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想穿回书里》酸辣薄荷

6、棋子

　　姜琰果然没让易时宣失望，泡面煮的还是可以的。
　　他甚至还在冰箱深处找到了一棵没有完全蔫掉的菜，摘出几片还算完好的叶子扔了进去。

　　易时宣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嗦着泡面，一边满意地点点头。
　　自己没判断错，江汝谊的技能还是很适合做保姆的。

　　他抬头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当初给他还安排了什么buff来着？

　　毕竟连载了三年，内容那么多，一时半会想不全。一会再把以前的章节翻翻，看能不能开发出新的用途。

　　一旁的姜琰专心致志地品尝着“方便面”，全然不知自己肩上的重担又沉了一些。

　　易时宣胡乱扒拉完了泡面，便把筷子一扔，一手撑着膝盖，歪着头打量着姜琰。
　　一直等着他很有风度地品尝完，放下碗，又把筷子端端正正放好，把手放回膝上。

　　从始至终，姜琰都坐得板正，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贵族的风范。
　　像得了软骨病一样总是喜欢东倒西歪的易时宣，看着有点想笑。

　　“好吃吗？”他问姜琰。

　　“不坏。”姜琰答道。
　　他再也不想提到任何和“肾”有关的词了。

　　“仅仅是不坏？我可以连续两年天天吃、顿顿吃。”易时宣说。
　　他起身去拿自己临时塞进购物车的山竹，丢到姜琰面前的桌子上：“尝尝这个。”

　　还好陈朝还没有地雷，不然姜琰这会得吓一大跳。
　　他看着这黑乎乎的圆球，外表说像李子，壳又那么坚硬，一时之间不知从何下口。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易时宣神秘兮兮地问他。

　　姜琰：“不知道。”

　　易时宣：“猫爪。”
　　说罢，朝沙姜的方向努努嘴。

　　“每一只山竹里面，都有一个猫爪。等沙姜再长大点，也得把它做成山竹。就它那身量，四颗能卖二十块钱呢。”

　　姜琰：……

　　沙姜：？

　　日月子爵虐猫实锤。

　　易时宣满意地看着姜琰变了又变的脸色，然后懒洋洋地说了句：“骗你的。”
　　说完打开一颗山竹就吃了起来。

　　姜琰：……
　　这尼玛什么人！

　　他怨恨地看了易时宣一眼，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打开了。

　　“香吗？”易时宣问。

　　“……香。”
　　姜琰心想，这世界怎么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吃！
　　到时候可得统统带回去。

　　易时宣冷哼一声。
　　他可太了解他的喜好了。

　　江汝谊喜欢吃甜食，平时总要吃甜糕和糖分高的水果。那是因为小时候总帮母亲尝药，嘴里苦得不行，又没有闲钱买糖。
　　后来长大了，那怕买得起金山银山，他也忘不了小时候缺糖吃的感觉。

　　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吃的苦太多了。

　　每当他落于下风，不得不卧薪尝胆的时候，只有甜的东西才能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尤其是入朝以后，母亲也死了，就只剩他孤独一人。无数次爬上去又跌下来，他就是撑着那口气。
　　他不认输。

　　江汝谊从来就不是什么认命的人，但是他懂得韬光养晦，该装孙子的时候绝不含糊。
　　易时宣想到这，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转眼他又想到，江汝谊讨厌吃芹菜。
　　以后家里可以买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对着山竹真香的姜琰：？

　　***

　　姜琰非常自觉的地去洗碗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这会才想起来——

　　他来干活，那俸禄呢？

　　既然易时宣是让他来干活的，那他只是受雇于他，又不是他的奴隶。既是受雇，当然要谈俸禄了！

　　刚刚去超市的时候，他不但记下了各种物品的名字，还记下了他们的价钱。
　　今后有了俸禄，攒起来，还能买下诸如山竹这样的好东西，统统带回去。

　　姜琰想着，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碗，跑过去端坐在易时宣面前，有理有据地提出他的诉求。

　　易时宣沉默了一下，起身去房间不知哪个角落，掏了半天。

　　回来之后，郑重地将一枚硬币放在姜琰的手心上。
　　“这个给你。”

　　姜琰看着手中圆圆的硬币，上面有个“1”，还有花。
　　他看着这亮晶晶的、像银子又不像银子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现在市面很少见的。”易时宣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谁现在出门带现金。

　　“这是……何材质？”姜琰问道。

　　易时宣面不改色：“铂金。”
　　完了还补充一句：“比黄金还贵。”

　　姜琰将信将疑。
　　“那能……买多少山竹？”

　　“能买个一麻袋吧。”易时宣说。

　　过了一会，他又大发慈悲地说：“你要是没地方收，我这还有个金猪储蓄罐。你放进去，存满了，就是大富豪了。”

