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凡世邂逅仙君》六缚

7、第 7 章

　　眼前的女子气质出众，然而脸上始终一脸高傲的微笑。

　　“不该有的心思？云裳娘子说笑了，我和姬冉已经准备成亲。”隗玉笑着说，“云裳娘子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的？”

　　她嘴中说着这些，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底气，这成亲一事恐怕真的难说。

　　“云裳娘子，你要想说什么去找姬冉说罢，成亲一事是他提出来的，我只是觉得……他正好合适，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是的，不是非姬冉不可，她提醒着自己，这人世间这么多新鲜的事物，肯定要比爱情有意思得多。

　　站在容貌昳丽、身段风流的女子眼前，隗玉一身粗布衣裳，一眼望去逊色一些，她心中不免有些自残形愧。

　　若说先时没见到风云裳的时候她还有几分“近水楼台”的想法，此时也已消散。

　　“娘子与其找我说这些话，不如好好跟姬冉谈谈，要成亲的人是姬冉，那个和他成亲的人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他只想要让你死心而已。

　　在风云裳的眼里，姬冉对她好，他欣赏她的才华，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即使他没有表达过对自己的爱意，她一直认为他们天生一对。她有底气这么认为。

　　隗玉还欲再说，却见风云裳脸上神情变幻，转眼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似是有什么委屈。

　　她咬了咬唇，苦笑一声，“小娘子怎么能这样说我，我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自始至终清清白白，从不曾……从来只是卖艺不卖身，你说这些话来侮辱我……”

　　“够了！”

　　身后有人打断她，隗玉转头，看见了姬冉正站在她身后，他眉宇沉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对风云裳道：“你跟我来吧。”

　　风云裳擦擦眼角的泪水，一言不发地跟在姬冉身后。

　　两人一同来到墙角，姬冉沉默了一会，“我要成亲了，这是我的决定，你不要……不要做那些没用的事……”

　　风云裳神色一僵，脸上顿时挂不住。

　　“云裳，我知道王家公子爱慕你已久，他可怜你如今的境地，只要你愿意，他或许有办法为伯父平反。”

　　“为什么……为什么？”风云裳霍然抬头望向他，一脸凄然，“阿冉，你如今是要把我推给别人吗？”

　　姬冉叹了口气，“云裳，我对你当年的救命之恩非常感激，这些年来也一直做着力所能及能帮助你的事，可我如今是个废人，家无斗米，穷困潦倒。我不能帮你报仇……王家公子为人不错，且家世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必定……”

　　“姬冉！”风云裳怒而打断，“晋王明明对你颇为赏识，并承诺给你一官半职，晋王如今权势滔天，要翻案轻而易举，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说着说着，风云裳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摇头，“可你，连这么小的事情也不愿意为我做，姬冉，你对我是怎么的感情，你到底对我有没有一点爱？”

　　姬冉深深地吸了口气，“爱”这个字离他陌生又熟悉，他对风云裳的好，是爱吗？

　　似乎不是，他每做一件事，都要提醒自己，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就没有活着的他，所以他对她好，已经这样好久，已成习惯。

　　到这一刻，在被这样逼问的这一刻，在满眼泪水的风云裳前面，他更加确定，他对她只有愧疚。

　　他有些不安，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可想到风云裳想要复仇的心，他一下子坚定起来。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风云裳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再瞧着门缝里的隗玉，冷冷一笑，“姬冉，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哎哟哟，怎么扯到她了？

　　隗玉心虚地撤回去，她实在好奇两人间的纠葛，虽在院子里也能偷听到，但她又想看看两人的神情，这才不小心被抓住。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发觉什么动静也听不到，实在忍不住好奇，慢慢把头凑过去，此时那墙角已空无一人。

　　这边，姬冉将人送回去，一路上一言不发，风云裳胸口起伏，她不知道为何姬冉不为所动。

　　“我父亲对你向来不错，如今因冤情获罪失去性命，难道你就不可肯委屈自己放下坚持为他平反洗刷冤屈吗？”

　　“……强求无益。你想要的，我办不到。”

