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坠》春归无寻

72、完结章

　　傅伶回头看了看:“你出来干什么啊？回去待着，不差这一两天。”
　　“没事。”他边说边朝姜行走过去。
　　“睡着了。”傅伶展开手中的毛毯，“盖上吧，免得着凉。”
　　“不用。”他摆了摆手，然后俯身把她抱起来，接着转身往房间走。
　　傅伶在旁边看着，也没阻止，不过在他进房间前一刻还是开口喊道:“江止。”

　　他回过头，以眼神询问什么事。
　　傅伶嘱咐:“别出去。”
　　“我知道。”他说完打开房门走进去，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然后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接着仔细凝视她的脸庞，最后没忍住又吻了吻她的唇。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睡梦中的姜行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映入视线里的那张脸庞，她竟然不觉得意外，反而笑了一下:“江止，我又梦见你了。”

　　“你不知道，每次梦见你我都可开心了，但时间总是很短暂，有时候我话都没说完你就突然消失了。”
　　“这次你能不能待久一点？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江止一瞬不瞬盯着她:“好。”

　　姜行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种场景，她和江止面对面，她要把所有的疑问一五一十问个清楚，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即便是在梦里，也发现千言万语都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是冲他笑了一下:“你现在过得好吗？”

　　江止依然专注凝视着她:“这两年我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幸福和满足。”
　　“那就好……”姜行垂下眼眸，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抽光了，好奇怪，为什么梦里心也能痛的这么窒息。
　　明明早已注定了结局，她却非要亲耳听到才能死心。

　　长久以来的心结在这一刻解开，原来她比想象中的要平静:“那你走吧，以后每一天都要比现在更幸福更满足，我虽然比你晚了点，但也会一样，我们都要过得很好很好。”
　　江止没有走，而是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心跳，但姜行什么都没说，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变一下。
　　江止以为她还陷落梦境不自知，但过了一会，却发现她眼圈红了。
　　可是紧接着却忽然用力挣脱了他，不容分说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

　　江止一伸手从后面拦住了她的腰:“别走。”
　　姜行没说话，背对着他，顿了好一会才问:“你……你为什么回来？”
　　江止:“为了你。”

　　“你撒谎！”姜行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冲到床头柜拿起手机，像捏着罪证一样举到他面前，“什么都没了，所有的一切，微信，照片，只要是和你有关的全都消失了，虽然留着也联系不到你，但是……”
　　她眼中全是控诉，江止张口想解释:“我……”

　　但姜行根本不愿意听:“裴安织告诉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那就是彻底忘记我的时候，让我不要再等了，我一开始不相信，直到有一天发现真的没了……”
　　“然后我就去找伶姨，她犹豫很久才告诉我，说只有有了新的恋人，关于过去的痕迹才会消失……”

　　“我当时简直……简直觉得天都塌了，我不是没想过你会遇到喜欢的人重新开始，但没想到会那么快，才一年……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我们毕竟当时已经分开了，可是我……我……”

　　她说的很快，到最后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江止心疼不已，伸手想拽住她，但姜行却后退了一步:“如果说裴安织的话还还有几分存疑，但伶姨总不可能骗我吧，所以这都是事实，你知不知道，从那之后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像个……”

　　话未说完江止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抱着:“好了好了，先不说了，冷静点。”
　　姜行从来不知道说话竟然也是个费力气的事，她全身都是软的，若不是被他这样抱着，很可能就直接瘫倒在地了。

　　“没有什么新的恋人，我只有你，只有你——”江止头埋进她的颈窝，“你说的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应该是林姝做了什么，她一直想方设法阻止我回来，但所幸，我冲破了重重阻碍，也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那些大起大落的情绪散去后，姜行也逐渐平静下来了，但紧接着悲从中来:“我连一张你的照片都没有，之前每天都会点开相册看看，可是后来有一天突然没了，我小心翼翼的，依然没躲开这个结局，连老天爷都好像在嘲笑我的愚蠢，有时候半夜醒来，我想到你都会恍惚愣一下，你是真的存在过吗？我真的害怕未来某一天会连你长什么样都忘了……”

