，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杨思珈将目光移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王茜身上，微笑着和她对视着走向她，和她握了握手。

　　也只和她握了手，就回到原位。

　　“那就直接开始吧。”齐涵抬起搂着杨思珈的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满脸得意地朝他的朋友们挑了挑眉，朝着直升机走去。

　　杨思珈掏出手机一面给宋雅玉发消息，一面往另一架直升机走。

　　“好的，诸位，五个小组的男组员请跟着小齐总上我们右手边的直升机，5个女生请跟着这位绿头发的杨思珈小姐上左手边的直升机。山顶有单人更衣室，一次性用的滑雪装备也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更换好衣服后，我们的滑雪教练会带大家做好热身运动，然后正式开启今天的滑雪赛。”主持人挥手指向她身后两侧的直升机，侯在一旁的服务员见状，有条不紊地引着各自负责的客人往直升机走。

　　“我靠什么情况啊。”况乘与快步跟上齐涵，小心翼翼地看了杨思珈一眼的背影，“跟昨天完全不是一个气场。”

　　“工作状态。”齐涵言简意赅。

　　“听这意思，是季萧亭犯了什么事？”况乘与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季萧亭，声音一压再压。

　　“不清楚。”齐涵皱了皱眉。
　　杨思珈没和他讲过。

　　从通安回俞宁？
　　是在他杀到通安查岗之前的事吗？
　　刚刚他看杨思珈的眼神也不纯粹。
　　像个得不到就想把人毁掉的死变态。
　　得赶紧问问。
　　可别人前放狠话，背地里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上梁不正下梁歪，看郭辰那损色就知道季萧亭是个什么货。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把合同细化几遍，不能急。”况乘与和齐涵站在直升机门口，招呼其他人先进去，“还一上来就想让老娘难办，还好思珈接住了。”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提起这个，齐涵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轻不重地踹了况乘与一脚，“你怎么不说郭辰新女伴是王茜？！”

　　“那你们分手之后不是也遇到过几次吗？”况乘与拍了拍她屁股上的雪，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哪次没有心平气和打招呼？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不都翻篇了吗？”

　　“那是之前，我他妈单身，她怎么着关我屁事。”齐涵气冲冲地说：“但刚刚她那双眼睛就没从杨思珈身上挪开过。你给我盯紧点，要是我女朋友有个三长两短，我分分钟把你生意搅黄！”

　　“还三长两短，她后面跟的男人哪一个比你差？”况乘与也回踹了齐涵一脚，骂骂咧咧地走了：“臭傻逼，以为全世界就他妈围着你转。少他妈在老娘面前吠。滚！”

　　“五分钟之内把那186万转回我支*宝，听见没有！”

　　“几个钱啊，当谁没有啊。”没走几步的况乘与又停下，给齐涵转了钱，才上了直升机。

　　＊

　　5个女生要滑的是况山，比乘山矮很多，标的物也都插在树少的地方，已经拉起警戒线圈出安全范围。

　　只要能熟稔掌握变道刹车转弯，胆子大些，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女生组的直升机晚男生组起飞，登顶后停在山顶别墅房顶的停机坪上，几人一下飞机，又在各自的服务员陪同下下了楼，去更衣室里换衣服。

　　杨思珈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就让服务员去帮她取滑雪板。

　　衣服很快换完。穿好鞋，杨思珈懒懒往沙发背上一靠，听宋雅玉发来的语音。

　　【他的事情我一句都不想多说，说了只是给自己添堵。总部那头说了，等他混到3月份开学让他滚蛋。】

　　“你知道……”

　　话还没说完，更衣室的房门就被人打开。

　　杨思珈循声看去，来人不是服务员，而是王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