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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武大郎死了,死的透透的。

      西门庆没死,但也失血过多,昏迷了几天,经过游医治疗,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睁开眼睛,又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行走。这一遭让他的身体底子彻底垮掉了,药罐子之名无法摆脱了。

      西门庆坐在床榻上,听吴月娘应伯爵说后续情况。当时交易地点在武大郎原先的二楼,那里早就被西门庆买了下来,布置好了。几个强盗带着潘金莲去交易,潘金莲当时羊水破了孩子要出生,而强盗们发现被埋伏后要拿潘金莲当人质,后来潘金莲生了娃,强盗们也被抓住,潘金莲得救了,现在被应伯爵安置在原先那个小院。

      强盗被抓住后,供出了武大郎老巢和武大郎另外的计划。武松这个时候知道西门庆和武大郎不在,又看到游医在城里,知道他们另一个交易地点,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武大郎和西门庆倒地。

      吴月娘说县衙把那些强盗关押了,已经判了秋后问斩,而武大郎是主犯伏法,尸体被武松带走埋了。他们老巢被官府的人抄了,没找到什么财产。

      武大郎这群强盗们一共抢劫了四次,伤了十八个人,杀了三个人,恶贯满盈,百姓们得知他们被抓,拍手称赞。而且西门庆还因为和强盗搏斗受伤,被县太爷嘉奖,也成了百姓嘴里的谈资。

      清河县的百姓说西门庆大官人也终于扬眉吐气一把了,做了一桩好事。但也有人说武大郎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强盗的料,别是被官府冤枉的吧。但有人反驳说同伙都招认了,那被抢劫的人中幸存者都去指认了,认出了武大郎的身体,这还有假!

      这话有人信当然也有人不信,还有人西门庆夺了人家老婆又要人家命,真是心狠手辣的。反正谣言很多,西门庆听了不在意,只是等了几日,也不见武松上门来,便知道武松还是和他生分了。

      西门庆心里发寒,但他不后悔弄死武大郎,这回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心中松弛下来,虽然恼怒武松不识抬举,但身体的伤还是好的很快。他也没去打听武松情况,吴月娘偶尔说两句,后来他能下地了,吴月娘突然说武松准备离开清河镇了,说是去洛阳讨生活,还来请她介绍几个可靠的人,他走之前要给迎儿找个可靠的人家依靠。

      西门庆听了怒不可遏,不知道哪里的一股怒气,让他眼底泛着冷意,冲五月娘道:“你答应了?那姑娘他爹武大郎差点弄死我,你还要给她找可靠人家?”

      吴月娘听了这话,也觉得不好,于是道:“那我这就去拒绝他?”

      “他来了?”

      “正在客厅呢。”吴月娘觑着西门庆脸色,她敏锐的发觉西门庆和武松之间出了问题,以前两人形影不离的。

      后来武松抱着满身血的西门庆回来,陪着那游医跑上跑下给西门庆治病养伤,她看着都觉得太亲密了些。可是等西门庆伤势好了一些,武松就不出现了,仿佛特意拉开距离摆脱关系一样。

      西门庆冷笑一声,“你让他进来,我倒要问问他哪来的脸找上门。”

      吴月娘乖巧退下,很快武松就走了进来。这是两个多月后西门庆第一次见到武松,第一反应是他过得很好,高大的个子仿佛缩了些,没有以前的精气神了,神色冰冷肃穆许多。

      西门庆在大量武松,武松也在看西门庆。西门庆身穿单衣,此刻已经四月天了,天气转暖,室内温度不低,窗户开着散着药味。

      西门庆眉宇间有病弱之气,衬着雪白单衣,脸颊苍白虚弱,唇色浅浅,下巴尖尖,更显消瘦,一副难禁风雨的虚弱温柔。他倚靠在床上,眉眼艳丽,眼神是冷的,冷淡如寒冰盯着自己。

      武松移开了眼神,听见西门庆开口,“怎么不敢看了?”那声音也如寒冰,带着生人勿进的寒意,“过来。”

