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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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号救护车：圣保罗大道211号附近疑似有一名男子瘫倒在汽车里，需要医疗援助，出动8号救护车。”
站点的警铃响了，传出新的紧急情况广播。诺亚和乔正在休息室的小沙发上聊天呢，听到警铃声立刻冲了出去。他们到了的时候，格雷队长也从办公室出来了，三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上车出库，向广播中的地点驶去。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一般会在路上进一步向调度中心了解情况。
今天也是一样，“男性，疑似在驾驶室内陷入昏迷，对路人，也就是报警人的呼唤没有反应，没有更详细的资料了？”格雷和调度中心那边的工作人员确认着。
“暂时没有了，不过一名警官已经被派去了现场，他到达后会随时跟进最新情况，我会立即向你们转达。”“好的，谢谢。”
这似乎就是一次普通的救援。然而，就在他们行驶的路程过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调度中心的再次来电预示着这次行动不再普通。“情况有变。圣保罗大道的待救援人员向警方开枪并驾车逃逸，一名警官受伤。重复，一名警官受伤，请8号救护车尽快响应。受伤警官位于211号以北约200m处……”
听到调度中心的话，救护车里的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瞬，救援半路待救援对象变了……还以为他们已经什么奇怪的情况都见过了呢，好吧，这还是第一次。
救护车以更快的速度向指定地点驶去，“就快到了，大概需要……2分半。”乔负责驾驶，她看了眼定位，镇定地说到。
2分半，已经算是很短的响应时间了。但坐在副驾驶的诺亚却觉得，150秒还是太长、太久。之前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枪击的受伤者，但一名中了弹的警官……诺亚咬住下唇，不会的，不可能是的，昆士伯格得有大概…4千名警察？除去坐办公室的，只算一线巡逻的警员至少也得有上千名。千分之一的概率，不可能是埃默里。
然而，即便逻辑上统计学与概率学都在安慰诺亚冷静下来，不要担心，或至少不用这——么担心，但诺亚现在和逻辑可搭不上一点关系。因为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埃默里今天好像恰好值班，以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圣保罗大道也在他经常巡逻的区域之内。上帝，诺亚从没觉得在去急救现场的路上这么难熬过，他给埃默里发了短信，但对方还没有回复，这更让他控制不住地担心着，祈祷等会见到的人不会是他想的那一个。
等到了地方，诺亚几乎是直接跳下了车。他拿起急救包就向靠着警车坐在地上的人跑去，乔甚至惊叹于他的速度，“嘿，调度中心说他似乎只是手臂和腿部擦伤啊——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吧。”但显然诺亚没听见这句话就向路边停着的警车跑去。
等诺亚绕过警车（这时他已经注意到这似乎不是埃默里常开的那一辆），看到那位黑头发、还长着些雀斑的圆脸警官时，他几乎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不是埃默里。当然，他还是继续速度不减地来到那位受伤警官的身边。
等他跑到那人面前蹲下时，他还在微微喘着气，“嘿你好，我是急救人员诺亚，请问你哪里受伤了？”
鲁本在看到救护车时松了一口气，他几乎是感激地看着这个出现地非常及时，因为一路跑来甚至有些脸红气喘的急救人员，同时觉得他的名字有点耳熟，“呃，嗨，我是警员鲁本。我想我的左腿被子弹擦伤了，哦还有小臂和手掌。”
“好的，先不要动，我们来给你检查下，然后再进行包扎。”乔和格雷队长也赶了上来，她们安抚着鲁本，温柔并专业地处理好他的伤势。“天哪，近距离连开三枪！幸好只是擦伤。”
在差不多处理好鲁本警官的伤势后，他们在回到救护车上前问到，“嘿？你认为你需要去医院吗？如果你想做个进一步的检查的话，我们可以送你过去。”鲁本谢过他们，抬了抬自己裹着纱布的腿，摇了摇头，“谢谢你们，伤不是很严重我想应该不需要去医院。我就在这等着吧，我同事马上就会过来接手。”
“好的，那注意安全警官！”他们向调度中心汇报了最新的情况，然后就要回到车上，准备回站点，或等待下一次呼叫什么的。就在这时，他们的无线电响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心里一沉。
“8号救护车，圣保罗大道211号处的呼叫处理完毕后请直接前往安娜大道与密斯基湖滨路相交处，逃犯与警方发生枪战，目前已被逮捕。嫌犯与多名警察受伤，请尽快响应。重复……”
诺亚头疼地呻吟一声，“不……别再来一次了……”
