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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欧阳夫人又不是傻子,她是脂粉堆里的英雄,束带顶冠的男人都难及得上她半分。她连落几胎,最终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心情日渐消沉。可是时日一长,不需要旁人提醒,她自己一定会明白过来,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谁。

      可惜她消沉的时日太长,漕帮已被欧阳帮主牢牢把控,她已失去抗衡之力。于是退避西山慈恩寺,静侯时机。

      而沈寔,恰好就是欧阳夫人等候的那个时机。

      只要沈寔死在怀阳城,帝后一定会怀疑欧阳帮主便是凶手。丧子之痛,帝后二人一定会对漕帮下手,为儿子报仇,为自己血恨。

      这一手借刀杀人,用得真是好啊。

      司月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但看沈寔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显然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开口而已。

      猫妖起初大吃一惊,她上一刻还在为欧阳夫人报不平,下一刻知道欧阳夫人便是那个胁迫它和小黑的幕后真凶,又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不过话说回来,”司月皱着脸又开始苦恼了,“如果幕后的那个人真是她,她要报仇为什么不直接向欧阳帮主下手,还非得绕那么大一圈?”

      沈寔轻叹:“只因欧阳夫人明白,对于一个迷恋权力的男人而言,死亡并非对其最严酷的惩罚。要让他余生无可奈何地看着权势如何从自己手中一点一点地流走,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也许才是欧阳夫人希望看到的。”

      司月挑挑眉。上位者的世界好难懂哦。这样做,诚然可以令仇者痛,自己心里也痛快了,可也浪费掉自己的时间了啊。如果换作是她,她管男人有没有生不如死,有没有痛不欲生,一刀过去就完了。自此后他走他的黄泉路,我走我的人生桥,各不相干。

      “不过,”沈寔说,“这不过是本王的猜想,事实是否如此还未可知。”

      司月还想说什么,报信的纸鹤飞回来了。

      原来是户堂堂主赵旭的夫人贾有蓉从角门处悄悄进来了。贾有容族中的妹妹被家里送到欧阳靖床上,成了府里的六姨娘。六姨娘眼见丈夫病了好些天,心中很是忧心,便打发婆子将族姐贾有蓉请过来商讨。

      这原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司月却有些诧异:“她怎么也跟过来了?”

      她在意的,是陪同贾有蓉一起过来的那位妇人。

      沈寔不解:“她?你指的是哪一位?”

      司月道:“谢蓉啊,就是跟着贾夫人过来的那位。”

      “你认识她?”

      “算是认识吧,就见过一面。”

      “你可是觉得她有什么古怪之处?”

      司月摇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位谢娘子是户堂管事的妻子,出入户堂赵府不出奇。但这里是漕帮总堂大宅,她怎么也跟过来了?”

      她觉得奇怪,沈寔却是不以为然。也许人家恰好要拍贾夫人的马屁,便巴巴的跟过来呢?官场上这种事屡见不鲜。

      果然没过多久,她便随同贾夫人一起从角门悄悄离开了。

      司月也觉得自己多疑了。

      是夜无月,她入了内室摊开自己的被铺,刚躺下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爬起来走到外头对着沈寔叮咛:“我要睡了,你今晚可千万别做梦了。”

      沈寔一怔,苦笑道:“姑娘这是为难本王了,做梦与否,又由不得本王决定。”

      司月悻悻然回去:“你就尽量控制一下,这都不行吗?”她原本还挺好奇梦里的那个声音是谁,但待在梦里的感觉太难受了,这种难受足以阻挡住她的好奇心。

      她如此想当然是,沈寔也不跟她计较。

      也许是入睡前的这番话起了作用,当晚沈寔并没有做那个天宫的梦,司月也很快便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声凄厉的叫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凝神细听,就听到一阵尖厉的哭叫声。

      沈寔也醒过来了,掀开被子奔到屋外。司月和猫妖紧随其后,一起跳上屋顶,踩着瓦片一路循声而去。

      西院,舒姨娘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心肝儿肉”不断的叫唤着。服侍的下人没一个敢上前,远远地观望着。

      沈寔小心地揭开瓦片,透过孔隙望向室内。

      见舒姨娘抱着的小少年,躯体血肉如被抽干般瘪下去,只剩下皮包着骨头。

      如此诡异,难怪那些下人远远的躲开了,就连沈寔司月几人见了都倒吸一口凉气,也只有亲娘敢抱着这样一副枯骨不撒手:“我的儿,你怎么就去了啊,你让为娘的怎么活啊。”

      看着痛失爱子的舒姨娘,司月轻声问沈寔:“看样子,这小少年死得蹊跷,而且死状根本就不是正常死亡,很像我在玉成镇见过的那些死去的原住居民。可造成玉成镇居民死亡的罪魁祸首王煊已经自食恶果了。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学会了这种歪门邪术?”

