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13、第 13 章

　　江华区再往北是湖海区，半数以上的码头和港口集中在这个区，自然遍地都是园区和进出口公司，园区和园区之间多是酒店和出租屋，人流大，人员杂，到处是天桥，满大街都是电瓶车。杨思珈带着陈文藻和那记录员来了这个区。

　　陈文藻把车停在一栋老小区楼下，熄了火，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右手和车顶后扶手拷在一块儿的杨思珈：“你确定他在这儿？”

　　“对啊。我发消息问他在哪，让他待着别动，我有事来找他。”杨思珈给陈文藻看聊天记录，刚把手机递过去，齐涵的来电显示又占据整个屏幕。

　　这已经是这一个多小时里，齐涵打来的第三个电话。

　　陈文藻‘啧’了一声，把手机还回去：“接完这个电话手机关机上交，不要妨碍公务。”

　　“哦。”杨思珈冷声应完，接通电话，柔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你在哪？”

　　“湖海区。”杨思珈说：“来公司查冷冻库的出入库记录做比对。”

　　“好。”齐涵说：“快到午饭点了，记得按时吃午饭。”

　　“知道了。忙去了。”杨思珈说：“仓库里没信号，接不到电话，等忙完了我给你回电话。”

　　“记得五点前到家。”

　　“知道了知道了。拜拜。”挂断电话，杨思珈就要关机，又被陈文藻叫住：“等下。”

　　杨思珈没好气地撇起嘴看向前排：“又想怎么着？”

　　“打电话给戴喆。”陈文藻说：“我要听他声音。”

　　“你知道他声音什么样儿？”

　　“让你打你就打。”

　　“行行行。”杨思珈不耐烦地应着，拨通戴喆电话。

　　秒接。

　　戴喆紧张又雀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思珈，你到了吗？”

　　“对。刚到，你从窗子看下来，白色帕萨特就是我的车。”

　　前排两人闻言，连忙拨电动调节键把车座往后调，车座慢悠悠往后缩。

　　杨思珈的唇角刚扬起，又被陈文藻的眼刀逼着沉下去，继续道：“就是突然忘了你房间号，问你一声。”

　　“306，楼梯旁边这间，或者我下来？”戴喆急忙道：“我已经在这儿躲了两天了，再不换地方，就要被他们找到了。”

　　杨思珈朝陈文藻挑挑眉。

　　陈文藻用手语跟她比划：我们上楼。

　　“我这车昨天被人安了炸药，要不是我男朋友让我开他车出门，我都归西24小时+了，指不定哪哪又藏着监听器什么的没被找到呢，不安全。我先上来问你几件事，咱俩再商量把你送去哪，怎么送。怎么样？”

　　“欸好好好，那我就不下来接你了，我在房间里等你，306，楼梯旁边这间。”

　　“好。”杨思珈挂断电话，木着脸晃了晃被拷起来的手：“能解了吗？”

　　“车上被安炸药？”
　　杨思珈点头。
　　“为什么没报警？”

　　“齐涵他爸不让。”杨思珈扬扬眉，“不过人已经抓到了，你想提人，可以去找齐涵司机刘挺，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陈文藻抿抿嘴，从兜里掏出钥匙扔她手里，让她自己解。

　　他把圈缩得很小，杨思珈的手已经被磨破皮了，便又把她包扔给她：“上楼的时候自己处理一下。”

　　“这么了解我？连我包里有什么都知道？”杨思珈挎上包，开车门：“陈科长是有多想抓我去坐牢？这三年多成天到晚都在研究我啊？不会还是因为我去学的手语吧？”

　　陈文藻不回话，只压了压棒球帽帽檐，再往上套上套头卫衣的帽子，把别在后腰的枪往里按了按，下了车：“手机。”

　　杨思珈乖乖把手机关机上交，陈文藻又扔给从副驾驶座挪来驾驶座的记录员：“最长10分钟，还不下来就上去支援。机灵点，备好枪。”

　　记录员忙点头：“是。”

　　＊

　　开门看到杨思珈身后还跟着个男人，戴喆面露诧异：“这，这位是……”

　　“我男朋友。”杨思珈笑着说：“刚在一起两天，还很黏人，非要跟来，不过您放心，他只在门口等着，不进去。”

　　“哦，这样。”戴喆眨眨眼：“没事，都进来吧，让他去阳台，我们在里面说。”