三人再次登上救护车，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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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次经历了担忧-坐立不安-到达目的地之后，诺亚再次从车上跳下来。只是这次他没法立即向他的目标寻求确认了，因为——四周到处都是警车，和荷枪实弹，走来走去的警官们，好像昆士伯格所有今晚值班的警察都在这儿了似的。
在一堆制服里晕头转向地环顾了一圈之后，诺亚暂时放弃了。他还有正在等待治疗的病人，至少先找到伤者，也就能确定埃默里是不是受伤的警官之一了不是吗。他和乔跟着格雷队长，正准备找一位现场的警员询问受伤的人目前被安置在哪里时，诺亚感觉自己的肩头被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就看到，上帝！太好了！完好无损的埃默里就站在他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穿着黑色的防弹背心——老天，这让他显得更大只了——像一堵墙似的站在那里，没有受伤，没有流血，没有掉一根头发丝！诺亚克制着自己上前跳起来抱住他的冲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嘿！太好了你没事！”
埃默里看到眼前的人从下车起一直紧绷的肩膀此刻终于微微一松，大大的亚麻色眼睛也被四处乱晃的警用灯光映得亮晶晶的。尤其是在看到他后，诺亚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开心几乎克制不住地溢了出来，简直像……像一只看到主人打猎完好无损归来摇着尾巴迎上来的小狗。埃默里感到他这一晚上沉重的心情至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他没有多说，微微侧身，用手示意着，“来吧，这边。格雷队长，乔，受伤的警官们和那个嫌犯在这边，我带你们过去。”
这次共有一男一女两名警官受伤。一位在设置好破胎器路障后被突然开枪的嫌犯伤到了脚部，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脚掌，他是被另一名同事拖进绿化带里的。另一位的膝盖内侧被射击后的子弹或什么东西的碎片击中，血流不止。至于嫌犯，哦，古斯塔夫的左右臂都有伤，但显然铐住他的警官没怎么在乎。
接下来就是对给受伤的人进行治疗并把他们搬上救护车，这种时候每个人都非常专注于完成他们的职责。格雷队长和乔都是非常专业、细心的急救护理人员，而且她们在处理伤者的过程中也总是非常注意对他们进行情绪上的安抚，这也是受伤的人所亟需的。将他们都转移到救护车上后，诺亚关上后车厢的门，乔也启动车子准备带着大家去往医院，诺亚本想在走之前和埃默里打个招呼，但他看到一旁的埃默里正和一位警探在路灯下说着什么。他一手搭在腰带上一手抹过自己的下半张脸，优越的眉毛在路灯下微微皱着，看起来谈话的内容不是非常愉快。诺亚没有打扰，而是回到了救护车上。只不过在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想，果然，他的感觉是对的，埃默里确实……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是的，诺亚在见到他并看到他完好无损的那一瞬间非常高兴，不过几乎就在下一刻他就注意到了埃默里与平常的不同。他的意思是，这当然很正常，毕竟没有谁能在与通缉犯开枪交火后还情绪高昂的，更何况这家伙还击伤了他的几个警察同伴。愤怒、紧张、不安……都是正常的，而残忍的是类似这样的事也是警官们所必须习惯的情景之一。
只是埃默里皱眉的样子……让诺亚感觉到造成他情绪低沉的似乎另有原因。好吧，他也不知道，或许他只是不习惯看埃默里难过的样子，这让他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难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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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诺亚想要确保埃默里没事，但他今天的12小时轮班注定了他必须在工作岗位不能走开。好在前半夜除了这一起逃犯枪击案外还算比较安静。回到站点后他没有急着下车休息，而是一直摆弄着手机。
讯息：
诺亚：嘿，你还好吗？ps.已经把两名警官送到了圣玛利医院，他们会得到进一步治疗的。
埃默里：我没事，你看到了的。怎么了吗？
诺亚：Umm……就是看到你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想确认一下你没事。
发过去这一句后，诺亚看到对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他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消息发送过来。