      武松没动,像个雕塑那样站在那里。西门庆冷冷笑了,“既然进来了,又何必作态,我有话问你。站那么远,如何说。”

      窗户外面有声音传来,大约是小猫叫声,偶尔有花香顺着风散着味冲进室内,除此之外,室内无声音。西门庆说完这一句后见武松没反应,他也憋着不说话,只是那眼睛乜着他。

      两人一坐一站,一床榻上,一地上,三丈的距离,不远不近,不言不语,不听不闻,不看不说,你来我往,暗地交锋。

      他们在沉默地对峙,无声的僵持,消极地对抗。

      直到窗户外一只喵咪跳上窗台,碰碎了窗台上的花瓶,花瓶碎了,花枝散落。打破了这一室的僵持和沉默。

      武松动了,武松去捡起那散落的花枝。

      西门庆也动了,他伸出手臂握拳在嘴边咳嗽起来,道:“让下人来收拾,你给我倒杯水。”

      武松给西门庆倒水走到床边,递给西门庆。西门庆拿过水杯,顺便握住了他的手,抬眸,声音缓和下来,问道:“就这么恨我?”

      “不恨。”武松低低的说道,“我谁也不恨。”

      “那你要去洛阳。”西门庆说,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有一丝委屈,“你去洛阳做什么?”

      “找发财机会。”武松说的淡淡的,“挣钱养家。”

      这没头没尾的话倒是让西门庆笑出来,养家,养谁的家。发财,要是洛阳能发家,清河县也能发家呢,这人没做过生意,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洛阳遍地黄金,准备去闯荡一番。

      西门庆笑声清朗,可是笑声很快断了,因为武松突然一只腿跪在床边,掐住了他的下巴,深深地盯着他,瞳孔里全是自己的倒影。

      武松波澜不惊的面色,喜怒不定的问:“很好笑?”

      西门庆甩了一下没甩掉,“你哪有家,要养谁,怕不是没法报仇,要找个地方偷偷哭。”

      武松没有松手,反而使劲,西门庆下巴处生疼,道:“你很残忍。”

      西门庆笑起来,伸手攀住他的手臂,勾唇,“我还有更残忍的。”他突然掐住了武松的肩膀,另一手去摸他的脸,接着一动,西门庆就将武松按在床榻上,整个身子倒在他怀里,一只腿抵着他的大腿。

      武松只躺在那里,任由西门庆抵着他,嘴唇吻上来。

      武松在想什么呢,他在想那一天,那一天他失去了很多。而西门庆是故意的,故意支开他。武松回想那一日的惊涛骇浪,目眦欲裂。

      他赶到前一秒看到西门庆满身血地倒下去,那一刻他的魂魄都吓得飞掉了,魂飞魄散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胆战心惊和绝望。

      他疯了一般冲过去,颤抖着摸了摸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脉搏还有。大夫,对,去找游医!游医呢,正在后头,他冲那些官差们打招呼,喊着让他们把游医背过来。

      他正欣喜间,下一秒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大哥。武松陡然一震,如遭雷劈般呆立在那里。

      武松呆了片刻,那几个差役也赶了过来,武松回过神来,去摸了摸大哥的呼吸。

      大哥,他死了。

      武松意识到这一个事实,竟然很平静,扭头看着西门庆,抱起他,把大哥的尸体留在了那里。西门庆也快要死了。

      游医赶了过来,西门庆出血厉害,游医赶紧给他止血,喃喃自语,“我就去成立一趟,还是这家伙让我过去的,这人怎么就成了血人,唉,多灾多难哦。”

      西门庆最终没有死,武松是感谢老天爷的,他同时也想明白了,不管西门庆如何,他都是舍不得的,只是看到大哥尸体和回到家中迎儿的眼神,让他一时间也难以面对西门庆。

      唇上一痛,西门庆咬了他,舌尖出血,嘴里有血腥味传来。武松回过神来,立刻反客为主,捂住西门庆的眼睛,接着翻身将他按在身下,继续吻下去,发疯的渴求,热烈的索取,深入骨髓情难自禁的碰触相拥。