　　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且一发不可收拾，把江止半边肩膀都哭湿了。
　　江止抱着她轻声哄着:“别哭了，我心都碎了，我就怕你看到我的时候会哭，这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情。”

　　姜行哭着哭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扳过他的脸:“你眼睛真的都好了？”
　　江止嗯了一声:“真的，你要不检查一下？”
　　“那……那你……”姜行觉得说这话时还是克制不住有点恐慌，“还会再走吗？”

　　江止笑了笑:“你要要我我就不走，要是不要……我就再等等。”
　　“等什么？”
　　“等你愿意要的时候。”
　　“不用了。”姜行松开手，额头贴着他的，“我现在就愿意要。”

　　话音刚落，江止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起初很克制，有点浅尝的意味，但之后越来越深入，一如从前那般霸道，不容反抗，姜行逐渐有些承受不住，好在江止没再继续，而是停下来看着她，呼吸明显有些粗重。

　　“说好了，不许反悔。”
　　“嗯。”
　　江止眼眶微红，良久喊了一声:“老婆。”
　　姜行握着他的手:“怎么了？”
　　“我好想你……”江止又抱住了她，像个迷路了茫然无措的孩子，“真的很想很想……”
　　“我也想你，每一天都在想。”姜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止顿了下说:“一个月前。”
　　“什么？”姜行愣了愣，“一个月前就回来了，那现在才见我，还是在想我的情况下，要是不想，岂不是要等到明年？”
　　江止笑道:“我见过你一次。”
　　姜行又是一愣:“什么时候？”

　　“就是……你出车祸那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似乎能提前感应到，但无法确定真假，所以就让伶姨做了安排。”
　　“所以当时我并不是没事，而是因为你在暗中保护我？还有我听见的脚步声也是你？”

　　江止点点头:“因为比计划中提前回来，所以我需要在这里等待相应的调整，就是类似于休眠期，不过是间歇性的，这期间为了避免身体出现异常状况是不能出去的，但我当时太担心你了，所以就打破了这个禁忌，这就导致再回来休眠期就拉长了。”
　　姜行听了有些担心:“那现在怎么样？”
　　“没事，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这话刚说完，房间里忽然响起“嘀—嘀—嘀”类似警报的声音，江止叹了口气:“又到时间了。”
　　姜行迟疑道:“那我……是不是要出去？”
　　“我不想让你离开。”江止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姜行被他的眼神弄的忍不住笑了:“你不是说两天就结束了吗？再说我又不走，我在楼下等你。”
　　江止还是不怎么情愿，姜行好一阵哄才让他乖乖躺到床上，结果转身要走时又被他一把拽住:“说好了等我，不许反悔。”
　　姜行无奈道:“放心，等不到你我哪儿也不去。”
　　江止这才松开手让她离开。

　　-

　　两天后，姜行吃完午饭闲来无事，准备打电话给傅伶问问江止具体几点出来，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号，微信弹出一条视频通话请求，是姜芫发来的，她点了接听，屏幕里出现的却是兮兮。
　　小姑娘迫不及待问:“小姨，你出去度假怎么不带上我？”

　　姜行笑道:“你不是要上学吗？等放暑假了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吧。”兮兮噘着嘴，“你是一个人出去的吗？”
　　“是啊，来的时候就我自己一个人。”
　　但回去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姜行心道。

　　其实她猜到了，这通视频肯定是姜芫让兮兮发的，就是旁敲侧击她的近况，两人又聊了一会，准备挂断前兮兮忽然说:“小姨，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姜行笑着问:“是吗？哪里不一样啊？”
　　“感觉你心情很好的样子，一直在跟我笑，虽然以前也笑，但是……反正就是不一样。”

