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王者”不干啦》穿皮裤的边酱

2、第 2 章

　　第二章

　　影山飞雄一路小跑着赶到医院，虽然当初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还好，他在最近的排球日志里记录了探望一与爷爷的事情。
　　虽然日志里主要记录着和一与爷爷关于排球的讨论，但是一笔带过的病房号还是让9年后的影山飞雄悄悄松了一口气。就算平时对排球外的人情世故再迟钝，他也清楚，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回去医院探病，但是突然有一天不记得病人的病房号，怎么想都不正常。
　　尤其是，影山飞雄因为去得很勤，医院的护士姐姐们都和他混了脸熟。哪怕是影山飞雄也做不出来拉下脸去询问的事情啊!

　　终于来到了病房门口，影山飞雄突然开始犹豫了。进去之后，他应该说什么？今天的治疗结束了吗？已经用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和一与爷爷一起看排球比赛的录像？影山飞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要见一个人而紧张过，这种心情算什么，近乡情怯吗？现在他的手抖得厉害，紧张到有些害怕。他很怕一推开这扇门，又回到了东京的奥运村，甚至没办法好好在见爷爷一面。

　　他把手放在把手上，努力平复着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开了门。
　　窗外昏黄的夕阳落在老人身上，这位陪伴着影山飞雄从牙牙学语变成如今宫城县有名的“天才二传手”的老人，眼神中已经有些衰老带来的浑浊了，病痛让他更加消瘦，满是皱纹的脸上依然带着让影山飞雄安心的笑。这是他的一与爷爷，带他爱上排球的一与爷爷。

　　“啊，是飞雄啊。今天来得更早了呢。”老人的声音里还能听出来有些虚弱，他笑着让飞雄来床边坐。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刚刚用完晚饭，正想着现在可爱的孙子是不是还在排球场上挥洒着汗水，这小孩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年轻人啊，真好呢。

　　影山飞雄对上影山一与的眼睛，突然眼睛就酸了。今天他怎么突然变得爱哭了。

　　一与看着面前一声不吭咬紧嘴唇死死盯着自己的小孙子，有些疑惑：“啊啦，小飞雄这是怎么了？训练不顺心吗？”

　　飞雄用袖子草草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终于说出了9年前因为自尊心作祟而没能说出的话：“一与爷爷，我好像被部员们讨厌了。”飞雄在自己的排球日志里写下过很多对比赛、训练赛的反思，但是那时的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所以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国见、金田一他们越走越远。

　　他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从来没有和一与爷爷说过这件事。在他记忆中，一与爷爷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已经越来越差了，每天他部活结束后过来，很快爷爷就会觉得很累，所以他也没有用和他说过这些烦心事。可是今天，他突然很想说出来。这积压了9年的遗憾。

　　一与坐在床上，看着飞雄垂着头一点一点说着，平时的训练、上周的比赛，他不是没有对队员们的抱怨上心，只是天生在人际交往上少根筋的影山飞雄实在对这种事无能为力。
　　他静静地看着飞雄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化，终于伸出手放在了他的圆脑袋上。

　　“飞雄啊，排球获胜的办法并不是唯一的。6个人一起得到的分，加起来就是北川第一的分不是吗？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自己的队友呢？飞雄你啊，有着超出大多数同龄人的天赋，也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当然会有人追不上你的脚步。但是人都不是独自活在这个世上的哦，不如停下脚步，等一等那些奋力奔跑也没有追上你的人吧。”一与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飞雄的脑袋，这个只对排球感兴趣的小孩，终于意识到排球应该有“团队合作”这个可能了吗。
　　他在内心感到欣慰着，手下的脑袋突然又有些颤抖。
　　一与收回了手，才看到飞雄的脸上又挂满了泪痕。诶呀，这可真是稀奇啊。

　　影山一与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飞雄顾不上整理自己的心情，连忙起身有些手忙脚乱地扶住已经年迈的老人，等到对方平复下来，递来了桌上准备好的水。

　　“飞雄啊，飞吧，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可以跟上你脚步的同伴的。”

　　这是影山飞雄离开病房前，一与爷爷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已经入秋了，宫城的暑气已经悄悄退去，偶尔一阵风吹过，也会带下来几片落叶，飘下来又随着风聚在一堆。影山飞雄在医院门口，就这样意外地看到正在对着落叶发呆的及川彻——宫城中学第一二传手、他的前辈、现青叶城西的首发二传。

