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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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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白倾与德善几乎同进同出,孔白倾每日都会出门采药,有时走得远,有时进得深,德善不放心,跟着孔白倾一起去采药。
这白玉山,孔白倾倒是当真熟悉,不过半月,就带着德善走你半座山,偏偏那众人口中的虎妖,没有半分线索,别说是虎妖,他们连根虎毛都没有见到。
两个人继续走在山中,是德善主动挑话头:“小施主,你在这白玉城多久了?”
“三年吧,”孔白倾思索了一下才给出回答,“三年前跟师父一起来的,但是师父亡故,我年纪小就留了下来,也幸好师父留下了个医馆可以让我营生,也幸好白玉城的大家都是好人,这三年也算是顺风顺水的。”
德善看出来了,一个人,能在死了很多人的白玉山游荡三年没遇见虎妖葬身虎腹,这命数确实有够顺风顺水的。
“抱歉,贫僧是不是不应该问?”对于自己的随口一问勾了孔白倾伤心事这件事,德善感觉十分愧疚。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孔白倾倒是豁达很多,“说不定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就转世投胎了呢!投成个富家公子哥,一世安然。”
当然,这都是孔白倾胡诌的,毕竟他——三百年前就死了。
“小施主看得开就好,尊师一定会投一个好胎的。”
“哈,大师又在哄我了。”
“并无,”德善抬起手晃了晃手中佛珠,“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贫僧方才所言,皆是真实。”
孔白倾笑出了声:“哈哈,大师真有意思。”
德善同样笑着回应:“不如小施主七窍玲珑。”
两人路上说说笑笑采采药,孔白倾被石头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被德善扶住了。
“小施主,你的手好冷。”现如今正是三伏天,孔白倾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
孔白倾站稳之后迅速抽开了手:“啊,这个……我自幼体寒,这寒症药石难医,便一直如此了,当初师父带我周游各地,也是为了替我治疗寒症,不过目前为止,寒症除了让我身体冷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伤害,我也就没有继续寻找治疗方法的打算。”
孔白倾在心中清庆幸,幸好德善扶住的是他的手,若是扶住了手腕被摸到脉门,那可就麻烦了,毕竟孔白倾也只是看起来像活人而已,他本质上是没有心跳的,他只是一个阴凉的伥鬼之身。
对于此事,德善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心里却开始思索着如何帮孔白倾解决这个问题,他这几年行走各处也是结识了不少人,他记得,那些朋友里似乎有人认识药王,若是药王肯出手,这寒症十有八九可以治好。
两人又继续向白玉山深处走去,孔白倾想要采一味药,那味药一向长在深山中,德善与孔白倾并肩而行,德善还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以免发生意外。
孔白倾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那味药,他蹲下身拨开草丛,除了他想要找的那味药材之外,还有一对正在交.媾蛇。孔白倾和两条蛇大眼瞪小眼,他毫不畏惧地伸出手拔走了药材,并且向它们表达了歉意:“打扰了,非常抱歉。”
说完,孔白倾重新将草丛拨了回去,还十分贴心地又摆弄了一下,确保两条蛇被草丛完美挡住。
察觉到孔白倾的脸色有些奇怪,德善有些担忧地问道:“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呃,打扰了小夫妻的好事。”孔白倾是没想到德善会问这个,一时间脸色变得更加精彩,支支吾吾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德善似乎没有听明白,现在原地反应了很久才听懂,后知后觉的红了脸颊,连带着耳朵都红得发热。
一块石头忽然飞出来击中了德善的额头,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红了一块,看起来是对方无意伤人,只是想赶他们走,德善被这一下打得猝不及防,才刚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孔白倾的笑声:“哈哈,大师……大师我们快走吧哈哈,反正药已经采完了,那二位在赶我们呢,你我二人还是莫要在此惹蛇嫌了!”
似乎是为了附和孔白倾的话,草丛中传来了蛇的“嘶嘶”声,然后孔白倾就拉着德善的手臂离开了。
至于那两条蛇的石头为什么是打德善而不是打孔白倾,理由也是十分简单,谁敢动手打山神的伥鬼呢?
