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坠》春归无寻

73、番外

　　“我跟你们说，姜总绝对是谈恋爱了，绝对是！”临近下班时间，孙睿在茶水间跟一众女同事吐槽，“她这段时间经常迟到早退，对工作都没以前那么上心了。”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非但没得到大家的附和，反而遭到了质疑。

　　同事A:“迟到早退怎么了？没准儿是家里有事呢，只凭这点就说恋爱太武断了吧？”
　　同事B:“就是，谁会对工作上心啊，笑死了，我上心的是工资好不好？”
　　同事C:“身为总经理助理，让你安排工作安排行程没让你安排男朋友，奖金不想要啦？”

　　“不是，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孙睿推了下眼镜，神神秘秘道，“今天中午我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她在跟人视频，脸上那种笑容莫名感觉有点熟悉，想了一下，哎——那不就是我女朋友上个月在老家时跟我视频时的笑吗？虽然没说，但满脸都是我想你了。”
　　“那你看到视频里是谁了吗？”
　　“脸没看到，但听到了声音，可以确定是个男人。”
　　“这么说真的有情况？”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有。”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开了，姜行拎着包走出来，几人见状立即噤声。
　　姜行站在走道里来回望了望，喊道:“孙睿？”
　　“来了来了——”孙睿连忙走出来，“姜总你有何吩咐？”
　　“没事。”姜行冲他摆了摆手，“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现在下班了，然后明天下午直接去见客户，上午就不来了。”
　　孙睿点点头:“好的姜总，你慢走，如果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待姜行进了电梯后，其他同事也走了过来。
　　“该说不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姜总这么迫不及待的下班。”
　　“没错，好像家里有人等着似的。”
　　几人对望一眼，神情都若有所思。

　　另一边，姜行离开公司后开车直奔市中心某家生鲜超市，精心挑选了食材后又匆匆往家赶，她一手拎包一手拎着购物袋，另外还得腾出两根手指拿钥匙开门。
　　门开后，站在阳台上玩手机的人转头看了过来。

　　姜行连东西都来不及放下，直接小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啵”地在嘴上落下一吻:“想我了没？”
　　江止点点头:“当然了，想你想的茶饭不思，精神恍惚。”
　　“是吗？那垃圾桶里怎么这么多外卖盒？”姜行说着看了一眼他的手机，“都精神恍惚了还能打游戏？”

　　“你质疑我？”江止一副受伤的表情，“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每分每秒都那么漫长，就像那时在上岚城的波雅医院，夜深人静，连值班护士都偷偷打盹了，而我却一个人望着窗外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懂。”姜行无奈打断，然后举起手中的购物袋，“我今天买了新鲜的虾，等着我去给你好吃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江止心安理得的继续打游戏，两分钟后骤然反应过来，连忙跌跌撞撞冲进厨房:“老婆我来帮你吧。”
　　“不用。”姜行转过脸冲他微微一笑，“我研究了一下午的菜谱，就差实践了。”
　　“你打算怎么做？”
　　“干锅虾，行吗？”

　　江止委婉道:“直接清蒸或者水煮就行，不用那么复杂。”
　　姜行思忖:“原来你不喜欢干锅虾啊？幸好我还买了鱿鱼，那虾水煮，再来个干锅鱿鱼怎么样？”
　　“……”江止叹了口气，“还是干锅虾吧。”
　　“那你出去等着，最多二十……半个小时就好。”

　　话刚说完，门铃声响了，姜行走过去开门，先从猫眼里看了看，谁知下一刻大惊失色跑了回来。
　　“怎么了？”江止问。
　　姜行神情如临大敌:“我妈来了！”
　　江止:“那你慌什么，赶紧开门啊？”
　　姜行拽住他往卧室走:“你先躲起来。”
　　“为什么？”江止不解地问。
　　“你说呢？”姜行翻了个白眼，“你在我妈眼里那就是个负心汉，要是让她看到你在我这里，非得拿棍子把你打出去不可。”

