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24、QH

　　“……对啊。”杨思珈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外，连忙回语音给自己找点事做：“夏局长，你都参加工作了，还跟我要压岁钱，是不是忒不要脸了一点？应该是你发钱给我才是吧？”

　　对面秒回：【我发了啊，我发你支*宝了，200！不信你去看！！】

　　除了聊天软件，杨思珈所有的软件全部禁止消息通知，自然不知道入账消息。

　　点开软件一看，除了表妹夏茸发的那200，还有来自另外一个显示是陌生人的账号发来的11条消息，点进去一看——

　　【￥131400.00】
　　【￥131400.00】
　　【￥131400.00】

　　“……”杨思珈愣了愣，看看金额下面那行‘*涵转账给你’，和熟悉的昵称‘nahiq’,抬头瞅了一眼齐涵，把消息扒到最上面，从头数。

　　9个13万1千4百块。
　　还有一条保存名片的提示，以及‘nahiq’的好友申请。

　　“……你干嘛？”杨思珈长舒了一口气。很无奈。

　　这些钱只能是扔进余额宝里，就看它们每天赚那么仨瓜俩枣的利息，又不能用，转过来干嘛，万一被盗号，歘一下全没了。到时候还得她赔，她哪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什么干嘛？”齐涵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里的人影。

　　“转这些钱干嘛？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不要，等之后处理起来麻烦。”

　　“给你的压岁钱啊。微信转账不肯收，那我就换支*宝喽。”正好遇到红灯，齐涵把车挂回P档拉上手刹，扭回头看杨思珈：“我和你说过了，我送你的东西，从你收到的那一刻起，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你明明知……”
　　“大过年的，不，想，听。”
　　“无语。懒得说。反正我不会给你花钱。”
　　“不用你给我花钱。你的钱就留着还房贷车贷吧。”
　　“天亮之前再也不想和你讲任何一个字。”

　　“那哪行。还得和你商量接下来去哪呢。”绿灯亮了，齐涵接着开车，“两个方案，一个，去我朋友家的温泉酒店住一晚，明天接着往北，初四回程。一个，就在大连好好玩几天，初五回俞宁，初六休息一天。”

　　杨思珈连忙趴到驾驶座椅背上和齐涵讲话：“你在大连真有朋友？”

　　“废话。我是会骗人的人吗？”

　　“不是吗？”见齐涵凶神恶煞地扭头看过来，杨思珈连忙转移话题：“那在大连能玩什么呢？”

　　“也就，蹦蹦迪，开开车，滑滑雪，打打枪，出出海，搓搓澡。”

　　“如果留在大连玩的话，现在要去哪呢？”

　　“蹦迪啊。”齐涵对着中央后视镜里那张已经两眼放光的脸扬了扬眉：“走吗？”

　　杨思珈狂点头：“走。”

　　顿了顿，齐涵又说，“你这些年一直都不是单身吗？”

　　杨思珈皱着眉靠回椅背上，只觉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扯到这？”

　　“好奇。”
　　不然杨寻哪会没机会表白？？

　　“不干无缝衔接这种缺德事。”

　　齐涵立马换了个问法：“那你谈过几次恋爱？”

　　“两次。”顿了顿，杨思珈补充：“你是第三任。”

　　“……”很标准的答案。

　　“第一段谈了多久？”

　　“三年？如果算上我冷暴力他那半年的话，好像是三年。”

　　“……大学同学？”
　　“嗯。”
　　几乎占据了全部的大学时光。难怪。

　　“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冷暴力别人？”

　　“不想异地恋啊。对着个手机尬聊有什么意思。”杨思珈答得理所当然：“但是又不想当提分手的恶人，就冷暴力呗，这不是你们男生的惯用技俩吗。我照葫芦画瓢。”

　　“跟你有什么关系。”
　　“随你怎么想。”

　　那天在医院旁听到的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那种冷淡和无所谓的态度，和现在带着些插科打诨性质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齐涵心下陡然翻涌起一股浓烈的酸楚，无端冷笑了一声：“第一任三年，第二任三年，难不成你也要跟我好三年，然后一脚把我踹了？”

　　“如果设个期限——就像是签订个恋爱合约之类的，合同一到期就分，那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我也不用整天把分手挂嘴边了，也挺好的。”杨思珈嘿嘿笑了两声。

