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想穿回书里》酸辣薄荷

5、保姆上岗

　　姜琰的背脊僵硬了。

　　这铁皮车子的门窗打不开，这会又被缚在座位上——还是他自己系的——真真是作茧自缚。

　　“……的迷弟？”易时宣说道。

　　姜琰：啊？

　　“你是他的狂热粉丝吧？”易时宣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

　　姜琰虽然不知道“狂热”是什么，但是“粉丝”这个词已经明白了。

　　“是……”他回答着，心里长出一口气。

　　他不是没有疑心过易时宣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毕竟写出他这个人的就是易时宣。
　　但是想想，作者写出来的不过也是文字，那怕五官特征都和文字表述相符，也有千万种长法。

　　照着同一个人画像都能画出各种各样的呢！

　　再说了，从书里跑出来这件事很常见吗？

　　正想着，易时宣冷不丁补了一句：“你长得和他还挺像的。”

　　姜琰的心一紧。

　　“……怪不得cos得那么好。”

　　姜琰的心又放了回去。

　　“能得主人夸奖，甚是欢喜。”

　　他现在已经大概猜出这个“抠死”和“抠色”是什么了。
　　但他不知道易时宣正拿他当皮球拍呢。

　　“不知江汝谊结局如何呢？”姜琰面不改色地问道。

　　他心想着，反正想知道结局的人这么多，问了也不奇怪。直接一些，能省不少事。

　　“嗯？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江汝谊不过是书中一个角色而已，他能如何不是全凭作者所愿吗？
　　“我又如何能知？”

　　“作者就能控制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吗？”易时宣说。

　　“这是何意？”

　　“你觉得写小说是什么？创造一个世界，创造一些人，创造一些事件，然后看这些人在其中会发生什么？”

　　“不是吗？”姜琰奇怪道。
　　“角色不过是棋子罢了。棋局走向如何，牺牲何子换得大局，不全凭执子之人么？”

　　“嗯，这么说来，棋下得如何，也和棋手的水平有关吧。”

　　姜琰盘算了一下易时宣这句话的含义。
　　他是当红的小说作者，应当称得上是一个“棋艺”高超的人。他说这话，明摆着是让姜琰恭维他吧？

　　“主人的水平自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易时宣打断了。

　　“我下棋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开心就行。输赢也无所谓，重在参与嘛。”

　　他说得轻巧，姜琰听着，脸却慢慢绿了。

　　易时宣满意地笑了一声，一踩油门，车冲了出去。

　　***

　　“这一块都是洗浴用品，拿一下要买的。”
　　易时宣对推着购物车的姜琰说道。

　　他们到了市郊一家量贩式的大超市。易时宣平时懒得出门，总是把要买的东西积攒到一起，再集中到超市采购。

　　亲自去超市采购自然有好处，但如果不是姜琰在，他大概率会直接从网上下单。

　　也不是懒得跑，而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

　　虽然现在超市都开始有了自助通道，但是促销时拉着他宣传的大叔大妈，主动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的店员，这样的交流，他也不喜欢。

　　易时宣穿着黑色的帽衫，这会也把帽子戴了起来，自己的面孔被遮住了大半。
　　相对地，视线也被遮住了大半。除非仰起头，他只能看到前方的地面。

　　他知道没有人会认出他是日月子爵。他遮挡视线不是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到，而是防止自己看到别人。
　　防止那种，可能无意碰上的目光交流。

　　易时宣站在洗浴区货架的尽头，看着推着车一头钻进去的姜琰的背影。
　　他像小孩一样，对超市的购物车充满兴趣。易时宣毫不怀疑，在自己移开视线的时候，他会偷偷把车蹬得飞快，然后趁着惯性把身子压上去。

　　这样想着，他突然有种冲动把姜琰塞进购物车里，然后从超市的这一端推到另一端。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姜琰个头也不小，万一卡住了，别人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特殊癖好么……倒也没有，如果取向算一个的话。
　　那也不过因为喜欢的人正好与自己是同性罢了。

　　网上总有人把他说得变态兮兮，也许也是因为小说里经常出现刑狱等等的血腥描写，并且描写得还挺生动。于是有人说，作者大概是会虐待小动物的那种人。

　　虐待小动物……如果天天对着猫喊它“傻”也算虐待的话。
　　实际上不还是该喂食喂食，该铲屎铲屎。

　　那只猫还时常用体重摧残他虚弱的身躯，到底是谁虐待谁啊。

　　“主人，看看可还缺些什么？”姜琰推着满满的购物车过来了。

　　易时宣回过神，惊觉姜琰的采购能力——这当真是把浴室里大大小小的物品都拿上了。
　　并且拿起来一看，发现这些物品都是原本他买的品牌和花色。

　　记忆力挺好。
　　……这人设也是绝了。

　　“给沙姜买点吃的。”易时宣说着，就拔腿朝宠物区走去。

　　“它一直吃的是这个，拿两袋吧。”
　　易时宣抬手朝面前一指，完了就把手又抄回兜里。

　　姜琰犹豫地看着他。
　　“主人，家中有些猫食袋子，都是这样的——”说着指向了旁边的猫粮。

　　易时宣脸上有些挂不住，嘴硬道：“那是之前的，现在换粮了。“
　　说着，摆出一副毋庸置疑的表情。

　　姜琰：“……是属下多嘴了。”