　　风云裳听罢，眼泪流得更凶了，丝毫不能维持昔日的端庄优雅，她嘴角挂着凄凄的笑，“你终于说真话了，曾经我爹在的时候，你说你我身份悬殊，不愿耽误我，现在我沦落至此，你还是不愿与我在一起，几次三番把我推向他人，可你别忘了，你身上的咒，只能与我成亲才能解，我父亲的性命也罢，你的性命你也丝毫不在乎吗？”

　　姬冉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声苦笑，“当今天子根基不稳，晋王此人心狠手辣，素有反心，他对我礼遇有加，不过是看中我精于咒术，若我接受他的招揽，对付朝廷，到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难道你希望如此么？”

　　“朝廷不复往日强盛，各地诸侯接连作乱，晋王实力强盛，奉他为主，有何不可？”

　　“其他诸侯王翻不起风浪，唯有晋王野心勃勃，若他起乱挑起内战，局势变幻，国家必定元气大伤。”

　　“”

　　风云裳哑言，半晌，她嘶哑着声音对他说道：“你从小天资出众，难道甘心一身本领埋没，再说，天下混乱已久，正是群雄逐鹿之时，你就这么，这么……”

　　她说不出口，可此时气急，脑子一热道：“甘心当个废物？”

　　姬冉静静地听着，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嘴唇微微抿起，“我能帮你的都帮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不必相见。”

　　风云裳瞳孔收缩，胸口起伏不定，她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想摆脱我，你的咒术只有我能解，你以为你能快快活活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她一把抓住他，不相信他这么心狠，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的身后一直有他。

　　姬冉扯了扯嘴角，将她的手拿开，“娘子，天色不早了，请进去吧。”

　　风云裳冷笑着盯着他，可姬冉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风云裳没想到他竟绝情至此，他们一起长大，相识多年，她还救了他的性命，如今，他居然要赶她走。

　　他们本来天生一对，若不是出了变故早在一起了。

　　只要她报了仇，他们就可以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从此不分开。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说不爱她？！

　　她虽然有隐隐的感觉，可从未如此清晰地像今天一样感受到这个事实。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会仙楼，看着铜镜里倒映的模样，“十五年，十五年了，他从来对我很好，如今为何变了？”

　　只见铜镜的画面倏然一变，映出个人影来，人影发出雌雄莫辨的声音，“或许他从来都是这样，只是你不愿意相信。从前你要与他私奔的时候，他不是也拒绝吗？”

　　“他是在意我的名声……”

　　“那他从来不在意你与其他男子亲近，这是为何？”

　　“因为他聪明，看穿了我的把戏。”

　　“这么多年，或真或假，他有为你吃过醋吗？”

　　“……”

　　风云裳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他以往从来不这样对我，这次他变了，是因为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是变故！”

　　铜镜中的人接口道：“可那女子相貌平平，还不识字，他那样骄傲，不会爱上个胸无点墨的人……”

　　“可凡事总有意外……”风云裳痛苦不堪，她宁愿相信是姬冉变了，也不愿意承认姬冉从来不爱自己。

　　“阿冉是我的，他要放手，我决不允许！”

　　室内一阵沉默，外面却一阵喧闹声。

　　忽然，风云裳嘴唇一动，轻声道：“你得帮我。”

　　“你需要什么？”

　　“你曾经给他下的咒不管用，他宁愿身死也不愿意与我成亲。你不如给他下一种咒术，让他爱我……”

　　“不行，他如今精通咒术，我若动手会被发觉。”

　　“那还有什么办法？”风云裳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你说过，你会无理由帮我的。”

　　“好好好，让我想想。”镜中人做思考状，“嗯，他虚弱至极的时候，或可以动手试试。”

　　“好。”

　　“簌簌”——

　　“什么人？”镜中人警觉，“你去看看。”

　　风云裳豁然起身，将门和窗户打开，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鸟在枝头间挥着翅膀。

　　“怎么了？”风云裳将门窗关好，问镜中人。

　　“刚才有人。”

　　“你不是说布下了结界？”她忙追问。

　　镜中人点头，“确实如此，可城中有阵法，为了不引起道人注意，我压制了自己修为，布下的结界太过脆弱。”

　　“那要你这结界何用？”

　　“这……普通凡人还是有用的。”

　　“那方才的不是普通凡人？”

　　“没错，应该是个修道之人，方才趁外面吵闹之际靠近的。”

　　风云裳微微放下了心，“不是阿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