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凡世邂逅仙君》六缚

8、第 8 章

　　距离两人成亲之日越来越近，姬冉仍旧每天忙碌，只是这次眉间笼罩着一层阴霾，偶尔的对视，简直像被冰雪覆盖。

　　冷，好冷的眼神。

　　隗玉摸不准他的想法，想说说话探探口风，总是被一句“很忙”打断。

　　他是为了让风云裳死心才要成亲，可如今他已绝情地对风云裳说了那样一番话，好像成亲之事对他已没有必要。

　　既然他不在意，那隗玉也没有所谓，左右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左右她可以得到灵力。

　　这是交易，嗯，只当交易就好了。

　　她每日无事可做，思来想去还是去找凌波，顺便问问关于自己的一些事。

　　“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时而笨重，时而轻盈，有时力大无比，有时费大力提不起来一个木墩子？”隗玉为此颇有些苦恼。

　　凌波笑道：“这些天我也观察过，或许是因为你的身体是用木头做的，身体进水变笨重，晒一晒水分少了，身子自然就轻盈许多。”

　　隗玉拧眉想了想，似乎是这样。

　　“不对，”她猛然想起，“有一次我晒太阳后，身体依然笨重不灵活。”

　　“那是因为灵力！”

　　“灵力？”

　　观察多日，凌波心里有了猜想，“你与其他妖怪不同。灵力于其他妖怪来说可以是食物，可以是补药，用来提升修为。可于你而言，灵力是水，哦，也不全对，你只要不遇见纯净灵力，即使匮乏也没什么反应，最多感情淡漠。但一旦在灵力匮乏时遇见精纯灵力，你就会难受，会发狂控制不住自己，严重到危及生命。”

　　凌波暗暗心惊，这紫枯草为何与古书记载的全然不一致，她只对不尽木的灵力有反应，难道是因为她的来历吗？

　　“发狂？”隗玉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如何才能不为他的灵力左右。”

　　“你不缺灵力之时就可以控制。”

　　“那怎么才能不缺？”

　　凌波长叹道：“如今世间灵力匮乏，难！”

　　“别说废话，你教教我怎么吸收灵力。”

　　“其一，自然是天地精华，这是最纯正的；其二，元丹，但要造杀孽，不好；其他方法，就是要找些蕴含灵力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其他的我都办不到，那只能吸收天地精华了。”

　　“你只有找到深山老林没什么人的地方才有可能不缺灵力。”

　　隗玉：“……”

　　“吸收天地精华就是要多晒太阳月亮，吸收雨露，来，我叫你第一招，吐纳。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还有什么步骤吗？”

　　“就是呼吸。你太弱，尚且不能修行。”

　　“可是我在遇见姬冉之前，并没有你说的那种症状。”

　　“因为不尽木的灵力才是精纯力量，”凌波扬了扬酒壶，“再说，你莫不是忘记了这酒？”

　　隗玉：“酒中有灵力？”

　　凌波：“你不是经常抱怨没滋没味，为了让你有生的意志，我可是费了好多心思。”

　　隗玉无言以对，忽然想起那加了血的汤，“我有一次喝了姬冉的血，上房顶翻围墙毫不费力。”

　　“这就是不尽木精纯灵力的力量。”

　　“不尽木到底是什么？”

　　“准确来说，不尽木是一棵树。”

　　“这么说他也是草木？”隗玉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呵，”凌波嗤笑一声，手指上天，“他是天上的，你是地下的，你们一个天一个地，可不能相提并论。”

　　“……哦……”

　　“而且，紫枯草，生于魔族，以虫蚁为食，是世间最为污秽之物。”

　　“你说什么？！紫枯草是吃虫子的！”

　　隗玉瞪大眼睛，一想到那些蠕动的长满鳞片刺毛的虫子，她头一阵眩晕，忙扶住桌子，干巴巴地否认道：“紫枯草，紫枯草也不一定是要都吃虫子的。既然是草，那也可以不吃虫子只晒太阳、喝雨露的……”

　　“你喜欢晒太阳？”

　　“呃，不喜欢。”

　　“那就对了！”凌波抚掌笑道，“魔界之物喜阴，居所大都在洞穴或地底。”

　　“你快别说了！”隗玉头皮发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虫子爬过。

　　凌波不以为然，“紫枯草就是食虫草啊。”

　　“你难道看过我吃那什么……？”

　　“呃，并无。”

　　“那就是了。”隗玉松了口气，“你说的是普遍现象，但不是全部现象。总是有那么一颗与众不同的草，只吸收天地精华……”

　　凌波笑了笑，“你这棵草确实有所不同。其他的紫枯草在成精后大多奇形怪状，豆大的眼睛，龇牙咧嘴，一脸狰狞。而你成精后，本体却与之前无太多区别。”