      是的,他想明白了,他不能离开这个人,他舍不得他死。他要他活的好好,活的快乐!所以他对不住大哥,他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他要有足够的能力站到他身边!东头的老裁缝说的他一个兄弟就去洛阳了,洛阳那边一个大商会着急去北地的英雄好汉,只要选拔通过就给十金。要是进了商队护送货物安全往返,就再给百金。他一身武艺绝对能够胜任!出去闯闯,也给两人留出空间来。

      所以他要去洛阳,去洛阳发财!在清河县他会一直被西门庆看不起,被西门庆控制,只有远离这个人,他才能够用心做事!!但这些他不愿意告诉西门庆,告诉了这个人,他会拿捏自己,嘲笑自己,摆弄自己!

      室内温度急剧升高,地上破碎的花瓶瓷片,混着床边散落的零落花枝,有着破碎的萧瑟,清冽的香味,凌乱的美感。点点滴滴的呻/吟声响起,缠绵香艳。

      两道身影交叠,绮艳蛊惑,绯色鲜活在室内上演。

      ……

      武松还是走了,在一个清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西门庆得知后,气得要死,在家里摔了桌子,恼怒这个武松不知好歹,没心没肺,死心眼,负心人!

      他都使出那样的计策来,用身体勾引,这人竟然敢吃干抹净后一走了之,可真是个好样的!比他那该死的大哥还要令人厌恶!

      西门庆一怒之下,把武大郎送他的狼牙拽下来,扔了!但是没多久他又让下人们给自己找回来,怎么说这狼牙也救过自己的命,还是留着吧。

      武二走就走吧,最好一辈子别回来。他西门庆照样花柳宿眠,嚣张快活!可话是这样说,他却一次没实现过。这几次都是伤筋动骨的,养伤养身体挣钱做生意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弄这个。

      一个月后西门庆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一直拖延未成行的东京之行脱不下去了,收拾好行装,打点好家人,西门庆终于去了东京。这一走又是四五个月,等东京之行,见到亲家说了亲事拉了关系做了买卖挣了钱,回到清河县的时候又是一年下雪日了。

      西门大姐及笄礼该办了。办了及笄礼后,又给东京陈家那边去了一封信,约定好了婚期。

      开春时候杨花盛开时节,陈家来人下聘礼,小定之日西门庆更是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西门庆一家七进七出的院子热闹异常,一直到天黑月亮高悬才逐渐清净。

      西门庆的身体让他不敢多饮酒,今日是女儿的喜事,他多喝了几杯,回到房间时候已经是步履踉跄了。

      西门庆揉了揉脸,又用凉水冲了冲,感觉到清醒一点了。一年了,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武松走了也快一年了。

      西门庆走进船边,看着外面的月色,夜空中群星璀璨,浩瀚银河横贯天际,蜿蜒而下,月亮在其中,皎洁无暇。如此星光,如此月色,清风拂来,心头涌起一股名为思念的情绪,虽然淡薄却不可忽视。

      也许此时,有人和自己举杯对饮,共赏明月,醒时同交欢,醉后不分散。才是人生幸事。

      但此情此景,游云销尽月当空,危坐西轩快水风。夜凉如水,只有自己一人月下独坐,怅然寥落,孤独难耐。

      西门庆坐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越发觉得寒夜难捱,便关了窗户闷头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竟然做起了梦,梦中的一切光怪陆离,但一个人的面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相貌堂堂,身躯凛凛。

      是武松!

      武松抱着他,上下其手,左右翻飞,带着他巫山云雨畅游,好一番翻云覆雨神魂颠倒,吞云吐雾中欲望得到了纾解,醒来身下湿滑一片。

      但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却是罗幕轻寒,西风凋碧树,一场空悲切。

      西门庆气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梦遗!丢人!他该去找人纾解了!

      去他娘的武二,滚一边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醒时同交欢,醉后不分散。——李白
    游云销尽月当空,危坐西轩快水风。——池亭月下独坐 王珪〔宋代〕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相貌堂堂,身躯凛凛。——《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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