　　江止猛一听也有些怵，但想想还是道:“可是我们早晚要见面的，不如趁现在解释清楚算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妈没那么好说话的，反正现在不是时候，你先躲起来，见面的事以后再说，乖。”姜行说完把他推进卧室。

　　之后赶紧走到玄关，先把地上的男士鞋子放进鞋柜然后才打开门，笑容有那么一丝丝心虚:“妈，你怎么来了？”
　　“下次看到我不要说这种话，好像我不能来似的。”梅静岚边说边走了进来，“你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

　　“呃……做饭呢。”姜行跟在她身后，“你吃饭了吗？”
　　“不叫外卖了啊？”梅静岚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她身上的围裙，“最近不忙？”
　　“还好吧，也不能天天吃外卖啊。”姜行也坐了下来，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但顿了顿又忍住了。

　　还是梅静岚自己说:“我刚才从你赵青阿姨家回来，路过这里就顺便上来看看。”
　　“噢。”姜行点点头，“她是不是以前在老房子那边住三楼的阿姨？总约着你去跳广场舞的那个。”
　　“就是她。”梅静岚叹了口气，“你还记不记得她有个女儿，比你小，跟你一个大学，去年还是前年毕的业。”
　　“有点印象，好像长得挺漂亮的，怎么了？”
　　“……昨天跳楼了。”

　　“啊？”姜行吓了一跳，“为什么？”
　　“因为……家里催婚，频繁安排相亲，压力太大，再加上工作上的一些事，一时想不开就……”
　　“她才多大就催婚？简直太过分了！”姜行气的差点爆粗口，“那人呢？怎么样了现在？”

　　“万幸救了回来，你赵阿姨也是后悔的不得了，我去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梅静岚一脸沉重道，“经过这件事我也想开了，以后再也不会因为相亲的事逼你。”
　　姜行冷笑一声:“合着没有这事儿你还执迷不悟呗？”

　　梅静岚语重心长道:“妈以前那么着急是怕你错过那个时间后悔就来不及了，毕竟时光一去不复返，年龄大了你能找到的对象都是被别人挑剩下的，但现在想想，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只要你过得开心，婚姻那东西不要也罢。”
　　姜行顿了顿:“那万一有一天我要找到了那个人呢？”

　　梅静岚:“那也要慎重，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光看外表，最重要的是人品，人品不行其他的都免谈。”
　　姜行没说话，也不知道江止的人品在她这里能打几分……

　　正发愣时瞥见梅静岚站起身往卧室方向走，顿时一个激灵冲上去:“妈你去哪儿？”
　　梅静岚一头雾水:“我去下卫生间，干嘛呢你？”
　　“哦……我是想跟你说小心地滑……”
　　“我知道，做你的饭去吧。”

　　直到看她确实进了卫生间，姜行才转身走进厨房继续切菜。
　　然而没过一会忽听卧室那边传来梅静岚的惊呼，她心里一沉，立刻放下菜刀惊慌失措跑了过去。
　　只见江止站在衣柜前，满脸无辜。
　　而梅静岚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心口，脸色苍白表情惊恐。

　　姜行赶紧过去扶住她:“妈你没事吧？”
　　“我就是想进来拿个充电器……”梅静岚手指颤抖指向江止，“他……”
　　江止小心翼翼道:“我就是准备换件衣服，谁知道门突然开了……”
　　梅静岚转头看向姜行，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姜行头都大了，但事已至此只能安抚道:“你先出去，容我慢慢跟你解释……”

　　十分钟后。
　　客厅沙发上，三个人正襟危坐，姜行诚恳道:“事情就是这样的，自始至终都是个误会，他消失的这两年都是在国外治病，直到最近才回来，当初瞒着我是不想拖累我，如今已经治好了，所以就……旧情复燃了。”
　　梅静岚冷脸听着，一声不吭，姜行多少有些心虚，说实话这种小说剧情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果然，梅静岚开口了:“我还没到老年痴呆那一步呢，你们就搁这儿演起电视剧来了？”
　　姜行:“……”
　　江止:“……”
　　“不是演，是真……”