　　沙姜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换了吃了两年的猫粮牌子。
　　虐猫实锤。

　　结账的时候，易时宣想到姜琰从未接触过这件事，还是带着他去了人工通道。
　　也不算是贴心替他考虑，只是抱着一种“我看你能装多久”的心态罢了。

　　姜琰推着车，挤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排队。他们不习惯移动支付，还是喜欢传统的收银方式。
　　姜琰看着前面的人，便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易时宣站在结账队伍外，远远地看着他。
　　他不是很喜欢身在人群中，尤其是排队这种场合。

　　这其实有些矛盾，他是写小说的，观察形形色色的人是必须的。
　　只是他只喜欢观察，却不想参与其中。他和其他人中间好像隔着一块玻璃屏幕，他看着别人的生活，就像在看电影一样。

　　屏幕两边的世界，各自相安，互不干涉。

　　而现在，这样的观察又多了一层含义。
　　他不知道，在眼前的普通人里，有哪些是会在网上谩骂他的人。

　　他们看起来都有自己的生活，都那么寻常。
　　而那些将自己身份隐匿在网络ID中肆意散发戾气的人，也都是这样的寻常人。

　　姜琰在队伍中突然回过头冲他招手起来。

　　易时宣：？

　　姜琰：掏口袋，摊手。

　　易时宣翻着白眼掏出手机过去。

　　两人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停车场，放完东西，姜琰将指缝中夹杂的卡片递给易时宣。

　　易时宣接过来一看：贵宾卡。

　　“刚才那位……”姜琰思索了一下该怎么称呼收银员，“那位大姐说，下次来可以打折。”

　　易时宣心想，我来了那么多次怎么都不知道有这东西。
　　抬头一看，姜琰瞪着眼睛，嘴角还有一些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

　　呵，这看脸的世界！

　　易时宣同时也注意到，逛完超市以后，姜琰说话正常多了。
　　似乎也学会了很多新的名词。

　　易时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上车吧。”他说道。

　　***

　　姜琰一脸温顺地扛起了大包小包进屋了。

　　超市真是个好地方，这下他对这个时代的各种物品都有了些许了解。
　　货架还是分类的，真是方便。

　　易时宣进了超市就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常就站在角落里远远看着，倒是给他不少方便。

　　姜琰甚至还和超市的店员攀谈了几句，又知道了一些新名词和规则。

　　他装起无辜的时候，没有人会对他有所防备。
　　他们，尤其是她们，对他格外热情耐心。

　　姜琰把菜品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里。
　　易时宣又拿了许多速冻食品，把吃空了的冷冻室又填满了。

　　罐头、火腿肠、甚至压缩饼干都很多，新鲜蔬菜和水果倒是没拿多少。

　　路过蔬果区的时候易时宣好心问了他有没有要吃的，姜琰拿了个橙子，他也没有说什么。
　　后来又默默放了几颗山竹进去。
　　这个“山竹”姜琰就不认识了。

　　“你会做菜吗？”易时宣问。

　　“不曾……不太会。”姜琰说道。

　　“那你学一下，以后做。”易时宣又说。

　　骗子，明明就会。
　　不然你母亲病重的时候谁做的饭？

　　姜琰没吭声，算是应下了。
　　他想的是，用自己的方式做的饭菜难免暴露问题，不如干脆说自己不会，这样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无可厚非。

　　易时宣丢过去两包方便面：“煮一下，打两个蛋，这总会吧？”
　　见姜琰没吭声，又补充道：“后面有做法。”

　　姜琰把包装袋翻过来，上面果然写着做法。看起来很简单，但他还是犯了难。

　　“水开后放入面条，煮1-2分钟……”他逐句念着。
　　这个“分钟”是多长时间？

　　“主人，可有……计时器？”姜琰搜肠刮肚想出了“计时器”这个名词。

　　易时宣：？
　　想了一会说：“煮到看着能吃就行了。”

　　过了一会，姜琰又问：“主人，可有柴火？”

　　易时宣：……
　　这还担心他太聪明，看来是担心早了。

　　“啪”地跳出的火苗把姜琰吓了一跳，但当他看到这火苗竟然通过旋钮就可以调节大小，不由得称奇。

　　不知道以后回去陈朝，能不能把这个带上。

　　想了想，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一旁的黑匣子——现在他知道那叫“咖啡机”——这个也一起带上吧。

　　易时宣对姜琰打劫他厨房的计划一无所知。

　　他倒是不担心姜琰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来，这人嘴挑着呢。
　　厨艺、手工活样样精通，都是打小的苦日子练出来的。

　　再说了，要论做黑暗料理，谁比得过他易时宣？
　　一直以来就因为吃了太多奇怪的东西，把身体练得那叫一个百毒不侵。

　　姜琰内心：就你那破身子骨也好意思说，全是自己搞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