      沈寔轻叹:“我原本只有三四分的把握,如今看到欧阳靖长子的死,这份把握又多了两三成。”

      司月不过是随口一问,但听沈寔语气,倒像是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一般。她刚想开口询问,话未出口,脑子忽然转过弯来。

      “你怀疑害死这小少年的人是欧阳夫人?”

      沈寔来到此地守株待兔,不就是因为疑心欧阳夫人么?那么他怀疑的凶手,必定便是欧阳夫人了。

      沈寔轻轻颔首。他原以为欧阳夫人的报复只针对欧阳靖,毕竟欧阳夫人只是个女流之辈,留着欧阳靖的儿子,还可以方便她“挟天子”以令漕帮。所以他只盯紧了欧阳靖那处,没想到欧阳夫人的恨意如此之深,连个未成年的小少年都不放过。

      没过多久,长子亡故的消息便传到了欧阳靖那里。欧阳靖当下也顾不得装病了,急匆匆赶过来。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惊怒的帮主,下人们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帮主饶命,不关我们的事啊。”

      欧阳靖看舒姨娘语无伦次,显然悲痛之下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此时显然不是问话之机,只得将目光转向那群奴仆,但没想到这群狗奴才竟然只知道推脱责任。

      “怎么,不说话,是想被乱棒打死吗?”他咬牙切齿地问。

      奶妈战战兢兢地跪走两步:“帮主,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舒姨娘夜里睡不着,便来到瑾少爷的房间看看,谁知道一进门,就发现瑾少爷他……他已经……”

      欧阳靖忍下怒气:“那你呢?你是瑾儿的奶妈,你便睡在瑾儿房间的隔断榻上。瑾儿遭奸人所害,你便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奶妈摆着两手:“没、没听到,一点动静都没有。帮主,真不是老奴贪睡睡得太死,不然舒姨娘一进门,老奴也不会惊醒起来,还陪着她一起进来看瑾少爷。”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对了,六姨娘今天请了户堂堂主贾夫人上门叙话,说不定,说不定是她们暗中加害的瑾少爷!”

      这显然是祸水东引了。

      欧阳靖一脚踹往奶妈心窝,奶妈来不及躲闪,身子被踹得往后倒飞去,直倒到后面的下人身上,才止住了势头。奶妈只觉得心窝口处疼痛,嘴里腥甜,一张口,鲜红的血便流了下来。直吓得她两眼翻白,晕死过去了。

      司月在屋顶上看得吃了一惊,这欧阳帮主将火气撒到下人身上,当真是令人不耻。

      下一刻,自己踩踏的瓦片忽然脱落,整个身子直直往地面坠去。

      慌乱中,腰身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过,这才得以平稳落地,不像猫妖那般摔了个狗吃屎。

      待双腿落了地,她站稳了就跟沈寔道谢:“多亏了你,要不然当着大家的面,摔得脸着地多失礼啊。”

      沈寔搭在她腰间的手像被触电了似的松开,慢了半拍才回道:“不客气。”

      司月浑未察觉,脸一转,对着欧阳帮主等人凶巴巴地道:“是不是你们,把屋顶给捅破了,害得我们从上面掉下来。”她偷听就偷听了,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质问人家。

      欧阳靖冷哼一声,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实在是吓到她了。于是她秒变怂货,躲到沈寔身后,让沈寔顶上。

      欧阳靖沉着脸:“我道是谁,原来是夔王殿下。听闻夔王殿下戍守边疆时爱民如子的作风,令天下人皆钦佩不已。我欧阳靖亦是神往许久。但不知是不是我病中不肯出面相见的缘故,得罪了殿下,以致于殿下拿取我儿的性命?”

      沈寔还未开口,司月从他背后钻出个脑袋:“你还恶人先告状啊!明明是你这赘婿没有信守诺言,背信弃义,将你夫人逐出漕帮的权力圈子。现在你夫人逮到机会回来复仇了。你这个坏人,死便死了,可惜你的儿子,平白丢了性命。”

      她明明没有拿到实质的证据,只不过仅凭猜测,便将此事的罪魁祸首认定是欧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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