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深涂

2、第 2 章

　　江繁霁呆了很久，才囫囵地说了一句你也是。
　　他手上的烟花已经灭了，但是已经没心情继续玩了。江繁霁满脑子都是震惊，他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困了想回去睡觉，剩下的明天再玩吧。
　　喻椿生好脾气的答应了，他弯腰收拾地上的残局，余光看着江繁霁慌不择路地跑了。他忍俊不禁，眼里全是笑意。
　　好可爱，真的好可爱。不管再看多少次，还是会让他心动不已。
　　*
　　江繁霁头也没回地回到了客房把门关上，没过两秒钟，房间门又被轻轻地推开，他探出一个头，眼睛朝楼梯方向定定地看了两秒钟，发现喻椿生没跟过来顿时松了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情，江繁霁根本没有料想过。
　　喻椿生喜欢他……？
　　江繁霁跟喻椿生认识大半年，很清楚喻椿生的这一举动并不是心血来潮或者是逗弄什么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感到不安。

　　江繁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望着窗外不断升起的烟花发呆。
　　其实有件事情喻椿生不知道，他脑子里面有个肿瘤，不过检查过后医生说大概率是良性，所以暂时是通过药物保守治疗。
　　脑子里面长了个东西，即使暂时没有什么威胁，但也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
　　他是个悲观主义者，得知生病的时候，他已经规划好了大致该做点什么然后等死了。
　　他甚至还在梦里见过自己因为病痛折磨的消瘦的模样，瘦骨嶙峋的，眼睛还因为颅内压增高看不清东西，几乎就是失明。以及情绪暴躁，易怒，还有时不时就会癫痫发作。
　　他在这个梦里，根本看不到任何关于过去的他的影子。
　　虽然这是莫须有的事情，但是江繁霁仍然害怕。于是在确诊不久后，他辞去了工作，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化学事业，去了自己喜欢的地方旅行。

　　第一站就是芬兰，他在极光之下遇见了喻椿生。
　　喻椿生长得很漂亮，这是他第一眼就定下的结论，尤其是眼睛。那双带着笑意的眼映射着极光和江繁霁的身影，用一口纯正的伦敦腔询问他一点琐事。
　　江繁霁对他简直就是一见钟情。
　　即便如此，他还是个缩头乌龟，不敢回应喻椿生。
　　他感受到死神的镰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人其实很脆弱的，在更早的年代，一个感冒风寒就能要了性命。
　　有时候觉得死亡其实是一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死神永远都在你的一步之遥，等待着你犯错，然后把你带入深渊。
　　他对未来感到迷茫，江繁霁拼命地把迷雾剥开，但是还是看不见任何关于未来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会不敢回应喻椿生。

　　喻椿生亲他的那一瞬间，他也想过回应，但是压在他心头的负担太大，重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江繁霁落荒而逃。
　　想事情想的太阳穴突突跳，头疼的厉害，手里的杯子忽而地被人抽走，换成了一杯热水。
　　“喝冷的不好，喝点热的比较舒服。”喻椿生目光一直盯着江繁霁的脸庞，他轻声说道：“抱歉，刚刚吓到你了。但是繁霁，”
　　他忽而地蹲下身，和江繁霁保持平视的状态。那双刚被江繁霁夸赞过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喻椿生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追求你，你不要怕，你不要有负担和束缚感。主动权永远都在你身上，你拒绝或者接受的后果都是我来承担的。”
　　喻椿生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繁霁。”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静寂。
　　约摸着过了半分钟，喻椿生起身摸了摸江繁霁的头，又说道：“很晚了，该休息了，晚安，繁霁。”
　　“噢……晚安。”江繁霁慢半拍回复着。
　　喻椿生出去顺便把门关了，房间就剩他一个人，但是江繁霁早已经没有刚刚那种不安的想法了。
　　喻椿生好像总有魔力让他变得好起来。
　　江繁霁也没有再想些别的，喝完水以后就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不过睡前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枕边有一个很厚实的红包，他刚进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应该是后来喻椿生进来的时候塞的。
　　拆开红包发现里面塞了一千元以及一张纸条，是喻椿生今晚对他说过的祝福语。
　　纸条翻过来以后，背面还写着“江繁霁，我喜欢你。”

　　他忽而地又想起刚刚喻椿生对他的告白，江繁霁面颊泛红，连忙把红包塞到了枕头底下，眼不见为净。
　　江繁霁自己生活多年，跟亲戚什么都也不熟络，这是他过了那么多年以来，收的第一个红包。
　　其实不喜欢过新年，也无非就一个理由，千篇一律，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物。
　　但是今年的新年很不一样，这种从来没有过体验是喻椿生带给他的，忽而地他就感觉未来的迷雾好像没有那么的浓郁了。
　　新年，他想做一下新的尝试。