　　姜琰两眼放光。

　　“这是……年俸？”

　　“我每天给你一个。”

　　姜琰一时间幸福得要晕了过去，日月子爵人是不怎么样，但财大气粗也是真的。

　　从今往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有一个人坐在月光下，虔诚地把一枚硬币投到小金猪肚子里。

　　***

　　谈好了俸禄之后，姜琰那叫一个精神抖擞，瞬间就对易时宣嘘寒问暖了起来。

　　“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按摩”、“捶腿也行、洗脚也行”。

　　易时宣：……
　　这不会就要对我感恩戴德了吧！

　　姜琰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小说的结局。
　　只要讨得易时宣的欢心，监视好他的行为，让他不要写出什么人神共愤的结局来就行。

　　如果他真的一意孤行要搞死江汝谊，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反正他什么活没做过，除了侍寝可能需要做一些心理建设，别的事都不在话下。
　　并且易时宣目前还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兴趣，他更乐得自在。

　　“帮我监控一下舆论。”易时宣朝他怀里扔了部手机，试图堵住他的嘴。

　　姜琰一脸茫然，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在数码区有见到的东西，可以说是迷你版的“电脑”——就是易时宣昨日面前的光屏。

　　如果能搞清楚用法，就可以伺机查看易时宣电脑里的文档了。

　　……但是“监控舆论”又是个什么东西？

　　“看看都有什么评论留言，特别恶劣的该举报举报，如果你能骂得比他难听也可以回复。”易时宣说。
　　“反正是个小号。”

　　今天是《权倾朝野》无故断更第二天。

　　姜琰低头一看，易时宣已经把页面打开了，目之所及都是各种措辞有趣的短文，翻了几页都不带重样的，足以体现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

　　易时宣不知道，这是给姜琰开了个大型《现代用语及网络语言使用方法》的教学课程。

　　顺带还有《现代骂人词典》、《阴阳怪气全书》和《英文缩写规范》。

　　“我怀疑作者的脑子进的不是水，而是尿或者什么腐蚀性的东西……”姜琰小声念了出来，完全摸不着头脑。

　　“进的是福尔马林！”易时宣翻了个白眼。

　　“……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都不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架空就能掩盖史盲了？唐朝借三省六部明朝借锦衣卫，真行。”姜琰又念道。

　　“借鉴的不是历史，是西风劲的小说。”易时宣又说道。

　　“西风劲是？”

　　“他们说我抄袭的对象。”易时宣又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们，要骂骂西风劲去。”

　　姜琰不知道他两之间的恩怨，顶着一头问号继续看下去。

　　“问候……这后面是各种亲戚的称呼。”

　　“太低级了，直接举报。”

　　“这个有好多‘*’……”
　　“该评论不符合网络平台要求，不予展示……”
　　……

　　易时宣愣是给念烦了：“别念了，你是点读机吗哪里不会点哪里？”

　　姜琰：？

　　过了一会他又高兴起来：“这条是夸奖：‘小说充分反映了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和扎实的历史基础，通过荒诞的情节设置，让一本历史剧情小说带上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我实名推荐给茅盾文学奖……“

　　易时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这不是夸奖，这是阴阳怪气。”

　　姜琰：“噢？”
　　这还涉及到阴阳学说，真是不一般。

　　易时宣铁青着脸戴上耳机，还把帽衫的帽子拉上了，然后愤愤不平地打开了笔记本。
　　笔记本的键盘愣是被他敲出了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感觉。

　　姜琰被迫进入了自助式的阅读理解阶段。
　　在刷完几页骂作者的评论后，逐渐出现了和“江汝谊”有关的讨论。
　　姜琰默默地点开了。

　　他这是第一次知道其他人对他的评价。
　　说其他人也不太准确，毕竟他们不是身处一个世界的，那是该称之为“旁观者”还是“看客”？

　　这些人知道江汝谊的所有生平，他如何出生，如何成长，如何被社会毒打，如何绝望，又如何燃起希望。
　　他们对江汝谊的每一次选择做出评价，或是指责他做错了，或是为他开脱。
　　他们分析他的性格、心理，希望他能战胜命运的安排。

　　这是我吗？姜琰皱着眉头想道。

　　他的行为是遵照那些所谓“有迹可循”的过去，还是纯粹凭作者的安排呢？
　　他是棋子，但好像又不是完完全全任人摆布。在这些“看客”眼里，他有思想，他不是傀儡。

　　想到这里，姜琰抬头看了一下那位“棋手”。

　　“棋局上可不是只有棋手和棋子。”易时宣突然开口说。
　　“还有观棋的人。”

　　“这些人对棋局的影响，有时候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