　　姜行微怔了一下，她自己竟然完全没意识到。
　　“那小姨拜拜，希望你天天都这么开心，爱你。”
　　兮兮说完就挂断了，姜行点开相机自己看了下，好像是和平时有那么一点不同，通俗点来说就是眼睛里有了光。

　　她之后又打给傅伶，傅伶揶揄:“怎么，两年都过来了，两天等不了？”
　　“不是，我主要有点无聊……”姜行象征性掩饰了一下。
　　傅伶轻笑一声:“那好办啊，去楼下吧台找珊珊，她也正闲着呢。”
　　姜行:“……”
　　“要不去果园摘果子，到花园折花，不都能打发时间吗？”
　　“伶姨……”

　　“行了，知道你着急。”傅伶也不逗她了，“但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应该天黑之后，慢慢等吧。”
　　挂断电话姜行立刻去百度了一下春天几点天黑，答案是六点。
　　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怎么这么慢？

　　她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开始犯困了，这两天因为心情波动太大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此刻睡意汹涌，很快就睡着了。
　　结果睡醒发现躺在床上，房间里很昏暗，只有床头亮着一盏灯，她头脑懵懵的，有那么几秒钟跟失忆了似的。
　　我是谁？
　　我在哪儿？

　　“醒了？”这时身旁蓦然响起一道声音。
　　她转过头，只见江止坐在床边，微笑看着她，因为逆着光的缘故脸庞显得有点不真实。
　　她猛地清醒:“你出来了？”
　　江止点点头:“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姜行忍不住皱眉，“我是睡了多久啊，现在几点了？”
　　“应该一下午吧，天都黑了。”江止伸手把她额前一绺头发撩到耳后，“现在是继续睡还是先起来？”
　　“起来吧，还没吃饭呢。”姜行说着掀开被子，却发现床边没有拖鞋。
　　“在沙发那里，我去给你拿。”江止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发现姜行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而且微微透着点……古怪。
　　“怎么了？”他问。
　　姜行试探性问:“江止，你不是对我用了什么……异能吧？我怎么还是感觉这一切跟做梦似的？”

　　江止正弯腰帮她把鞋套上，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也有这种感觉，要不你去问问伶姨，是不是她耍了什么手段？”
　　姜行想了想:“算了，伶姨应该没这么闲。”

　　江止没说话，下一刻忽地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这次真的是浅尝辄止，随后站起身，直接托着她的臀把她抱了起来:“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一直在梦里不醒来都没事。”
　　姜行搂着他的脖子，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江止，谢谢你愿意回来。”

　　“不客气宝贝。”江止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其实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当初走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知道我肯定会回来，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但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所以无法给你承诺，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姜行眼中闪过心疼:“那这两年你是不是过得也挺辛苦的？”

　　“跟现在比已经不值一提，本来我连怎么去见你都想好了。”江止说着笑了起来，“结果你先来了。”
　　“你打算怎么见我？”姜行问。
　　江止认真道:“穿西装。”
　　姜行有点想笑，但忍住了:“然后呢？”
　　江止犹豫了一下:“捧着……花？”
　　“哈哈哈——”姜行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止更迟疑了:“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姜行笑着摇头:“不是，我很喜欢。”
　　“我要让你知道，”江止正色看着她，“不管发生任何事，能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的，能坚定不移第一时间选择你的，能给你百分之一百零一偏爱的，只有我。”

　　姜行听了半晌没说话。
　　“是我说的不够真心吗？”江止疑惑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行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以后咱俩吵架我让你。”
　　江止:“ ？”

　　“干啥都宠你，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姜行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相信我。”
　　“行，以后看你表现。”江止说完抱着她往外走。
　　“去哪儿啊？”姜行问。
　　“不吃饭了？”江止边走边说，“我提前让人送了吃的上来。”
　　“你还能不能记得我爱吃的了？”
　　“能。”
　　“吃完出去逛逛吧？”
　　“好。”
　　“明天跟我回家吗？”
　　“回。”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