诺亚把手机攥在手心里，看向外面安静、沉睡的黑夜，感觉心里有一团焦灼的火。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诺亚被吓了一跳，手机因此差点掉到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把它捡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是来自“埃默里”的电话。
“Oh hi！晚上好，你已经下班了吗？我的意思是……你，你那边都已经处理好了？你怎么样？”
诺亚听到手机那头一片寂静，这让他也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电话里只能听到两人安静的呼吸声。
直到他听到那边一声轻笑，是埃默里，然后他一个一个回答了诺亚刚刚所有的问题，“Hey，还没。我正在填大概第二十份报告，还有巨多的文书工作需要处理。你知道的，如果不在报告中解释清楚弹匣里每一颗子弹的去向的话，审查委员会肯定先够我们喝上一壶的。至于我现在怎么样……”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打断到，“嘿，我没有打扰你工作什么的吧？你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
诺亚连忙说道，“完全没有，我们已经回到消防站了，现在也没有呼叫什么的。”
“那就好……”埃默里沉默了一会儿，诺亚给了电话那头的人充足的时间，然后听他说到，“我真的很高兴你能给我发消息安慰我……我很好，真的。就是，你知道，我今天——开枪了。”诺亚只最初惊讶了一秒，但他立刻意识到作为一位被卷入枪击事件并拔枪射击的警官来说，埃默里现在一定也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他现在需要一些倾诉、情感支持和安全感，“你知道虽然统计数据说每年全国大约四分之一的警官都曾表示他们在执行任务期间使用武器开过火，但……今年我这还是第一次开枪……”诺亚静静地听着，头一次这么感谢自己曾经考过一个IAP PPSS（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Paramedics Police Psychological Services Section国际救援联合会-警务人员心理服务援助支持小组）证书。
“你做的是正确的事，如果不开枪的话，受伤的绝对就不止两位警员了不是吗？而且这家伙可是个通缉犯，被指控了二级重罪的那种！”他柔声说着，同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别的不说，你打中了他的肩膀，鲁本警官一定会感谢你的，至少你替他报了仇哈哈。”诺亚能听到埃默里也笑了，听起来声音里的阴霾散去了许多，“原来处理他的现场的也是你们，他趁这个机会向警长要了一周的行政休假呢。”
接着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埃默里说因为这个案子为有开枪射击行为，局里可能会成立一个枪击事件审查委员会或应急反应小组什么的。但还好因为没有重大伤亡，以及嫌犯有拒捕袭警的行为，再加上他的通缉令和犯罪记录，所以他们的行为会被认定是完全合规的，“只是还有一些程序要走。”“那太好了！”诺亚着实松了一口气，“你现在需要的，是在完成文书工作以后，立刻回家好好睡一觉，充足的睡眠对你有好处。”
埃默里也笑了，他在警局的走廊里看着外面的夜空，听筒里传来诺亚柔软的声音，“非常好的建议。那…我是否能期待在明早起床后能够见到你？”
诺亚知道他在说什么，“相信我，我也真的很想去。但我今天的轮班是12小时的，等我下班、再赶到你那里时估计都快——”他看了一眼手表，“早晨十点了。”他已经从救护车里下来了，此时正一手拿着手机，一边低头玩着救护车的门把手，声音软软的，“嘿，我突然有了个更好的建议——如果你愿意的话，明早你起来后，可以来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吃个早午餐？当然对我来说可能是宵夜。”
这个建议明显比第一个更让埃默里喜欢，诺亚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乐意至极。明早见！”
等诺亚挂掉电话，他正站在救护车旁边，抬头就通过车窗看到了自己倒映在上面的影子。这让他愣了一下，上帝，这个笑得好像陷入了热恋中的青少年的人…是他自己吗？
倒影中的人笑着的嘴角慢慢放平了。
好吧，其实在今天接到警官受伤的呼叫并发现自己是多么担心之后，诺亚就意识到……自己对这位警官先生的关心和在意，或许比他以为的还要多。但这也正是让诺亚恐慌的地方，他正在岸边清醒地目睹自己的沉溺，可是还没做好对这一切的准备。
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住的。
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住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