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是白月光》绯红雨

8、第 8 章

　　与西门庆的厌恶害怕不同，武大郎习以为常，甚至还用脚再次踢了踢潘金莲，之后就随手将他带过来的被子扔到了潘金莲身上，然后坐在西门庆床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西门庆，看着他喝水吃东西。

　　西门庆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情事过后身体酸软无力，他只得装作看不到那目光，尽力填饱肚子，心里琢磨着武大郎下一步要做什么，而自己该怎么办。

　　刚开始他还想逃走，可是这两三个月来，他似乎都没想过怎么逃走了，每日昏昏沉沉的，身体似乎也习惯了武大郎的碰触，有时候甚至很沉溺于这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不对，尽量保持体力和焦灼，昨晚是第一次有外人过来，让他瞥见了一丝希望，可是转眼间武大郎就打破了他的希望，他把潘金莲带进来当着她的面侮辱自己。

　　西门庆心中恨意滔天，烧的他眼睛都红了，眼底猩红一片，如果现在自己有力气，手中有把刀他会毫不犹豫地插/入武大郎胸膛，将他的心脏挖出来，然后将他千刀万剐扔下油锅炸了，喂狗。

　　武大郎开口：“我准备放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你的家人拿三百两银子来。”
　　“好。”西门庆一口答应，心中喜不自胜，面上也没绷住，带了一点喜色出来，真真是面如桃花。

　　武大郎黝黑面容要笑不笑的说：“那你写吧，写给你娘子，你就这样写……”武大郎不知道从哪摸出纸笔递给西门庆，低声说了几句话。西门庆照做，飞快地写完，生怕武大郎反悔。

　　西门庆看着写完的字条，上面就是说自己在隔壁柳城县赌博输了，被赌场人扣在那里了，要吴月娘拿三百两银子来送到西城酒庄一棵石狮子下面，要两日后的亥时三刻送过去，不能告诉任何人，一旦有人知道西门庆必死无疑。而且送银子的同时这封信件也必须原样送还。

　　西门庆寻思道，这人还挺狡诈。他的确好赌爱寻花问柳，而隔壁柳城也的确有个大赌场，月娘恐怕还真的相信。可是月娘一下子恐怕拿不出三百两银子，这可怎生是好？

　　西门庆看了看武大郎，又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大意就是让月娘去他书房拿着印鉴，再去生药铺子找账房，让其先把生药铺子西面一面墙的药材便宜出售，再抽干账上银子，还有书房一抽屉下面两张银票，这样应该能凑足三百两银子了。

　　他爹娘留下的铺子就一个，住宅一座，银钱若干，没有古董，古药方子倒是不少，一年营收也就三百多两，幸亏自己生财有道，在乡下置办了几亩田地，还置办了一处房产，娶了月娘也得了月娘不少嫁妆。

　　月娘是个地道的管家娘子，内务内宅管理很好，这些时日自己不在，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心惊焦灼，想到这里，西门庆又添上两句关心的话。写完一抬头瞥见武大郎一脸黑沉，他便不做声只把这封信给他。

　　武大郎拿了信件出门了。

　　西门庆又胡乱睡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潘金莲的呻/吟声，似乎很痛苦的模样。他也被吵醒了，再也睡不着，于是坐起来，等待身体恢复。

　　他想去下床去看看潘金莲，但自己一只手被绑在床榻，下去了也够不着潘金莲，于是他出声喊潘金莲。

　　潘金莲露出头来，脸烧的通红，干涩，一直喃喃喊冷，估计是发烧了。可别真的死了，西门庆尽力想唤醒她，可是潘金莲仍未清醒。

　　一直到黑夜弥漫，武大郎匆匆而来，又给西门庆带了吃食，之后给他留了水，接着抱着昏迷的潘金莲离开。

　　“信……”

　　“送出去了。”武大郎吹灭了房中的蜡烛，并将它带走，“放心，你会得到自由的。”

　　门再次被关上，屋内陷入黑暗，西门庆在黑暗中祈祷，希望武大郎说话算话，希望月娘能够快速凑到银子。

　　与此同时，武大郎回了家，面对的却是武松的质问。武大郎摇头，“我会给你解释的。”

　　武松等着那解释，却只见潘金莲生死一线，昏迷不醒，烧的不省人事，连迎儿都吓坏了，武大不以为意，吩咐迎儿去买了两服药，让其熬好给潘金莲灌下去，然后拉着武松到楼下。

　　武松想问潘嫂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武大郎就回答他。

　　“你嫂子和西门庆偷情被我发现，我报复他们俩，将西门庆关在那里了。”武大郎语气淡淡的，轻描淡写的，“你嫂子现在这样，是被我打的。”

　　武松有些匪夷所思，耳朵是听到大哥说的话了，却是一点也没理解。潘金莲偷情，大哥有恨意那正常，但恨意能让他囚禁一个男人，在床榻上那样对他？还有打潘金莲，这是为何？

　　武松想到自己偷窥到的那场情.事。心里不免有了尴尬和疑惑。

　　“我准备离开这里。武二，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事，到时候自会让你把西门庆带走。”