　　“杨思珈！”齐涵猛地踩了急刹。

　　杨思珈被杀个措不及防，整个人撞到椅背上。

　　“抱歉。”

　　＊

　　齐涵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杨思珈知道不该说那些话，但就是控制不住，总想惹他不开心。

　　就像是走在路上见到小猫小狗，总是要蹲下来逗逗它。

　　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他一阵子，确定他情绪还算稳定——单纯的生气之后，杨思珈选择闭嘴，默默带上右耳耳机听歌，留下一只耳朵，留意他的动静。免得突然说点什么没能及时回应，更生气。

　　车在冗长的沉寂中开往郊区，驶入山区。

　　风雪来得断断续续，车灯打到的地方白茫茫一片。

　　飞速褪去的树影间，偶尔能看到一盏路灯，映出的一小片海浪在缓缓拍打着海岸。

　　只有细细一条线的新月挂在光秃秃的夜空里，天边泛着粉色。

　　杨思珈时不时跟着耳机的歌哼上两声，再在车窗的薄雾上，写下无数个‘QH’，无数个新年快乐。

　　“杨思珈。”突然，齐涵打断正在低声唱着‘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样，停留凝望里，让眼睛讲彼此立场……’的杨思珈，把车熄了火，“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吗？”*

　　周遭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窗外的那点月光毫无作用，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杨思珈赶紧关了音乐。四下就跟被抽干了空气一样，突然一点声音都没了。

　　风声雪声海浪声，统统没了。

　　气氛愈发低沉。

　　大年初一的凌晨，人迹罕至的山区，便于跑路的轿车，打不过的男人——抛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杨思珈嘴巴是这么说，但迅速给夏茸发了个定位。

　　“……无敌至尊……”杨思珈照着定位接着念：“……大狗窝？”

　　话语一落，远处有一盏忽隐忽现的灯光朝这头靠近。

　　杨思珈勉强舒了一口气。

　　“到了。”齐涵又把车启动，再朝前开了一小截，红顶的门卫室印入眼帘，长长的自动伸缩围栏缓缓往两边拉开，亮得扎眼的车灯也明晃晃地停在几步开外，从前排下来了一男一女。

　　“下车。”齐涵冷冷说完，打开车门，把车钥匙扔给替他扶车门的保安，快步朝两人走去。

　　“哟，脸色不太对啊。”女生——穿着一身米色运动服，带着棒球帽，把一头金色长发随意扎成一团的个子比齐涵矮不了多少的女生微微偏头，看了看紧跟着走过来的杨思珈：“吵架了？”

　　“嗯。”齐涵淡淡点了个头，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扔到地上踩灭，一面吐着烟一面看向杨思珈：“住标间还是大床房？”

　　“……标间？”

　　“嗯。”齐涵朝女生昂了昂头，“给安排一下。”

　　“……小谢，把他们行李拉去后湖的院子。”和已经从后备箱里拿出俩人行李箱听候发落的保安交代完，女生连忙挽住杨思珈的胳膊，拉着她朝车走去：“思珈，欢迎你来大连玩。我叫况乘与，这是我哥，况乘舟，我们俩是双胞胎。这几天山里下雪，你们的车开不上去，就停在下面这个停车场里，坐我们的车上去。”

　　“好——难怪长得很像呢。还都这么这么高。”杨思珈连忙笑着朝况乘与另一边的况乘舟招了招手，“你们好，我叫杨思珈，俞宁人。干审计的。”

　　“来之前齐涵就已经交代过啦。”况乘舟朝杨思珈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牙笑，用手肘顶了顶齐涵。

　　“别搞。烦着呢。”齐涵龇牙咧嘴地推了一把况乘舟，快步上了副驾驶。

　　况乘与一脸八卦地朝况乘舟挑了挑眉，拉开后车门，招呼杨思珈上车。

　　这是辆改装过的悍马，车轮都到杨思珈胸口那儿了，上车的踏板自然也比普通的车高很多，地上又暗，杨思珈一脚踩下去，差点踩了个空。

　　副驾驶的车门又被打开，齐涵面无表情地跳下来，圈着杨思珈的腰往上一举，一把把她扔进车里，自己也紧跟着坐上去，重重带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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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千千阙歌》-陈慧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