　　见他苦恼，隗玉笑嘻嘻道：“你看，你自己也有不明白的。”

　　“不说这个，说说你对姬冉的感情是怎么的？”

　　“我对他……就是看到姬冉心生亲近，想靠近他，想得到他，见到他与风云裳在一起心中不太舒服。”

　　隗玉垂下头，扳了扳手指，“这就是喜欢吧？”

　　“没错。”凌波说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塑造你的这具身体最初是智者提议的，是为了救你。”

　　隗玉：“……”

　　“为了让你有生的意志，我将船家女命格覆在这具身体时，还注入了船家女的一丝情感，另外，姬冉的血对于你的吸引力如此大，这才影响了你。”

　　凌波继续道：“从前的你，对任何事情表现不出任何波动，没道理这么短时间爱上一个人类。”

　　这句话隗玉深觉有理，在她眼里，人类大差不差，就如人类看花草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情感。

　　而对姬冉的不同，大概还是因为他是不尽木，是灵力的承载者，而被其元神熏染的□□，吸引力对妖怪来说难以抗拒。

　　“你想得到他，不就是把他视作食物吗？”

　　“呃……”，隗玉有些语塞，“我是想要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里里外外，不放过任何一根头发。我想得到他……是为了吃他？
　　”

　　“你喜欢他的气味，那是他的血液味道，也就是灵力的气味。归根究底，你就是喜欢他的灵力！”

　　隗玉确实想靠近闻一闻他的身体，然后一点点地啃咬，唔，真想吃，想到那血液的滋味，她只觉口舌生津……

　　她眸子一沉，看来真的是姬冉的灵力对她吸引力太大了……

　　——

　　时光转瞬即逝，转眼就到成亲前一日，隗玉在屋子里试着属于新娘的嫁衣，姬家已然落魄，其他能当的值钱东西都被姬冉贱卖，唯有这件他的母亲亲手做的嫁衣留了下来。

　　红色的嫁衣，用金线细细缀上了百花齐放的图样，最中间有那朵轻琼花格外鲜艳。

　　轻琼花，传说是原来的百花之首，后来一次百花宴中，轻琼仙子不知犯了何罪被打入凡尘，从此以后，百花尊牡丹为首。

　　如今，凡间的女子嫁衣都以牡丹为首，可这件嫁衣偏偏将轻琼花围在中间。

　　隗玉游走人间时日尚短，对人间婚礼习俗之事尚没有什么了解，自然没有这样的疑问。

　　正当她欣赏这精细绣工之时，窗外喧闹声响起，隗玉隐约听到“姬家”“出事”这样的字样，顿时心中一紧，要知道，“姬”这个姓并不常见。

　　凌波说他们成不了亲，莫非就是这个变故，终于来了么……

　　她不知道姬冉在哪里，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可脚下却似有指引一般，不由自主地往会仙楼的方向。

　　没走多远，恰见一队骑马军士冲过，不知哪家的仆从浩浩荡荡地拿着棍子跟在后面。

　　而街道两边的百姓探头探脑一个个探头张望却没什么人敢跟上去，好似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隗玉不敢多想，只一心一意往会仙楼跑，远远见到会仙楼门口乱作一团，一群人对倒地男子拳打脚踢。

　　隗玉心里一沉，即使相隔很远，那飘过来的血液气息仍旧诱人。

　　糟了，闻到姬冉的味道才发现自己现在灵力匮乏得厉害。

　　她屏住呼吸，就听见远远那一群人七嘴八舌说着姬冉是怎么样嫉妒王振宁并给人下毒的。

　　“这世家公子，家世显贵，连晋王都对王家礼遇之至，别说把人推下楼，便是不小心拔掉根头发恐怕都难以脱身。”

　　“是啊，这姬冉以前名声不差，怎么最近总干这样一些事？”

　　“可能是家道中落，干脆自暴自弃……”

　　“……”

　　围观的城卫士卒仆从百姓有人一脸淡漠，有人义愤填膺，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人空口无凭说编造着姬冉的种种丑事。

　　姬冉蜷着身子，躲避四周的拳脚，他强撑起脑袋，颤抖着说：“我，我未曾下毒……”

　　然而，没有人会听，仍旧用脚把他踢来踢去，酣畅淋漓地发泄着。

　　“还敢狡辩，铁证如山。”

　　“姬冉啊，你怎么就因为云裳娘子对王家郎君青睐有加你便生出嫉妒之心要害他？！”

　　“活该啊！”说话之人，脚下的动作不停。

　　“……”

　　隗玉的心脏狠狠一抽搐，快速跑到姬冉的身边，无人看清她的速度，等反应过来时，她狠狠将下手最狠的那人推倒。

　　“姬冉说他没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