　　上帝给了及川彻一副非常俊美的皮囊，影山飞雄是承认的。在他的记忆里，及川彻总是被各种异性同性关注的中心，尤其是后来去了热情似火的南美，更是让这个男人的雄性荷尔蒙更加外放了。影山飞雄一度习惯了在排球上追随者着他的脚步，发球、托球、拦网……及川彻对他来说，有时遥不可及，有时又好像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当然，这都止于他和日向在巴西的那场沙滩排球。那一天好像是个分水岭，及川彻虽然不曾真的教自己排球技巧，但是多少会有一些作为前辈的关心在。但是那一天之后，自己在及川彻这里好像彻底被打入了死牢。影山飞雄从那带着笑意的“可爱的混蛋后辈”、“小飞雄”，彻底变成了“影山飞雄”。连名带姓，再也没有那些亲昵的调侃。
　　他见到过及川彻眼中对日向翔阳强烈的占有欲，也见到过他带着浓浓的妒意？恨意？总之很不善的眼神望向自己。如今这个意外的碰面，让影山飞雄心里一紧，只想悄悄走开。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他踩到了哪片不听话的落叶，还是及川彻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后辈盯着自己许久一直在等人发话，总之，影山飞雄被及川彻拦住了。

　　“小飞雄，真是冷淡呢，看到你帅气亲切的及川学长都不来问好的吗？”及川彻一手拉着影山飞雄的手，一手叉着腰，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亏我还在这里等了你那么久。笨蛋小飞雄！”

　　影山飞雄刚有些不安地想要挣脱开及川彻的手，就听到了这句话，突然愣在了原地：“哎？及川前辈在等我？”这实在是让影山飞雄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是啊，及川大人听说最近小飞雄每天部活都提前走掉跑来医院，还以为小飞雄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今天好心想来关心一下，结果在这里吹了半天冷风好不容易等到人，小飞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及川彻说到这里，抬起手捏了捏影山飞雄的脸颊，“怎么，及川大人是什么洪水猛兽哥斯拉？你来打个招呼就会被吃掉吗？”

　　眼看及川彻越说越气，但是影山飞雄的脸上并没有觉得疼。及川彻没有加大手上的力度，只是轻轻地揪起他脸上的这块软肉，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根本就是轻抚。莫名的，影山飞雄心里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

　　影山飞雄放松了身体，老老实实和及川彻道了歉：“对不起及川前辈，我以为……您并不想看到我。”一边说着，影山飞雄有些尴尬地转开了眼神，他越说越没有底气，毕竟见到了前辈不打招呼确实是他失礼在先。以前美羽姐姐好像教过他，做错了事情除了口头道歉，还要在实际行动上对对方做出补偿，“那个……及川前辈，作为赔礼，我请前辈吃饭吧，当作赔礼！”不论他记忆中的及川彻如何，现在眼前这个学长的关心是没法作假的，影山飞雄虽然在和人的交往上有些笨拙，但是明白要好好回应别人的善意这个道理的！

　　及川彻打量着面前这个脑袋圆圆的后辈，叹了口气，虽然这个家伙眼睛还有些红，但是好像还是挺有精神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什么大碍，那么生病的应该就不是影山飞雄本人，大概是家里有哪位亲属病了吧。既然不是他最担心的那种情况，那就好。

　　“及川大人可是很忙的哦，想请我吃饭可是要排队的。”及川彻看着影山飞雄一瞬间有些落寞的眼神，还是有些心软地收住了后面还没说出口的奚落，这个笨蛋后辈肯定会当真，今天好像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时候，“算了，不如让我看看小飞雄能给我做点什么好吃的吧。”

　　“哎？做饭的话……咖喱饭可以吗？”影山飞雄揉了揉刚才被及川彻捏过的脸颊，不疼，有些痒痒的。

　　“咖喱啊——”及川彻拉长了音调，看着影山飞雄有些亮晶晶的蓝眼睛，被揉得有些红的眼眶让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那好吧。带路。”很难有人在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的时候，可以铁石心肠地拒绝吧。

　　“顺便，你要告诉我，这几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国·王·大·人’。”最后四个音节被及川彻念的千回百转，也让影山飞雄的心头为之一颤。

　　这四个字就像是个魔咒，每次听到都会默默打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