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行》moomsipoint

11、第 11 章

　　陆临意低头看，风正好吹到《离骚》。
　　大路上除了车就是车，头顶的树她看了这么多年，早没有了看头。
　　距离斑马线还远，吴悠山看起了这一页的字词解释。
　　对于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她看着前半句话能脑补出后半句。
　　打发时间也打发得十分无趣。
　　过了斑马线直走是一条老式居民街。
　　吴悠山用下巴把翻开的书盖上，确认周围的车都停在白线外加快速度小跑穿过马路。
　　进入居民街走了不到五米，她看见一辆白色SUV停靠在路边。
　　吴悠山停下脚步。
　　车门打开，陆临意向她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走一半的书。
　　“我刚刚转弯才发现那个穿校服的女生是你，刚刚那条路不能倒车只好停在这。”
　　陆临意低头看她：“让你白走了一段路。”
　　吴悠山：“原本就打算走回去的，不算白走。”
　　两人走到车前，陆临意抱着书问她：“你坐哪？前座还是后座？”
　　吴悠山：“我有点晕车，能坐前面吗？”
　　陆临意腾出一只手打开后座车门把两人抱着的书放在后座。
　　吴悠山瞟到后座上放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精品盒子，她没太在意。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适宜，吴悠山坐上副驾驶揉了揉自己的脚。
　　前车窗被打开，车启动后车窗上悬挂的风吹得吴悠山的头发向后飘。
　　吴悠山两只手搭在车窗上看着变换的景色。
　　陆临意微微侧头：“怎么又抱这么多书回来？”
　　吴悠山：“学校放了四天假，假后有场考试，我抱回来安慰自己。”
　　陆临意笑道：“知道了。那你开学那天要我送你去学校吗？”
　　吴悠山皱眉：“为什么？”
　　陆临意：“你车子不是放在学校了吗？”
　　吴悠山摇头：“我明天会去学校骑回来。”
　　陆临意：“我下班会经过你学校，可以顺便帮你带回来。”
　　吴悠山：“不用了。”
　　陆临意：“明天我上班顺路去学校把你的车放后背箱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你的车停在哪，可能要找一会，那我大概要起得早一点。”
　　她说到这叹口气，“只是我这几天失眠，睡着估计快三点了。”
　　吴悠山：“我可以自己去，这是我的事。”
　　本来就是顺路的事，陆临意想着让小孩别放假还要顶着太阳往学校跑。她也不是非要顺那个路，但吴悠山都这么说了……
　　陆临意：“我知道。所以我说了是顺便。你不要想着偷偷起早去拿车，我会为了验证这点在客厅熬到早上的，反正我也失眠。”
　　吴悠山眉头皱起估计是觉得陆临意不可理喻。
　　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抬起头：“那麻烦你了。”
　　陆临意点头。
　　吴悠山安静了一会，忽然问陆临意 ：“你在哪上班？”
　　陆临意：“嗯？在医院呀。”
　　吴悠山又恢复沉默，只是沉默了没几秒钟。
　　“哪家医院？”
　　陆临意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子尤口腔。”
　　她的余光瞥见吴悠山的嘴巴抿了抿，转过头看风景去了。
　　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被陆临意缩短到五分钟。
　　后面两人都没再开口，但是傍晚的风吹进车厢里吹走了所有的思绪，没人觉得尴尬。
　　一个认真开着车，一个认真赏景。
　　陆临意在正门停车，放吴悠山下车。
　　不等吴悠山说要拿后座的书，车就被陆临意开到后院。
　　后院搭了个白色小雨棚，旁边砌了灶台。
　　后院连通别墅的后门，那扇门并不常开，陆临意之前停了车都要再绕回正门。
　　灶台的边缘长了两颗小草，大概是很久没用了。
　　灶台旁有一片很大的空地是丽姨给她腾出的停车的地方。
　　她把车停好从后座搬出书，正要绕去前院，吴悠山把那扇小门给打开了。
　　吴悠山想叫住陆临意，称呼想来想去，最后喊了她的全名。
　　“陆临意。”
　　陆临意转过身，看见吴悠山站在门边，手还放在门把上，眼睛望着自己。
　　她走向吴悠山，和她一起回到屋内。
　　吴悠山想要把自己的书抱回来。
　　陆临意躲开她的动作：“你关门。”
　　吴悠山只好去关门。
　　进来是一个较为封闭的空间，天花板是倾斜的，。
　　吴悠山动作迅速的关了门，赶在陆临意走之前问她：“你刚刚说的失眠是真的吗？”
　　后门一关几乎看不见一点光。
　　陆临意脚步一顿，回过身叹了口气：“是骗你的。”
　　吴悠山有些怀疑：“真的？”
　　陆临意主动拿了几本书放在吴悠山手上：“真的。我躺在床上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进入深度睡眠。手麻了，帮我拿几本。”
　　吴悠山已经不想说话了，拿着手里的三本书转身离开。
　　今天吴悠山放学早，有提前和丽姨打过招呼让她做晚饭。
　　丽姨见她回来了把厨房里的菜端上餐桌。
　　今天的汤是玉米排骨汤，玉米的味道闻着很香。
　　陆临意在回来的路上随便吃了一点，不怎么饿，但闻见味道有些馋。
　　她把手洗了坐下给自己舀了一碗汤。
　　把菜全部端上后丽姨处理自己的事去了。
　　陆临意把汤喝完打算回楼上洗个澡。