　　“你去哪？”
　　“梁山。”
　　“你要上山当土匪？”
　　“你执意要救西门庆，我自然是要上梁山的。”武大郎不答反问，“我还不想死。再说那是梁山义士，你对及时雨宋公明不也推崇的很，早些时日开口闭口都是他。我走投无路去投奔他有何不可？”
　　武松听了这话，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梁山好汉他当然知道。他自己也曾向往过绿林豪雄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然而他入了官府才知道好汉的另一面。从前只知道朝廷无能，贪官酷吏当道，奸臣祸患江山，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在官府半年也知道有些官府还是做事的，而有些绿林好汉却也是偷鸡摸狗滥杀无辜，危害乡里，杀人如麻的。

　　一时间面上百般复杂纠结，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其后武大郎又说了两人小时候父母还在的事情，勾起了武松的兄弟之情。

　　武松没有再对武大郎的做法说什么，心中又无法面对现在变得陌生的兄长，一时间柔肠百结，只好上街巡逻去了。

　　一上街巡逻，就看到吴月娘匆匆过来，告知他有了西门庆的消息，武松吓了一跳，待细细问来才知道西门庆来信了，看到信中他面色大变，又想到大哥说上梁山，明白了大哥的做法。

　　一时间竟然左右互搏，一面想赶快把西门庆弄出来，一面又觉得大哥既然选择这样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可。西门庆只是损失一点银子，大哥也不用坐牢死亡，他脑海内天人交战，吴月娘却急的冒火，最后看武松一脸复杂纠结，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衣袖一甩，离开了，赶紧去铺子弄钱救回自己的相公。

　　武松这个时候反应过来，说会找人去隔壁赌场问问。吴月娘又嘱咐他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察觉，不然真的砍断西门庆的手脚，杀了他，可如何是好。

　　吴月娘离开后，武松也巡逻不下去，在原地转悠茫然了片刻，竟然双脚一抬，朝着城外走过去，走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他竟然朝着破屋的方向，不由自主的想去看看西门庆。

　　他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心中宽慰自己，他就是去看一下，这样一想，武松脚步加快，如脚下生风一般飞速到了破院子。在院子门口却又停下步子，站在那许久看天看云，去了能做什么？他能立刻放了西门庆吗？不能！他能将其带走吗？不能，那为什么还要去呢。

　　可，可是，他都到了门前了，去看一眼吧。来都来了，武松这样想着，按下所有复杂心情走到木屋门前，啊，门被锁死了，门前的铁链子死死的缠绕住整个门框。

　　武松进不去，他不想砍断这铁链只得在门口站立一会儿，又上了屋顶，从屋顶往下看，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睡着了吗？武松又匍匐在屋顶上，侧耳听着，屋内并无声响，他心中有百般猜测却无法得到证实。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个样子，却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此刻又故地重游，同样的姿态同样的情形。

　　武松却无端想起了那活色生香的一幕，玉楼吹歌，泣露香魂，暖香惹梦鸳鸯锦，真叫人两处销魂。

　　不能想了，武松暗道自己真不是人，他喉头发紧，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谁？“
　　”有人吗？“
　　武松耳朵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人在呼唤。

　　”屋顶上有人吗，是谁？救救我！“那个声音沙哑好听，带着无言的清冷和欣喜，一个劲的追问，声音越发急促起来，后来咳嗽起来，屋内也传来动静。

　　武松耳力惊人，屋内似乎有人在撞墙或者锤床！

　　那声音如诉如泣缠绵焦急，尽情在武松耳边呼唤，让武松武松听得心里发急发紧，正要回答，手下一疼，却是被木头刺刺入了掌心。

　　这个尖刺刺破手掌，有血滴出来，却如一个激灵陡然又理所当然地让他闭口不言了。

　　如何回答？怎么回答？回答什么？

　　武松不是傻瓜，知道如果现在让西门庆知道外面的人是武大郎的弟弟，他定然是诸多惶恐，说不定也会恨上自己。

　　如果他说自己是路过的，但以后在一个县城免不了要见面，而且自己和他娘子吴月娘打了许多交道，以后认出自己也是一件麻烦事。便也不便让人知道他存在，不然以后西门庆出来也是一个祸患。

　　无能无力，武松握紧拳头，他不能害了大哥，算了，反正这人两日后就出来了。于是武松惆怅叹息，还是下了屋顶，在院落站立许久。屋内渐渐没了声响，震动也没了，也许西门庆再次失望了。

　　武松走出院子，却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几眼：天与地，院落与云霞在武松眼中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来——

　　他见到破院中的树木寥寥，枯叶满堆，破烂的墙头和腐败的木头抬眼就是，整个院落破败不堪充满着衰落和死亡；而天边的云霞却旺盛而繁多，一层又一层的渲染复杂重叠，绚烂万千。

　　犹如此刻武松的内心，充满着无言的复杂惆怅又堆满着难言的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