那和尚看起来不知道这件事,蛇想,不过这和它们两个也没关系,想来应当是孔白倾给山神骗来的食物吧。
在路上,孔白倾脸上的笑意也分毫未减,目光是不是瞥过德善红了一块的额头,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德善叹气,摇了摇头:“小施主,可莫要再取笑贫僧了。”
孔白倾快走了几步走到德善前头,转过身倒着走,和德善面对着面,眨巴着一双杏眼,看起来透着十乘十的无辜:“我哪里有取笑你?大师可别污蔑我的清白。”
“好,是贫僧的不是,贫僧道歉,还希望小施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贫僧这一次吧。”
德善一向是个好相与的性子,孔白倾和他很聊得来,平日里开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情,孔白倾打心底喜欢这个善良有趣的和尚。他想着这白玉山,垂下眸子,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喏,半个多月了,所谓的虎妖你也没看见,索性放弃算了,离开这里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需要大师去拯救。”
“小施主这是在恼贫僧无趣又麻烦,想要赶人了吗?”德善分明清楚孔白倾的话并非是这个意思,却还是故意扭曲了孔白倾话中真意顾左右而言他。
德善不想走,一来,是因为虎妖之祸未平;二来,是因为心底莫名的就有“不想走”的这种情绪。无论如何,他确确实实不想要走,甚至还动过以后就留在白玉城的念头。
孔白倾心里明白德善这是在逃避他的问题,他也不再继续勉强下去,只是顺着德善的画拉住了德善的手:“我哪里会嫌大师麻烦无趣又要赶你走呢?我可喜欢大师了。”
“就你嘴甜。”
孔白倾停下脚步,德善也同样停了下来,微微抬起脚将脸凑过去,两张脸凑的非常近仿佛就要贴在一起:“大师要不要尝尝甜不甜?”
德善的料再一次红了个透彻,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耳鸣,什么杂音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下一刻,德善的唇就被塞入了一颗果子,德善下意识将果子卷入口中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液再口中蔓延,他又听见孔白倾问他:“甜吗?”
“甜……”
孔白倾重新走到了德善的身侧,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走:“大师愣什么呢?走啦走啦,再愣下去,天黑之前可回不了家了,我可不想在深山里喂蚊子。”虽然蚊子根本吸不了他的血,但是被咬一口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而且蚊子这玩意,多了就很烦人。
“不过大师,你刚才在脸红什么?”孔白倾抱住德善的手臂,“啊,大师不会是在想……哎呀呀,大师你六根不净呀!”
德善侧过头不想理他,却也没有甩开孔白倾的手臂。孔白倾现在心情倒是好极了,果然逗一逗纯情和尚就是很有意思。
被孔白倾这么搂着胳膊,那丝丝凉意通过他们接触的地方涌向德善的四肢百骸,不禁让德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道孔白倾的身子这也未免太冷了吧。
孔白倾和德善慢悠悠地往山下走,日头也渐渐落了,天边是一片赤红,夕阳的余晖给二人身上渡了层光,倒似一幅绝美画,两人也是有闲情雅致观赏这夕阳余晖。
孔白倾的目光却忽然注意到了一抹黄色,他猛然反应过来吗那是什么,神色慌张地拉着德善就跑,德善出其不意地被孔白倾拽得踉跄了几步,迅速稳住身形和孔白倾跑,德善握着孔白倾的手,逐渐跑在了前面。
德善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孔白倾为什么要跑,倒是既然孔白倾要做,那么他就陪着孔白倾做。
等回到了医馆,孔白倾才终于放下心来,德善也终于能够开口询问刚才想要询问的问题了:“小施主,你方才,跑什么?”
“我刚才……看到山神了。”孔白倾呼吸有些急促,即便他的呼吸紧紧是作为人类时候的习惯,其实是否呼吸并不会影响他,但是呼吸的急促,也确实是因为紧张,他敢确定,那家伙看见德善了。
“山神?”德善疑惑了一瞬间,随即又反应过来孔白倾口中的“山神”指的就是虎妖,老虎确实有山君山神这种称呼,而孔白倾口中说山神,德善感觉,他说的并不是别的其他的老虎,而且单单指那个虎妖。
德善看孔白倾似乎很紧张——也可能是出于对老虎的恐惧,便伸出手握住了孔白倾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但是孔白倾哪里是因为恐惧紧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