　　吴悠山见她只喝了一碗汤，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她。
　　“你吃饱了？”
　　陆临意：“我在回来的路上吃了饭。”
　　吴悠山都不愿意吐槽陆临意吃的那个饭到底有几粒米。
　　也就不再搭理她。
　　两人虽然住在同一栋房子里，但离开餐桌就回到各自的私人空间。
　　其他的时刻大多数的相遇是很巧的巧合。
　　要是想要关系更进一步，就要一方主动站在屏障外敲到屏障里的人听见。
　　也多亏了见面的次数不多，陆临意在车上就发现这小孩比最初那会儿不是瘦了一星半点。
　　不会是她把吴悠山给气瘦的吧。
　　陆临意在离桌前看了一眼还在吃饭的吴悠山。
　　那她岂不是罪加一等了，陆临意缺德事做得不少，多一件也没什么。
　　陆临意看向吴悠山拿着筷子得手腕。
　　腕骨突出，很细一圈。
　　如果套上玉镯子，估计要从手腕滑到手肘。
　　陆临意眯起眼，断定这件事还是太缺德，做不得。
　　她什么也没说，离开餐桌去客厅打开电视，看手机。
　　陆临意读高中得时候，江春烟和陆鸿特意会腾出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亲手给她准备饭菜。
　　为了让她心情好一些，江春烟的每道菜摆盘都非常精致。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补汤和特意去求来的中药配方，当时喝得骂人，现在想想江春烟真是太伟大了，居然每天都能起的比她还早给她熬中药。
　　吴悠山目前的状态她有些担心，但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大的孩子，只好从自己的成长经历找借鉴。
　　结果发现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她没有那么多耐心，让丽姨去做有些刁难，顿补汤又怕给吴悠山留下阴影。
　　因为丽姨那番吴悠山不爱吃水果的推断，她今天回家路上路过精品水果店没忍住买了一大盒。
　　她特意叫店员帮忙洗好切好装进不同的盒子里。水果店给她的礼品盒里放了冰袋，东西有些大她放后座了。
　　路上因为遇见了快要被书本压垮的大小姐她一下子忘了这件事。
　　现在看着客厅茶几上放着几个橙子她才记起来。
　　她转头一看，吴悠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幸好那家水果店的打包费对得上它的价格，陆临意打开礼品盒后里面的水果还是精致漂亮的。
　　只是装水果的盒子有些过于花哨，她把水果倒进了盘子里。
　　算准时间，陆临意端着一盘冰镇好的水果去敲吴悠山的门。
　　她皱着眉问陆临意：“有什么事吗？”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在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后，她摘下耳机抿了抿嘴唇，音量都小了不少：“我在写作业。”
　　陆临意没在意把已经切好成块插了牙签的水果递给她。
　　“给你送水果。”
　　吴悠山：“啊？”
　　陆临意被她这副表情给逗笑了。
　　“补充维生素，顺便吃点冰的东西提提神。”
　　“哦。”
　　“不想吃？”
　　“没有。”
　　“那你倒是动手，我手都要酸了。”
　　吴悠山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端起盘子说了声谢谢，示意陆临意她要关门了。
　　陆临意退开一些。
　　吴悠山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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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完水果，陆临意本该一觉睡到天亮的。
　　结果硬是大半夜被自己饿醒了。
　　陆临意醒后意识到，助理给她买的晚餐她吃了几口后，患者就来找她咨询了，她记忆错乱还以为自己吃过晚饭了。
　　睁开眼睛，那股饥饿感更加强烈，肚子里的胃酸烧得她只要她一翻身就感觉自己的肚子要被融化了。
　　她闭着眼睛等了一会，越等越饿。
　　她撑着床慢慢起身，缓过一阵晕眩，去楼下给自己找吃的。
　　借着手机的照明功能走到楼下厨房，一打开冰箱发现只有自己买的甜点和今天剩下的水果是可以立刻吃的。
　　几个小时过去，切成兔子的苹果有些变黄了，火龙果和西瓜太甜了，芒果看着软但她晚上不想吃黄色的水果。
　　挑挑拣拣吃了两颗青粉色的草莓。
　　咽下去她在原地等，想看看肚子里的灼烧感消失了没有。
　　肚子有好受一些，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分不清是因为自己吃得冰了还是吃得少了，就给自己倒了两杯温水。
　　手机能照到的空间有限，下楼时她头脑昏沉满脑子食物，也没注意四周。
　　这会儿上到二楼发现吴悠山的房间的灯还亮着。
　　也不知道当初装修是谁挑的门，一下子就被抓到大半夜还没睡了。
　　陆临意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两点半了。
　　这小孩明天六点要起床。
　　“啧。”
　　她曲起食指，按了按自己的印堂。
　　“猝死了自己要担责任的。”
　　破纪录的，她今天第二次敲了吴悠山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