　　“好。”杨思珈点点头，和戴喆寒暄着进了房间，陈文藻紧跟而上，刚回身要带上房门，便用尽全部力气抓住躲在门后的人对准杨思珈的枪，子弹在瞬间射出，‘嘭！’一声打到杨思珈右手边的墙壁上。

　　杨思珈连忙往左闪，却刚一动身便被戴喆一把抓住，用手肘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太阳穴上也抵上一把枪。

　　“对不住了，思珈。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不然死的就是我，你死总……”

　　还没说完，便听闷闷一声‘咚’响，陈文藻一个过肩摔把躲在门后的人按在地上，硬底马丁靴一脚蹬在他手上，便听手发出‘咔嗒’一声脆响，枪在男人哀嚎中从手里滑落，陈文藻把枪往后一踹，掏出自己的枪抵在他脑袋上。

　　听到枪声的记录员也赶了上来，举枪对准戴喆，怒喝道：“警察！别动！”

　　“不许过来！”戴喆拖着杨思珈往后退，“不然我就杀了她！”

　　“你哪敢杀她啊。”陈文藻一拳把被按在地上的人锤晕，给他上手铐的间隙抬头看了戴喆一眼，语气轻松道，“你会把U盘骗到手，再把她带给要她命的人，那些人才敢杀她。”

　　戴喆咆哮：“既然知道，还不把U盘交出来！”

　　“听到没有，杨思珈。”陈文藻拍着裤子上的灰起了身，“把U盘给他，他才愿意松手。”

　　“不在我这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难不成我能凭空变一份儿出来给你？就你还优秀干部呢，不顾人质安危见缝插针！”杨思珈瞪着陈文藻怒骂道，“要U盘没有，要命拿去！”

　　“好。行。算你狠。”陈文藻连连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杨思捷吗？”
　　“陈文藻。”
　　“你妹妹被绑架了，想她活命，就带着鼎岛的资料来救她。”
　　“我警察，抓嫌犯是我工作，我犯得着绑架？”
　　“我就这么个态度，不爽让你爸下处分。”
　　“赶紧，死了就没辙了。”

　　挂断电话陈文藻抬了抬枪，朝戴喆逼近，“U盘我帮你解决了，你也该好好报答我们一下才对。”

　　戴喆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带我们去找雇主。”
　　“不可能！”

　　“支援已经在路上了，在他们到之前，你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陈文藻瞥了一眼脸已经憋得通红的杨思珈，沉声道，“你就一点也不想争取？”

　　戴喆冷笑一声，“比起得罪他们，我宁愿落你们手里。”

　　“好吧。那咱们就这么耗着，等一会儿支援到了，让狙击手远程爆你头。”陈文藻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嘭～”

　　“别忘了她！”戴喆用枪戳了戳杨思珈的脑门，“她还在我手里！你这么不顾她死活，等着她爸整死你！”

　　“你也说了，是有人威胁你帮他们，引杨思珈上钩，可你这样半路出家的，不就只有用完被扔的命？”陈文藻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退无可退，整个人已经靠到墙上的戴喆，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给你的枪里，可能根本就没有子弹？”

　　戴喆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枪，又立马警觉，手上力度加重，杨思珈被勒得不住翻白眼：“陈文藻……你给我等着……”

　　陈文藻迅速瞥了杨思珈一眼，继续盯着戴喆：“看看呗，看一下又不会怎样。”

　　“当我傻啊！”戴喆吼道：“我一松手，你子弹就打过来了！”

　　陈文藻和记录员闻言，双双放下枪。

　　“放地上！”

　　两人照做。

　　但在枪放到地面的瞬间，便听枪声响起，两人连忙朝两边侧滚，子弹和陈文藻擦身而过。

　　可几乎是在开枪的瞬间，戴喆的肚子和肋骨就挨了几下力度非常重的肘击，大脑才做出来‘疼’的反应，他扣着杨思珈脖子的手便被她的左手一把抓住，再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右手里的美工刀，从手腕起挫着他的衣服往上，在他小臂上划出一条深得见骨的口子。

　　这个动作只在眨眼间便完成，她的右手便行云流水地往后一挥，刀戳中戴喆捏着枪的手，重重扎在墙上，她攥着刀左右搅动了几下，将他的手掌扎穿后迅速拔出来，又重复了一遍，血肉被翻搅得叽咕叽咕响。

　　“住手！”陈文藻大喝着冲上前，夺过那把已经碰到戴喆脖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