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法则》梁小羽

4、女人的悲哀

　　如果你认为是所有女人离了男人就不能活，那是你的悲哀，如果你只认为我离了男人不能活，那是我的悲哀。---梁小羽

　　人民医院急诊室走廊。
　　路远赶到的时候，整个走廊吵吵嚷嚷跟菜市场一般，互相推搡辱骂，吵成一锅粥。只呆了不到三分钟，路远感觉脑袋都被这群人的高分贝声音吵炸了。所有人都在吵，所有人都在打在争，只有楚红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眉眼带笑，戏谑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是个局外人，又仿佛上帝一般睥睨这一切。
　　路远和宁炏了解了一下情况，起因是陈城母亲带着人去小学门口意图强行带走孙子，与楚红玉发生冲突，楚红玉报警后，陈露也赶到，不知为何陈露反而和余丽华吵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余丽华推了陈露一把，陈露摔倒时被一边小卖部的圆规刺穿了喉咙，当下就弄得血溅四地，而余丽华看见这样的情形，高血压发作晕倒在地。
　　一趟救护车，将两个当事人全拉到了急诊室。
　　然后两边的亲属，全在这边打了起来。
　　“大家安静一下，这里是医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谁要是再影响别人，全按寻衅滋事处理！”大概是路远身上的警服起了作用，路远大吼一声，场面突然平静不少。
　　两拨人的亲戚各派了一个人过来说话。
　　“警官，我是杨露的妈妈，我要报案！这家人简直黑良心，我女儿嫁到他们家，日日给脸色不说，如今还当众殴打我女儿，害的我女儿生死未卜！这是谋杀！我要让那个恶婆婆坐牢！”
　　“哼！你女儿做律师的能说会道，那么厉害，谁还能欺负地了她？！现在我侄子死了，她就一心想霸占家里的财产呢！她就欺负我妈什么都不懂，可劲儿地忽悠她呢！我妈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你说她要杀这么个厉害女人，谁信啊？！”
　　“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那个老婆子推我女儿了，难道还有假？我培养女儿这么多年，难道就是给你们欺负的？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事，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刚刚报警的人是谁？”路远打断她们无意义地争吵，问道。
　　“是我！”坐在人群最后面的楚红玉喊了一声，起身走了过来，“警官，起因是余丽华试图在学校门口强行带走我的孩子，她有三高，我不敢碰她，所以才想报警解决问题的。但现在事情好像已经升级成了刑事案件……我的问题已经解决，孩子还没有吃晚饭，我们可以先走了吗？”
　　路远歪着头往椅子那边看了一眼，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刚刚经历了后母和奶奶的战斗场面，现在又目睹家里亲戚的撕逼大战，的确不宜再继续呆下去了，便点了点头。
　　路远眼睛将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个遍，上前争的吵得，都是老的少的女人，而壮大声势喊地起劲的都是退居一边的全是大老爷们，亲人躺在急诊室里面生死未卜，外面的人却为了点利益在争夺，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两边人都情绪激动严重影响了医院的秩序，路远只好让家属留人在这里等着，其他人回去做笔录。

　　坐在警车上，路远隔着玻璃看着不远处的骑着小电动车载着戴头盔的孩子安静地等着红绿灯的样子，心情很复杂。
　　常年如同一潭死水的W市，不到一个月，与楚红玉相关的人已经三死两伤，一个当众高空坠落，已经成为新闻热点，接着酒驾司机撞醉酒乱闯红灯的行人，到底是谁的责任更大的话题更是现在网上讨论的焦点，如今又在本该欢声笑语的小学门口发生这种刑事事件。舆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局里更是天天催着他们结案，好给市民一个交代。无形的压力全积攒着，让他很是无奈。
　　“路远，这个楚红玉还真是厉害呢”宁炏也看到了路边的楚红玉，推了推眼镜说，“事情因她而起，到最后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宁炏作为女人的直觉，一针见血。
　　“怎么说？”
　　“很简单啊，是哪个伟人说过，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从利益来分析。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最可能是始作俑者”
　　“可我们作为刑侦人员，不能只靠分析，要看证据链”
　　“我问过了。余丽华的女儿说，陈城死后，老陈家不想自己单传的孙子跟着外人姓，所以多次去楚红玉那里闹事，当初为了离婚什么都不要，陈家还以为楚红玉是个软柿子呢，没想到陈城一死，这回在孩子的事情上倒是硬气地很，不管陈家怎么闹，她就是不屈服，她还找了个律师、花钱帮她撑场面，陈家无计可施，这才去学校门口抢孩子。你知道陈露是怎么过去的吗？……”
　　“你说”
　　“是楚红玉叫过去的”
　　“陈露怎么会听楚红玉的呢？”路远忍不住问道。
　　“这谁知道？不过你的认知有问题，为什么小三和原配一定是敌人呢？为什么在男人的认知里，女人就一定要雌竞？我打听过了，楚红玉虽然看着比较高冷，有些距离感，但其实人缘不错的，大家提到她都是夸赞。当初知道陈露是小三以后，也没有为难过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红玉是个骄傲的人，却遇到了一个家暴男，那段时间大概日日都在地狱吧~对于陈露，她还是感激更多吧。重点是陈露，她作为一个上位和胜利者，怎么会和楚红玉关系密切？”路远说。
　　“嗯……”宁炏也陷入了思考，“恐怕只有陈露才能回答，希望她没事”
　　绿灯了，楚红玉的车拐了个弯，不一会儿便湮没在车来车往的道路上，再也看不见。
　　“听说楚红玉长期被家暴，但只报过两次警，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路远突然问道。
　　“资料在卢本伟那里，我看过，当时接待的是老刑警高警官”
　　“高警官？他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他你还不知道，思想老一派，肯定是和稀泥呗，楚红玉有验伤报告，也报了警，但好像那次连受理记录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立案……” 宁炏有些无所谓地说。
　　“作为一个公民，为什么外人打了，警察一定受理立案，而打人者是自己配偶或者家人警察就不管呢？”路远实在有些迷惑。
　　“你是没在基层呆过，家长里短的事谁说得清？你今天正义感爆棚地管了，改天搞不好家属就过来闹，甚至被家暴的女的跑过来说你警察多管闲事，害的人家儿子、丈夫有犯罪记录什么的，这帽子扣下来，谁顶得住？”
　　“就因为这？因为怕麻烦，就全部和稀泥？”路远更加不解。
　　“是，就因为这”
　　路远的心有些隐隐作痛，“如果当时高警官帮了楚红玉一把，搞不好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
　　“哪一步？”
　　“无法回头的一步”
　　宁炏也忍不住看向车外，“路远，你觉得这一切全都是楚红玉一步一步设计的？你也把她想地太厉害了吧，在别人看来，她不过就是个好脾气，还一直让人欺负的女人而已”
　　“她以前脾气可不好，也从来不会让别人欺负”路远说道，“大概是因为有了孩子吧，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人一旦有了软肋，要么变得软弱，要么会变得愈加强大”
　　“你以前和她很熟吗？”
　　“不熟，同校而已，不同系不同届，连校区都不在一起”
　　“那你怎么会认识她？”
　　“严格来说也不算认识……”
　　“哎呀，跟你这种人说话真费劲，说不认识却自诩了解人家……哦，我懂了，你以前该不会暗恋过人家吧。哟~~~你这样很危险哟~~”
　　路远突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