　　“你闭嘴！”梅静岚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江止，“你来说，究竟什么情况？”
　　江止诚恳道:“具体情况确实如姜行所说，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病历拿给您看。”
　　梅静岚冷笑:“看什么病历？你们俩就是串通一气糊弄我。”
　　姜行:“真不是，这叫妇唱夫随。”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梅静岚气不打一处来，“就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江止忙道:“不会的，阿姨您放心，这次我绝对负责到底。”

　　梅静岚怒目而视:“凭什么要你负责？我的女儿你想甩就甩想娶就娶，你以为你是谁？”
　　江止想了一下:“如果阿姨觉得不公平，那让她娶我也行。”
　　梅静岚:“……”

　　其实姜行能理解她的心情，换做自己是她也不能马上接受，主要还得靠时间证明，于是好说歹说把她哄走，之后又开始哄江止:“我妈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
　　江止低着头:“她如果一直不接受我怎么办？”
　　“不会的，她就是一时没想开，过几天就好了。”姜行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再说你连这点毅力都没有啊？”

　　江止立刻反驳:“当然不是了，只不过……”
　　“有毅力就行，这件事不急，我先做饭去了啊。”姜行说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走了。

　　江止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明明做的饭味道也就那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热情。
　　是谁给她的自信？
　　想了一下，哦，原来是他自己……

　　—

　　梅静岚一向是个行动派，因为担心姜行太过恋爱脑重蹈覆辙，第二天就把全家老小都叫到了一起，美其名曰开家庭会议，实际宗旨是商量怎么棒打鸳鸯。
　　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所有人都对她这个做法提出了反对意见。

　　她大为不解:“他两年前抛下阿行不声不响离开，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你们放心把阿行交给他？”
　　“关于这个……”姜芫顿了顿开口，“昨晚阿行已经跟我们解释过了，事出有因，也可以理解。”
　　周熠明本着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原则，马上点头:“是的。”

　　梅静岚近乎茫然地看着他俩:“他说什么你们都信？”
　　周熠明适时道:“我已经查过了，他所言属实。”

　　“而且……”一直沉默的梅昭开口了，“你愿意再看到阿行生无可恋的样子吗？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连兮兮都说:“外婆，小姨最近好开心呀，跟我说话一直在笑。”
　　梅静岚:“……”
　　四比一，这会已经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另一边，由于不确定此次家庭会议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江止整个人忧心忡忡，而姜行跟无事人似的，还在思考晚上做什么菜。
　　“老婆，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了？”江止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我好有个准备。”

　　“不用。”姜行看菜谱头都没抬，“你放心好了，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阿姨会不会用类似于苦肉计之类的办法？”江止拧着眉，思维持续发散，“或者是直接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
　　“哎呀不会的，她没那么多钱。”
　　“意思是如果有，那还是有这个可能？”

　　姜行放下手机，双手捧着他的脸:“你怎么听不明白呢？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分开，那只能是我们两个人其中一个出了问题，除此之外任何第三方因素都无法影响，懂了吗？”
　　江止点点头:“懂了。”

　　姜行严肃道:“所以别再胡乱猜测了，你现在要想的是，晚上吃什么菜。”
　　江止:“我能说什么都不想吃吗？”
　　姜行眯起眼睛威胁:“不行，必须说一个。”
　　“好。”江止站起身，不容分说把她拦腰一抱。
　　姜行愣了一下:“干嘛啊？”

　　“你说呢？”江止抱着她，从容地穿过客厅往卧室走。
　　姜行反应过来，脸上不禁飞起一朵红云，接着不甘心晃了晃腿:“放我下来，我还要做饭呢。”

　　江止哪儿容得她反抗，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随即整个人压了上去:“我不想吃饭，我想要你。”
　　“可是……”
　　“之前说干什么都宠着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

　　天黑之后，卧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窗帘严丝合缝的拉着，床头一盏小灯亮着温馨柔和的光芒，江止侧头看了一眼因为太累而睡着的姜行，心满意足拿起手机。
　　终于可以点外卖了……