　　他拿出手机给窗外的烟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喻椿生。
　　【霁】：喻椿生，新年快乐。
　　【椿】：繁霁，新年快乐。
　　【椿】：早些睡哦。
　　【椿】：打呼噜猫猫.JPG
　　【椿】：打呼噜猫猫.JPG
　　【霁】：你好多小豆泥的表情包。
　　【霁】：晚安。
　　*
　　虽然昨晚睡得很晚，但是今天江繁霁因为头疼醒的很早，一看时间才八点多，他才睡了六个小时。
　　生病了以后头疼都是常态，不过好在还能忍受。反正再怎么样也睡不着了，江繁霁拿出手机翻看着信息。
　　微信里有很多人跟他说新年祝福，大多都是他的学生。江繁霁一一回复着，还给几个关系很好的学生发了几个红包。
　　刚回复完信息江繁霁的对话框又出现了小红点，点开来看发现是喻椿生刚发给他的。
　　【椿】：醒了吗？要不要吃早餐，我煎两个蛋给你吃。
　　【霁】：蛋有多好吃？
　　【椿】：起码我不会煎糊。
　　喻椿生明显地在调侃他。

　　昨晚两个人去买烟花的时候，喻椿生问他说觉得他做的菜怎么样。江繁霁自然回答很好吃，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上一次做菜还是煎蛋，还煎糊了。”
　　当时喻椿生就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
　　江繁霁气的回了他一句一定超难吃，随后就起身去洗漱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江繁霁头疼的症状倒是没那么严重了。他洗漱没花很长时间，走到饭厅的时候，他就已经闻到煎蛋的香味了。
　　早餐还有几个煎好的火腿，喻椿生做完早餐以后，还拿了两杯热牛奶出来，递盘子给江繁霁时，还特地补充了一句：“给你一定超级难吃的煎蛋。”
　　“你好幼稚啊！喻椿生。”
　　“好好好我幼稚。”他满不在乎地回应着。
　　江繁霁嘴上说着这是他吃过最难吃的煎蛋，实际上早餐他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早餐以后江繁霁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虽然喻椿生表示了万般不舍，但是江繁霁依旧狠心地走了并且表示下次再约。

　　当然这个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他们两个其实住的不远，江繁霁住在另一片别墅区，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不知道喻椿生在不舍什么。
　　喻椿生强烈要求要送江繁霁回家的要求都被拒绝了，在江繁霁出门的时候，他又返回家中拿出了一束包好的向日葵递给江繁霁。
　　江繁霁觉得现在的喻椿生就像一个即将被丢弃的小狗，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别拒绝我，繁霁。”
　　“给个机会，让我追你吧。”
　　他虽然不养狗，但是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明白了养狗人的快乐。
　　于是江繁霁接过了这束向日葵，话语顺着清风传到了喻椿生的耳边：“看你表现。”
　　*
　　家里的东西并不多，显得有些空旷，所以手机收到信息的声音格外地大。
　　江繁霁暂时没有理会，而是在家里找合适的容器放花。
　　他以前没养过这种朝生暮死的东西，所以家里根本没有合适的容器，甚至连矿泉水瓶都没有。最后他还是忍痛拿出了先前的教具——一个500ml烧杯。
　　处理完小狗送的向日葵以后，他拿起桌上已经没有动静的手机。他点进微信，果不其然的全是喻椿生发来的信息。
　　【椿】：好耶.JPG
　　【椿】：馋猫猫.JPG
　　【椿】：亲亲猫猫.JPG
　　喻椿生发来的几个表情包都透露着开心，而他却忽而的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视频。
　　视频的大致内容是一只可爱小狗听到“出去玩”的时候，立马从昏昏欲睡到围着主人转圈圈的模样。
　　真的好像。
　　江繁霁轻快的打字回复他：
　　【霁】：你好像小狗。
　　【霁】：没有开玩笑，真的很像。
　　【椿】：？
　　【椿】：？？哪里像了！？
　　【椿】：猫猫落泪.JPG
　　小狗这时候兴奋的要命，江繁霁决定冷落他一会。
　　他去烧了点热水放凉，放着等会吃药用，又搬了张躺椅在院子里玩数独。等到十一点多的时候，江繁霁察觉到肚子有点饿，才起身去准备午饭。
　　他再一次点开被冷落的微信，翻阅着喻椿生的消息。
　　【椿】：你说啊！
　　【椿】：人呢？
　　【椿】：猫猫试探.JPG
　　期间又过了一个小时喻椿生才发来了新的消息：
　　【椿】：汪。
　　就因为这一个字江繁霁笑了好久，他没想到喻椿生竟然这么乖。
　　这么想着，他就回复了喻椿生的信息。
　　【霁】：你好乖啊。
　　【椿】：那你给乖小狗开门好不好。
　　【椿】：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